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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德十五年八月十五中秋圆月夜

不宵禁,普天庆,万民乐。

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到了。武宗皇帝朱厚照带领着前来“同乐”的百官,在御花园中赏月。

武宗皇帝仰头看月道;“幸而今日无云,好大一轮月,朕大概有三年未曾见如此圆月了!”

下坐的群臣听皇上此说后纷纷附和

“盛世昌平,未有悲欢离合之事,明月当然长圆!”

“知天子观月,嫦娥岂敢闭门!”

武宗皇帝听罢群臣言论后哈哈一笑。低头正见钱宁站在不远处。于是便道:“钱卿家,前天那妖豘之事调查的如何了?”

经过钱宁后来调查,那些猪都是从御膳房的养禽区逃出来了。高墙圈养,说是猪自己跳出来的,绝无可能,必然是被人做了手脚。而且猪身上被泼洒的迷药也大有内容,那些锦衣卫被救醒后当时没事,但到了夜间,耳目变得全部迟钝了起来。有些人眼睛一见火光就流泪不止无法睁开。这些所为的目的在明显不过了。但钱宁又怎敢跟皇帝说这些。

“臣罪该万死,还未查出眉目,那些妖豘有如天降一般……竟……”

不等钱宁把话说完武宗皇帝便打断他道:“明日皇榜告昭天下,禁止养豘!”

武宗身边还有亲卫,即使钱宁不说,他也清楚这其中缘由。但禁豘却禁不了药,这也只是一时的气话罢了。

“皇上,烟火的时间到了!”谷公公看出钱宁的惶恐,二人关系交好,此时急忙出来救场。

武宗皇帝拍手道:“好!好,朕倒要好好看看,今年是哪个州府进贡的烟火最艳!”

皇城未起烟火之时。平民百姓们是不敢先放的,见到紫禁城中,烟火闪现。皇城四九之外,才跟着放起了烟花。

“淮安府进贡,盛世乾坤!”小太监推着烟火车到广场后,高声喊道:

“淮安!”武宗皇帝听此烟火是淮安进贡来的,不仅想起了十几天前离开豹房不知去向的刘良女,淮安正是她与刘良女相识的地方。刚要转身问问钱宁,寻找刘娘娘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淮安府进贡的烟火便已被点燃。

“轰!”的一声巨响。一条金色的巨龙,口吐火珠从筒中窜出,虽然是烟花所组,但巨龙形态逼真,爪牙清晰,惟妙惟肖。

“好!这个最好!”正德帝指点评价。

烟火窜起几百米高龙形态才慢慢的消散,那个龙口吐的火珠,竟然一直不灭,从高空坠下。

“哎呀!”

文武百官见状无不大叫。因为火球的落点正是内廷的三殿之首乾清宫。

只见火球落到乾清宫的屋顶后,轰的一下炸开,崩裂出无数小的火球。片刻间乾清宫的屋顶就着了起来。

武宗皇帝先是一愣,随后拍手道:“今年中秋,当属淮安的烟火最艳!”

随后带着文武百官,跑到宫外豹房去观看,乾清宫大火,在京城中,只有豹房之处地面高度高于紫禁城,本来皇城当中是不容许出现这类的建筑的,但此地既是武宗皇帝的临时住所也就另当别论了。

待屋顶大火着的差不多了,武宗才减了观火的兴致。命钱宁带人前去救火!

明正德十五年八月十六晨。

城郊五里坡一处农家院内,

一女头戴面纱站在木门前,向东眺望。虽然面罩轻纱难窥神色,但从左右盘步和双手紧握等小细节便可分析出,此人心中焦急异常。

这时一灰衫男子从大路而来,罩面女见此人双手空空……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转回了屋中。

“世兄!今夜还是没有查到嘛?”面纱摘掉,愕然竟是那被称作为刘娘娘的美妇。

灰衫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罢才道:“查到了!”

美妇听罢就是一抖随后颤声问道:“我儿是否也……?”说道一半泪水便流了下来。

灰衫男子长叹一声后摇了摇头随后道:“良女,我俩也算有二十几年的交情了,你能跟我说说嘛。这些都是为什么?难道你忘记朱元璋是如何对待我们外八行的了?你难道忘记了你们花门的前辈都是因何惨死了?”

刘良女也不擦拭泪水低声道:“我知道朱厚照是真心爱我。谁想他竟然也将我们的孩子”说道孩子,她的话语再次哽咽。

见灰衫男子不再说话,刘良女平复了一下情绪后问道:“七绝世兄,你可见到了我的况儿?”

薛七绝咬着压根恨恨道:“朱厚照啊!朱厚照,世人只知你善乐勤戏。可谁能想到你竟然还是一个如此变态的人!”

原来这薛七绝乃是当今蛊门的门主,蛊门与花门,千门,神雕门,亮杀门,盗门,机关门,和红手绢七门并称为,外八行。

明朝初期,外八行受到朱元璋的排挤,大伤元气,有的甚至险些灭门。因此外八行门人都视明政府为仇。

刘良女也是外八行的门人,还是红门的堂主,十年前,巧合之下与微服出宫的武宗皇帝朱厚照相识,当时刘良女并不知道他便是当今的大明天子,两人相恋之后。朱厚照才告诉了刘良女他的真实身份。爱情的力量让刘良女忘记了那个已近百年的仇恨。不久后他便与武宗皇帝回到了京城,并住于豹房之中,被封为娘娘。娘娘之称只有后宫一宫之主才能担当。朱厚照此封也足见对刘良女爱之深切。

当今天下都知武宗在位一十四年,未有皇子产下。可刘良女这个皇帝身边最近的人却清楚,事情并非世人所知的那般,朱厚照后宫的一后十四妃确实没有为他生下皇子,但豹房当中。美女千万,怀中皇子而且秘密产婴的每年都有十几个。但这些孩子被朱厚照抱走后,全都不知去向。

去年刘良女也怀孕了,想起以前的种种,她不敢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但武宗皇帝得知他怀孕后,却是十分的兴奋,马上命他不许见客,好生调养。还承诺说,要封此子为太子,赐名朱世况。

刘良女知武宗深爱自己,自己的身份也比那些外国进贡和民间朝觐来的女子强上百倍。想来自己的孩儿真能当上太子呢。可没想孩子生下来一个多月后,又被朱厚照秘密抱走。不知去向。天生母性使之然,刘良女秘密的离开的豹房,回到淮安寻到自己的幼识薛七绝。求他帮自己救出儿子。

薛七绝是当今蛊门之主,蛊术精妙无人能及。皇城那场突来奇雾,便是拜他“望花蛊”所赐。皇城之大,一夜绝难查完,所以薛七绝在种下大雾当夜,便将御膳房所养的猪身上都撒下了“闭识蛊”这种蛊毒可以对人畜的六识产生影响。

第二夜他趁着锦衣卫多数都耳目不便,再次进了皇宫。虽然查出了一些眉目,但一夜仍然不够,所以当夜他还在潜入了存放烟火的库房,在淮安进贡的烟花中,撒入了“五行蛊”

这种蛊可助燃其火,腐朽其木,墨染其金,不随其风,不入其土。这也便是乾清宫大火的根源,趁着乾清宫的大火。薛七绝终于找到了刘良女的儿子,同时也找到了那些其他的皇子。

“世人只知当今天子有豹房,鹰房,虎房等养畜之地。却不知他还有一所人房!”

薛七绝语气沉重,将昨夜所见与刘良女娓娓道来、

人房并不在地面上,而是在底下,紫禁城的地下、

当薛七绝潜入人房当中后,眼中的所见将这个常年与蛇虫鼠蚁恶心之物为舞的蛊门之主都惊呆了。

血红的人房二字,让他知道了这里的名字,同时里面的景象也让他清楚了,这里果然名副其实。

这里有桌子,有椅子,有盆花景,有盘树景。家具柜子,各式茶具。普通屋子有的东西这里全有。

但与别处不同的是,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用婴儿的躯体做成的。

门边上的两棵人树景,就用了差不多有二十几个婴儿的躯体,他们的双眼都呈乌黑之色。形态各异,有的僵直身体做根,有的横批开双腿做杈,有的四肢和脑袋全部背到身后成叶子状。但所有孩童都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他们的嘴巴豆以夸张的幅度张开,惊恐之态尽显。人树给人的第一直观感觉绝对不是一个诡异所能描述的。

人树之后便是人花。这些死婴的脖子仿佛都被什么东西嘞过,个个细的出奇,身子也异常的瘦小,这样一来就显得头特别的大。插在人盘成的花盆中,便真如花一般。

排而成桌,折而成椅。

薛七绝三十几年中经过了无数大风大浪,从来没有一件事让他如今天一般,手心脚心全都被汗水湿透。但这并不是因为恐慌,而是因为愤怒。

这些孩童有些口中插着一根木管,胯下裹着灰布。他们有些胸腹之前还微微起伏。隐约间薛七绝还发现,这里面每个婴儿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木头牌子,等牌子太小,灯火光照不及。

“活着……竟然还有很多活着……”薛七绝用几乎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自语。那些木管看来是喂食之物,胯下的布匹应该是接排泄物的!

大厅当中有五个铁笼子。方才薛七绝被那些人树人花所吸引,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当他走进的时候才发现,笼子当中,还有五个没有做成物品的孩子。

这五个孩子大小不一,大的约有七八岁的模样,最小的还躺在襁褓之中。

“嗷……”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手抓铁笼发出了动物似的低吼。无神的双眼在烛光下发着幽暗的光芒。

薛七绝怕他在出声引来人,急忙抛出“神迷蛊”

迷倒这个孩童后,薛七绝发现,铁笼上还有挂着木头标注。

“三十七皇子。正德四年六月初七,子时朱震溶”

笼中有盆有碗,盆碗仍为幼婴所做,盆中盛肉……生肉,碗中装血……人血。

其他几个大笼子中也是一般,不过里面孩子的岁数都要比这三十七皇子小上许多。有正德7年的,正德八年的,还有一个正德十年的。看来其他做成东西的婴儿脖子上,挂着的也一定这类记录生辰的牌子。

“皇太子,正德十四年六月十三,丑时!朱世况”

一个小号的铁笼子上,挂着这样的一个木牌。

听到这里时刘良女一声嚎叫后,昏了过去。薛七绝将昏倒的刘良女扶到榻上后。走到窗前。朝阳耀眼,如今的大明朝虽然说不上盛世华章,但也算是天下清明,可谁能想到皇宫的地下,竟然存在那般的人间炼狱。

最后离开的时候,薛七绝还在墙上看到了血书的两行大字,从这字中的内容他隐约猜到了武宗皇帝这个举动的缘由,但他却不敢让自己相信。

“存者为帝。帝者,当如洪武圣皇,狠。帝者,当如永乐圣皇,雄”

“卒着为饰,免一人之错,天下劳苦!”

难道这就是武宗挑选皇帝的方法?为天子者不读圣人教化之道,就吃人肉喝生血?薛七绝觉得这太荒唐了。

“我的儿!”刘良女惊呼一声转醒。见薛七绝站在窗前,急忙挣扎而起,爬下木榻,跑将过来拉住薛七绝的双手哭道:“世兄,为何不救出我儿,为何不救出我儿?”

见薛七绝不答刘良女又急忙道:“世兄请念在与良女多年的交情上,救出我的孩儿吧!”

薛七绝扶起跪在身前的刘良女沉声道:“不是我不救他,我去之时世况已经死去多天了!”

刘良女先是一愣,随后退后两步大哭道:“你骗人,你胆小不敢在皇宫救出我孩子,就说他已经死了来骗我,那里面还有活了十几年的孩子,我的儿子刚送去岂会死去!”说吧冲上前去,对这薛七绝一阵拳打,一边打还一边喊道:“你胆小,是你胆小!”

薛七绝知她神情不稳,所以并不在乎她诋毁的言语只是拉住她的手沉声道:“多年来。人房中尸体腐烂的恶气堆积,虽然有排风窗口,但人房中仍然恶气弥漫。那些活着的孩子早已经从稀薄到浓厚的适应了这些气体,可才一个多月的世况怎能抵抗!”

刘良女听罢这些,无力的跌坐地上。

“朱厚照,你个变态,你小时候受尽了折磨,难道你全要在你的儿子身上找回嘛?”

刘良女近似疯狂的开始谩骂起来。

薛七绝轻抖衣袖,洒出“神迷蛊”将已近崩溃状态的刘良女迷晕。

皇帝小时候怎能受尽折磨?薛七绝心中不解,不知道刘良女说这些到底是何意,难道是疯狂后的胡言?

胡言……想到胡言,薛七绝忽然想起十几年前的一件大案。

“郑旺谣言案”

难道武宗皇帝朱厚照真的不是张皇后和皇帝所生?而是从一名宫女的手中要来的?

三天后,刘良女内患成疾,含恨而去。临死之前她紧抓薛七绝的双手柔声道:“七绝哥,救出我的儿子,救出我的儿子!”

薛七绝咬碎了牙床,扣滥了手心,他在刘良女尸前发誓,必为他报杀子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