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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属于谁的自由(10)

惊愕之时,北方的天空中陡然发出夺目的白光,一霎那间,整个天地间都被照耀成白茫茫一片。马克西抬手遮挡白光,感到北方传来了一阵强烈的魔力波动,是纯净的光属性魔力。白光一闪之后缓缓减弱,众人看向北方。

埃拉斯特尼道:“请求至高神降临的召唤魔法阵启动了吗?”

“好像还成功了,可他为什么不等我们回去,就一个人蛮干,难道说……”阿特斯看看北方,急转身向后,对马克西道:“四位,你们真的擅长治疗魔法吗?”

马克西微微颔首:“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我们游侠佣兵团包治百病,只要人还没死,铁定能救回来,顺带还能治疗胃溃疡、痔疮、偏头痛、高血压一类的顽症。”不经意间,马克西似乎看到,埃拉斯特尼的眼睛稍稍睁大了一点。只是一点点,而且他并没有正面面对埃拉斯特尼,只是在眼角余光中看到瞥到。但他的感觉很强烈,埃拉斯特尼对游侠这个名字,很敏感。

“此刻就像那年轻人说的那样,病急乱投医。”埃拉斯特尼道:“不管有效无效,多一份希望总是好的,还是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阿特斯道:“也只能如此了,你留下来,继续寻找卡尔的东西。”他向马克西等人发出邀请,马克西也立即答应。阿特斯带着四位游侠,与手下的几名魔法师腾空飞起,向北方飞去。

一飞起来,阿特斯与手下的几个魔法师立刻将目光投向了贝奥夫,贝奥夫笑笑,戴上艺人面罩,气息虽然变得面目全非,但身上的魔力属性是不会改变的。一个魔法师道:“亡灵法师?”另一人道:“自从大精灵王毕达格拉斯之后,我还以为亡灵系魔法就失传了呢,想不到不但有人留了下来,还能修入圣域。”

贝奥夫继续保持沉默,无论是9976年还是他混过一年的9360年,亡灵法师都不是讨人喜欢的职业,不被绝大多数世人接受,还受到教会的通缉追杀。此刻阿特斯等人看他的目光也并不友善,只是他是请来的医生,估计阿特斯他们即便是想砍人也不好下手。

阿特斯看了贝奥夫几眼后,干脆默不作声,只是闷头飞行。

飞行了片刻后,北方的白光已经消失殆尽,阿特斯的表情显得有些疑惑,速度也加快了些许。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飞抵一座大型城市上空。阿特斯带着众人降落在城内一栋戒备森严的豪宅门口,守门的禁卫穿着的全是圣殿骑士服饰,见到是阿特斯,全都不敢阻拦。阿特斯拿着大魔杖,急匆匆的直入后院。

宅子的后院面积极大,里面站着大群大群魔法师装扮的人,马克西瞪着眼睛一扫,怕不是有一、两千人!

“光明……法师团?”尼克小声说道:“最弱的一个,都踏入了四阶。”

艾塞尔姆中曾经做过几年法师团团副的老巫妖,几乎把鼻子都贴到了大屏幕上。光明法师团与圣殿骑士团,是教会的武力组织,也是人类赖以推翻比蒙王国统治,获得自由的两大武力依靠。盛极之时,骑士团有两万余人的编制,法师团也有超过两千名魔力强大的法师。到了马克西他们那个年代,骑士团常备人数只有七百多人,法师团很难凑齐百人,但依旧是大陆上最强大的武力集团。

马克西看到这数量庞大的法师团体,心中明白了,自己几人身份不明、来历不明,那年轻军官就敢往教会总部推荐,阿特斯也敢带着自己进来,他们自然是有恃无恐。有如此庞大的法师团和护卫在外的圣殿骑士,除非你背着核弹进来自爆,否则想进来捣乱就是送死。或者像自己在斡尔鲁德城外一个人摆平二十万人,这份实力摆在面前,怎么防备都是没用,而阿特斯他们自然不会想到自己的实力如此强横。

后院的一角有间小小的房子,阿特斯带着马克西等人快步走到房门外,虚掩的门外站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手扶墙壁,眉头紧锁,满面愁容。

阿特斯道:“哈尔德,你能下床走路了吗?”壮汉看到是阿特斯,显得有点意外:“阿特斯大人,你就回来了?”

壮汉正是马克西与尼克认识的那个哈尔德,在马克西追杀曼弗雷德之时躲在房子里偷袭,拥有领域负面元素螺旋,砍了马克西一斧头却伤了自己,还触动半片岁月之匙召来至高神。最后被俘虏,领域被抢,嘴巴里还被塞了一堆半个月没洗的臭袜子!

马克西看清哈尔德的容貌后,感到脑中一阵眩晕。

哈尔德.哈尔特穆德,此时还是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圣骑士卡尔死后,他接替卡尔成为大团长。数年后,率领附庸于教会的梵特骑士团等一大批武装力量脱离教会,建立了梵特帝国。梵特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独立国家,直到四千二百年后的9976年依旧是瑟德大陆第一强国。

梵特建国后,秉承教会的意愿,在数千年的时间内不断派遣远征军,向瑟德大陆各地扩展人类的领土,同时也传播光明教会的教义。有很多远征军随着扩展的地盘越来越大,掌握的实力逐渐增强,逐渐对梵特阳奉阴违,并最终独立建国。在9976年,瑟德大陆上除去梵特之外的人类国家,要么就是梵特远征军脱离后独立而来,要么是此类独立的国家覆灭后,新的势力重新建国而来,但它们都承认梵特是其宗主国,并以此为荣。贵族、平民们,更是人人争相与梵特帝国拉上关系,仿佛是在给脸上贴金一般,在地处大陆东部边缘远离大陆中心的伊瓦利斯更是如此。

伊瓦利斯帝国皇室的奥斯图家族,最自鸣得意的,就是其先祖曾经在梵特骑士团服役,在教会的《自由英雄谱》上有过明文记载!此后又跟随哈尔特穆德大帝开国,是其麾下的一名下级军官!这份几千年前的祖上资历一摆出来,在瑟德东部的社交界里是NB得不得了,但是马克西今天见到哈尔特穆德大帝本人了。

不但见到了活的,还活捉过他,用臭袜子塞过他的嘴。

马克西觉得世界很奇妙,当然这不是他头一回有这种想法,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哈尔德.哈尔特穆德穿着宽松的便装,似乎是大病初愈,看起来有些虚弱,他见到马克西等人后表情有些诧异:“阿特斯大人,这就是你找回来的医生?”

阿特斯道:“算是吧,希望他们真的有用。”

哈尔特穆德指着马克西道:“医生就医生吧,他怎么用像是见到鬼一样的表情看着我?”

阿特斯回头看看:“他见到我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哈尔特穆德道:“表情奇怪就奇怪吧,但是这家伙的脸,长得奇形怪状的。我说的不是你容貌,你容貌长得还不错,可惜命理不合,注定一生坎坷,迟早要倒大霉。”

马克西奇道:“你还会看相算命?”

“不会,我是在忽悠你。”哈尔特穆德道:“你长着一张惹人厌的脸,我一看就讨厌!”

马克西摸摸自己已经变成加连诺的脸,虽然这张脸不是他自己的,还是他可以为之要陷害加连诺,但被人当面说讨厌,他还是感到很不爽。他冷笑:“袜子的味道,好吃吗?”

哈尔特穆德一愣,向后猛退一步:“你怎么知道我做的梦!阿特斯最高导师梦到自己被石碑砸扁,我梦到被斧头劈还被人塞臭袜子到嘴里,今天早上我丢了所有的袜子,马上就去买新的!”

“你那些袜子早就该洗,我看你的噩梦做的是理所当然。”阿特斯道:“不要胡扯了,教宗在里面吗?”

“在。”哈尔特穆德有些惊恐的看看马克西:“刚才教宗他启动了魔法阵,成功的开启了通向天堂的道路,我也有幸见到了至高神。但是至高神却拒绝了教宗的请求,不肯下来。”

阿特斯大为震惊:“至高神不肯下来?”

哈尔特穆德道:“卡尔大团长病危,四处寻找的医生又没来,教宗迫不得已,不等你回来就提前启动了魔法阵。想不到至高神也受了伤,好像是扭伤了脖颈,脖子上围着个厚实的护颈,头都转不动,一只手还不停的在揉肚子。听教宗说要请他降临下来救人时,就使劲的摆手拒绝,教宗逼得紧了,至高神就干脆掐断通道,逃之夭夭~!临走前还说什么他昨晚做了个噩梦,在梦里被自己海扁了一顿,元气大伤,估计没有一、两百年恢复不过来,叫我们不要烦他。”

众人愕然,阿特斯惊道:“这、这……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荒唐事情!?”

哈尔特穆德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至高神掐断通道后,教宗也是你这副表情,他还说至高神戴在脖子上一条项链不见了,不知道这次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货。但我是头一回见神,也分辨不出来。”

一群人听的大眼瞪小眼,马克西他们几个满腹鬼胎,尼克抬手指指马克西脖颈上的项链,另外半截岁月之匙被至高神抢走后也是戴在脖颈上的,现在又被马克西抢了回来。至于至高神的脖颈和肚子,那是他自己打的,被厄运共享领域反弹了回去。只不过这都是四个月后发生的事情,怎么穿越过来后,依旧是存在?

阿特斯摇头:“那个自称至高的家伙,不过是个邪神罢了!保罗这个糊涂蛋,还对他奉若神明,现在关键时刻一到,就原形毕露了吧!”

艾塞尔姆里的巫妖瞪眼,不敢相信这会是最高导师说出来的话,莎伦冷笑。

哈尔特穆德对阿特斯的言论似乎是早就习以为常,低着头不答话,阿特斯道:“那保罗呢,他人在哪儿?”

“就在房子里。”哈尔特穆德低声道:“大团长不行了,刚才把团长的位置交给了我,教宗正在和他道别……”

阿特斯不等他说完,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房间不大,也就二十几个平方大小,下午时分,房间里还摆放着数百根大大小小的蜡烛,光线亮得刺眼,也热得厉害。房间中一张床上,躺着个男子,有个身穿长袍的老者坐在床边,双手握着男子的手正在垂泪。阿特斯冲进房内后,那老者向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马克西看得清楚,这老者的容貌,正是后世无数画像、图书上见到过不知多少次的保罗教宗。艾塞尔姆中的几个人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端详教宗。盖加斯爵士一昂脖,一口饮下满满一杯鲜红如血的葡萄酒。

众人放慢脚步,踮起脚尖走到床边,床上躺着的男子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屋,看着天花板轻声说道:“……保罗,我做了个梦……我们终于聚齐了百万大军,攻到斡尔鲁德城下。旌旗如云,将士们刀光胜雪……然后我们输了……”

“我们没输。”教宗哽咽:“那只是个梦,仗还没打呢!卡尔,我们马上有了,马上就有足够的兵马了,马上就能攻下斡尔鲁德。”

“只是梦?”床上的男子有些精神恍惚:“那一夜,我梦到百万雄兵……一瞬间灰飞烟灭,在斡尔鲁德城外化作满地焦炭……我被抓进城里,捆在比蒙皇宫的大殿之外……那是……那是什么东西?打得我好痛……”他眼中陡然精光乍现,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大眼睛瞪视前方的马克西:“……撩阴膝盖……”

他看到了马克西,马克西也看到了他。马克西认得他,他却认不出马克西来。他长得像仓鼠,有一头名叫拉姆扎的巨龙坐骑,是教会的创始者之一,圣殿骑士团的建立者,圣骑士卡尔。

卡尔与马克西对视了片刻,他眼中的光彩迅速消退,身子直挺挺的,向后倒回床上,把床板砸得很响。马克西木然的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卡尔倒下。他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似乎有人在大声喊叫,有很多人在眼前晃来晃去,还有人在用力拉扯自己的衣服。

渐渐的,他回过神来,发现贝斯拉要塞驻军主帅罗宾团副的勤务兵,叫做酸菜面的那个,用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还用力捏自己的人中,捏得好痛。

“……,怎么了?”马克西想起来,这个酸菜面好像是尼克变的。

“没什么。”尼克见他清醒,连忙松手:“贝奥夫说你受到的刺激太大,可能有点承受不了,让我把你叫醒。他说,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马克西摇摇头,眼睛转向床上的卡尔:“是我干的吧?你都看到了的。”

普拉米蒙德站在床前,一只手按在卡尔的胸口,一只手抓着他的脉搏,对保罗教宗微微摇头:“没救了。”

马克西脑中嗡的一声,跟着就听到贝奥夫在他识海中说道:‘不要慌,马克西,圣骑士卡尔不像是被你的撩阴膝盖打死的。他的灵魂受到重创,你的撩阴膝盖威力再大,打击的也只是肉体,伤不到人的灵魂。卡尔的伤势,倒像是受到了强力诅咒的后果。’

“诅咒?”马克西注视着贝奥夫,贝奥夫没理他,马克西脑中急速搜索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诅咒的东西,他心中有个不安的感觉在以飞一般的速度膨胀,他终于没能按耐住,向沮丧无比的保罗教宗说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问一下,这位病人……卡尔他,去世前,吃过什么药吗?”

保罗教宗低着头坐在卡尔床前,摇摇头没有说话,阿特斯答道:“卡尔是今天凌晨在睡梦中,莫名其妙受得伤,同时受伤的还有圣殿骑士团的两位副团长,哈尔特穆德与里希特霍芬。救治时,法师团的圣法师埃拉斯特尼专门送来过伤药,其他两人都恢复的很好,只有卡尔的伤势最重,吃药后没什么效果,教宗才下令寻找医生。结果你们是不是医生我不知道,但人带来了,卡尔却死在眼前。哼!”

马克西直接听不到阿特斯言语中对自己等人的不满,他只听到了几个字,说道:“埃拉斯特尼专门送来的药?”他看着站在卡尔遗体边的普拉米蒙德,容貌变得像是福雷斯兄弟的鸟人老头,对他做出个诡异的笑容。马克西一看到他的笑容,立刻勃然大怒,头发都几乎竖立起来。

艾塞尔姆中,莎伦冷冷看着艾利迪普斯:“下诅咒的方式多种多样,最好用的一种就是通过食品、药物一类的,直接塞到人肚子里去。哟~!小艾利,原来你们教会的祖宗在内斗呢。不过说来也奇怪啊,既然那位埃拉斯特尼教皇能下毒干掉卡尔圣骑士,他为什么不一块把哈尔特穆德与里希特霍芬两位副团长也做掉?”

巫妖对她怒视:“莎伦~!”

“是,我知道,我说过头了。”莎伦立刻摆手:“抱歉,艾利,我讨厌的是光明教会,不是针对你。”

艾利迪普斯拿她也无计可施,咬牙瞪着大屏幕:“我……我……唉~!”

盖加斯爵士喝了很多葡萄酒,坐在茶几边哈哈大笑:“莎伦,你居然连这个都不懂。埃拉斯特尼只毒死卡尔一个,事情无非就两种可能,要么是他担心干掉的人太多,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会把自己暴露出来,所以只选了最容易得手的一个。要么,就是哈尔特穆德与里希特霍芬,本身就是他的同谋。”

艾利迪普斯跳了起来,对盖加斯大吼道:“你这卑劣的魔族,给我闭嘴!”

盖加斯爵士笑道:“艾利你不要激动,好玩的事情还在后头呢,慢慢看吧。”

马克西得火还没发作出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一个人快步跑了起来。马克西扭头一看,又是个熟人,被他活捉过的曼弗雷德,领域我愿意(I DO)归了尼克。

“血骑士,曼弗雷德.里希特霍芬!?”老巫妖瞪着大屏幕,傻眼了,他在地狱第一层,和这位自由战争中的英雄,打了十年交道。想不到今时今日,见到了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