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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法事(下)

“郭正。”苏老大气呼呼的奔上来,指着郭正的鼻子骂道,“好你个郭正,枉我老苏这么信你,你却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来,真是让我老苏大失所望,来人呐,把他们两个都带回去,等做完法事我再来收拾他们。”帮众齐拥了上来,将苏汶和郭正带回了总舵。

二人被锁在阁楼之内,由蕲文允戒难众人看守着,他们知苏汶已有了心上人,难免醋意大盛,对郭正也不理不睬。

“好兄弟,我心痒得紧,给我拿坛好酒来。”郭正贴着窗口喊了许久,见无人应只得改口道,“不要好酒,只要是酒就成。”最后没有办法,叹道:“拿坛酒闻闻也好啊。”

苏汶自责道:“郭大哥,是我牵连你了。”郭正笑道:“好妹妹,千万不要这样的话,做哥哥的为妹妹受委屈不是应该的么?只要妹妹们开心,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就开心了,既然没有酒喝,那咱们就来下棋吧。”苏汶道:“求之不得。”二人遂在方寸之间笑手谈,郭正棋力不逮,一面下一面也向苏汶请教。

仿佛回到了茵茵教自己下棋的那夜,郭正很享受与妹妹们相处的时光。

虽然苏汶让了他三子,但几局下来郭正还是被杀了个片甲不留,他不肯服输,嚷道:“再来一盘。”这时铁门忽地开了,苏老大走进来见了这番光景,气哼哼道:“你们倒自在。”郭正冲苏汶吐了吐舌头,苏汶一笑,起身也不理会苏老大径上了楼。

“我真是看走眼了。”苏老大捶着胸口痛心疾首的道,“真想不到你们竟会背着我做出这等下流事来,从此叫我老苏这张脸往哪里放?再你们见谁不好?偏偏要见本帮的死对头,难道你们定是要气死我才甘休么?”他提高声调,显是让苏汶也能听得见。郭正劝道:“帮主,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姐和晁帮主两情相悦,你何不成全他们?”苏老大气道:“都是你这臭子害的,以前我的宝贝汶儿是多么的听话,自你一来,也变得不守规矩了,这事若是传扬出去,我的颜面都让你丢尽了。”

郭正暗想苏汶与晁复一年前便有书信往来,干自己何事?也不争辩,道:“男欢女爱乃是人之常情,谁会笑话姐和帮主?那些冷嘲热讽之人不过都是些伪君子假道学,帮主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放屁。”苏老大斥道,“你这臭子离经叛道便罢了,乖乖的却教坏了我的女儿,也怨我一时糊涂让你做了这头领,自作自受,活活丢了这张老脸。”郭正叹道:“帮主是糊涂,你来去只是怪姐让你失了面子,难道在帮主心里,一张脸比姐的终身幸福还要重要么?”苏老大一时语塞,涨红了脸,嚷道:“自然是汶儿要紧,我这么做也是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汶儿只有嫁给大户人家才能过上好日子。”

郭正道:“晁帮主也算是个大户人家。”

“住口。”苏老大喝道,“不许再在我面前这个名字了,除非我死了,不然汶儿就休想再与这混账东西见面。”郭正还待要劝,苏老大却不耐烦的摆摆手,道:“郭老弟,念在你救过我老苏一命,我也就不赶你走了,但是这头领你也决不能再做下去,这样吧,南京那边的秦舵主刚刚被杀,你便去那做个舵主,眼不见心不烦。”郭正知他对晁复成见极深,一时难以劝动他,只好等以后再找机会劝,道:“我若走了那姐……?”苏老大道:“这就不用你担心了,齐老二刚刚提了贾鸣的人头回来。”齐老二回来了,那定是还会让他担任这守卫头领,郭正遂道:“那我就放心了,我上去与姐几句话便走。”苏老大哪里敢让他再去妖言惑语的教坏自己女儿?忙道:“你马上就走,从今以后都不许再见汶儿了。”郭正无奈,只好出了阁楼。

外头早有两个人在等着他,郭正一瞧,认得其中一人正是齐老二。齐老二见他出来,便朝另一人道:“马副舵主,这位便是你舵新任的舵主郭正,码头上船还等着,你们别耽搁了。”

马副舵主面色极为难堪,上前见礼,道:“属下马福生见过郭舵主,舵主收拾了行李咱们就走吧。”郭正心有不悦,道:“我没有行李,咱们现在就可以启程。”齐老二笑道:“如此最好,请恕齐某不送了。”马福生瞧着齐老二,欲言又止,忽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从总舵到码头,一路上马福生只是愁眉苦脸叹个不停,郭正本自心情不好,见他这个样子不禁怒了,道:“我知自己不配做这个舵主,但你也用不着这样。”马福生一张苦瓜脸看着他,摇摇头叹道:“你知道什么?我可被你害死了。”

郭正听不懂了,心想自己与他素昧平生,几时害过他了?马福生道:“你可知道咱们玄武舵发生了什么事?”盐帮在南京的分舵因建在玄武湖旁,故名玄武舵。郭正依然一脸困惑,马福生道:“就在昨日,江河帮为抢夺地盘突然进攻本舵,本舵猝不及防,一百多个兄弟死得只剩下二十几个,连秦舵主也被杀了。”郭正惊道:“竟有这样的事?江河帮上次惨遭血洗,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元气?”马福生叹道:“谁叫人家的老丈人是苍派的何大掌门,何太吉剑法精妙,本舵无人是他的对手,所以死伤惨重。”

自少林发出歼魔帖到现在已过去将近一年了,虽然晚了些,但何大掌门终于还万里迢迢的是赶来了,有苍派这个靠山,江河帮自然有恃无恐,敢于向盐帮挑战。

郭正道:“这也不关我的事,你却什么我害了你?”马福生哭丧着脸:“怎么会不干你的事?玄武舵遭此重创,在南京根本不是江河帮的对手,我赶回总舵,原是想请帮主可怜我们兄弟,撤去玄武舵,让我们回到总舵来从长计议,谁知出了你这码子事,我们兄弟就只好在南京等死了。”郭正见他得可怜,反倒笑了,道:“先别‘死’这个字,帮主既然让我做了玄武舵舵主,那便是要决心在南京与江河帮大干一场,不出数日,其他分舵的兄弟一定会赶来驰援的。”

马福生“嘿嘿”冷笑,道:“可叹你死到临头却还不知,这是帮主的借刀杀人之计,你以为帮主想你活着回来么?”

郭正愕然,万万没想到这一层,听他破,心下也不禁有些骇然。马福生道:“其实你也不能怪帮主,让你去南京原是齐副帮主的意思。”郭正道:“我与齐副帮主近日无仇往日无怨,他为什么想我死?”

“谁知道,或许是因你救了帮主的命。”马福生淡淡道,“上船吧。”

扯起风帆,拉起铁锚,船驶离了码头,正值傍暮时分,天地一片肃穆,郭正站在船头迎风而立,望着那渐渐消融在滚滚江潮中的残阳,心里满不是滋味,究竟是做错了什么,那么多人都希望自己死?他感到很冷很孤独,很想念以前在妓院厮混的时光,虽然那里被世人唾弃为最肮脏的地方,但只有在那里,他才能获得最纯真最无所顾忌的快乐。

“他娘的拿酒来。”他大声叫道。

风越来越大,浪涛一阵阵的扑打过来,船剧烈摇晃着,郭正却毫不在意,头枕着酒坛悠悠躺在甲板上。天空乌云密布,寒星寥落,他仰着头在想,这天与地之间的距离,大概就像自己与龙青瑶一样遥远。

终于在子夜时分,远处现出一片灯火辉煌,马福生撑着把伞从船舱中走出来,喊道:“舵主,咱们到了。”郭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这时就听“轰隆隆”雷鸣大作,雨似豆粒般落了下来,立时江面盛开出无数朵冰清玉洁的的水花,万籁归寂,都在倾听这雨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