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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单身逃亡

次日清晨,马克西拿着老爸的地址,准备去利维给五十年不见的撒路博古大叔一个惊喜。他心里还想去爱琳的墓前看看,但昨天在霍姆兹大主教的葬礼上,远远看到了参加葬礼的罗兰德亲王艾莉茜亚殿下。

当年性格疯狂的公主已经年近七旬,马克西只是在远处头头瞥了她一眼就缩头缩脑的躲在了人群中,他心中有了强烈的恐惧感,想要逃离眼前的一切。一觉醒来,恐惧感愈发强烈,想逃走的念头越来越强。但就算要逃,他也不知该往哪儿跑,只是觉得离眼前即熟悉又极端陌生的一切越远越好。

他把去利维的想法说出来后,加勒安说,先跟他去见见皇帝多络塔六世。

马克西疑惑,加勒安道:“你那些的奇遇的确古怪,居然卡马王国的神使乔托都弄来了,我虽然对卡马不太了解,乔托这种神话人物的名头还是听说过的。我不是说不信,只是你以后总得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得有工作,要成家,迟早还要继承撒路博古的爵位……”

“我知道了,那就去见见皇帝吧。”

见他同意,加勒安也暗自松了口气。以马克西此刻的状态,且不说他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样NB,什么人类的始祖、教会的先驱都被他海扁过,光是艾利迪普斯站在他身后像是小弟一样的举动,就让马克西成为不是世俗的力量所能约束的角色。若是他不同意,还真不好办。

说到艾利迪普斯,老巫妖自己都不太清楚,他在伊瓦利斯帝国名头极响,帝国国内几乎所有的魔法师都是他的徒子徒孙,把他当成祖师爷来供奉。

马克西要跟着加勒安去见皇帝,无非就是求个一官半职,一直跟在他身边围观的人们,却有了散伙的想法。

“我不去见那个色狼皇帝。”塞筣卡拒绝:“我想回家看看,五十年了,爷爷早就去世了吧,也不知道,安部瑞勒那儿,还有没有人认识我。”

莎伦道:“我对在伊瓦利斯当官什么的,没有半点兴趣,当年……五十年前,我就想回罗帕罗看看,现在……哈,对我来说,早五十年回去还是晚五十年回去,也没什么区别。”她狠狠瞪着贝奥夫:“我会回来的,我离开时你不要乱搞。”

贝奥夫怒:“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做乱搞?你不是要去卡马……”

“是罗帕罗!”

“见你鬼的罗帕罗去吧,叛乱失败都几百年了,还死皮赖脸的不肯松口!”

“你才死皮赖脸呢!我当年要是死皮赖脸的赖在你身上,也不会做几百年的孤魂野鬼!”

“我说你们两个闭嘴!”马克西道:“贝奥夫,你要跟着莎伦一块去?”

“是啊,一块去。”贝奥夫把脸扭向一旁:“我已经赚到了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钱,反正家里没事,老爸也活蹦乱跳的永生不灭,用不着我来操心,我想要去环游世界,潇潇洒洒的过一辈子。”

他这样的举动,让马克西不知如何回话,加勒安眉毛竖起,贝奥夫对老爸的不满视而不见,挥手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老爸,你的爵位我没兴趣,等你挂了后就给凯米的儿子吧。要是觉得不爽,合并回佩索家也行。”

贝奥夫就此带着莎伦离开,莎伦被他弄的不知所措,贝奥夫道:“怎么,改变主意不去了?不去卡马的话,那我们换个地方也行,听说大陆西边挺好玩的,小时候马克西还想过跑哪儿去做海盗,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大海?”

“我……”莎伦迟疑了一下,福雷斯插话道:“莎伦是感到奇怪,你对她不是过于冷淡就是过于热情,态度转变的太快,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莎伦点头。

贝奥夫拉住莎伦的胳膊拖了就走:“当年是年少无知,现在嘛,想我奥兰.佩索也是六十七岁的成年人了,也分得清追求美色和居家过日子之间的区别,更到了成家的时候。难不成翘辫子的时候让我学着霍姆兹老师那样,大喊一声最大的遗憾是没有结婚成家是个处男?莎伦,做人要有点儿自信,像你这么漂亮的人可不多见,虽说比起尼克、塞筣卡她们还差了一丁点儿,但你不会老,不会死,对吃的不挑剔,身上还经常不怎么穿衣服,对衣服也不讲究,好养……啊,马克西,我的魔法手弩就送给你了,那东西威力很大,用的时候要小心啊!”

一路胡话,两个人走了。

加勒安插腰,无奈:“就当没这个儿子好了,反正过去五十年就这么过来的。”

“其实,他不过是接受不了变化太大的现实罢了。”福雷斯道:“他这几天眼眶都是红红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像都抱着母亲的画像。”

众人默然,福雷斯道:“莎伦……似乎苦等五百多年后,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他饶有深意的看着马克西,却看到尼克脸色淡然,马克西脸色死灰,显然都各有所思,完全听不进自己的话。

“嘿!”福雷斯道:“马克西,我也要告别了。”

马克西一惊:“你也要走?”

福雷斯道:“是啊,要走,这个怎么说呢?总算是回来了,但又不是我想要的那个时间,不过我想了几天,发现我在卡马住了两千多年,即便真能回到9976年,还是会对一切感到陌生。所以,也就这么回事了,我和艾利迪普斯大师说了一下,正好他也有意思,就一块结伴到处走走,看看。”

艾利迪普斯道:“现在伊瓦利斯逛一圈,然后……然后再说。小子,在博特行宫里把我的房间和实验室留着,我还会回来的。”

马克西苦笑,告别。

最好,是尼克。她把魔杖罐头交给马克西,将马克西手上的魔戒复制品拿了下来。

“尼克,你去哪里?”

“先去看看我父母吧。”尼克道:“抚养我长大的养父母……”她看着加勒安,加勒安道:“早已去世了,他们当初收养你,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子嗣,所以,也没有亲属留下。”

“是吗?”尼克脸色暗淡了些许:“当年因为分别的太久,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们,现在,却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她站在马克西面前,整整马克西的衣领和袖口,一如曾经同塌而眠的数日中,清晨起床后的举动一般。她看着马克西,忽然露出极尽灿烂的笑容:“马克西,我认识过两个你呢!”

“两个我?”马克西听得糊涂。

尼克用力点头,转身,跑出了门外。

大黄、米莉和大白猫,抬头看了一眼马克西,齐齐摇头,跟着尼克走了。

马克西茫然的看着四周,一时间,周围就变得空空荡荡的,兔斯基无良围观团,竟然全员阵亡!加勒安拍拍他脑袋:“有聚有散,自然的事,等你再活五十年,对这些事情,也就会看得淡了。”

皇宫的里多了很多东西,加勒安解释说,大都是数十年对外战争中,被撒路博古抢回来的战利品,也有一些是进贡来的。马克西没怎么在皇宫里逛过,就当听戏一样的听着。回来的这几日里,他跟着加勒安,去给早已去世的曾祖父佩索公爵奥里纳斯上了坟,去给去世多年的爷爷欧露凡公爵上香,去给去世的大伯父史雷德扫墓,去给二伯父修贝尔扫墓,给奶奶、伯母们扫墓,昨天又参加了霍姆兹大主教的葬礼,回到家后又看到爱琳留下的几屋子遗物,心情早就沉闷的无以伦比。今天跟着加勒安到皇宫里逛逛,也算是稍稍散心。

帝国皇宫是一片面积庞大的建筑群,经过一千二、三百年,数十位皇帝的修补后,拥有数百栋建筑。加勒安带着马克西,一路路缓缓走到中心地带的一处园林里,两人口中交谈的,已经落到了去世多年的修贝尔身上。

“……你那个二伯,没皮没脸的过了半辈子,你爷爷怎么说他都不听,最后却是被你给打醒的。”

“我?”马克西奇怪:“我没打他啊,再说几十年都没见面……啊,难道是我……”

加勒安道:“就是你讹他二十万金币的事,他在萨尔斯堡执政官的位置上胡乱捞钱,家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碍着他的身份没动他。他账上忽然短了二十万,无论如何也填不上这窟窿,还是家里出面给他摆平的,但他的官爵也丢了。没想到他没了官位后,居然想的起来跑去贩卖西瓜!”

马克西:“……,西瓜?”

“西瓜,从萨尔斯堡贩到王都,甚至南方,甚至于东部六省,一直弄到沙漠里去买。那价格,那利润,是几十、几百、上千倍啊。”加勒安道:“有我们佩索家这块招牌在,谁都不敢招惹他,竟然让他买卖越做越大,二十年后,成了帝国首富!”

马克西震惊,貌似貌似,贩卖西瓜的事情,还是当日他拿来忽悠二伯的。怎么,还弄出个帝国首富来?

加勒安道:“他临终前还跟我说,应该感谢你的。若不是当年你讹他二十万,逼他收手的话,他再继续捞钱下去,难说会是个什么下场。”

马克西默然,人的际遇之奇妙,他在福雷斯身上已经见识过了,现在又是一次,嗯,跟着又来了一次!

加勒安说:“你小子虽然五十年不见人影,在帝国的人脉可是非常丰厚哦。”

“这怎么可能?”马克西不信。

由不得他不信,帝国近几十年来崛起最快的几个家族都和他有关,第一位自然是华尼托公爵撒路博古,他老爸;加勒安此时也已经是马贝渡侯爵,他在数次对外战争中都有大功,只是不像撒路博古那般亲自上阵砍人,所以封不了公爵;另外还有一个家族,却是因为家里出了位皇后而快速崛起的。

“外戚啊?”马克西奇怪:“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家人被封了个酸菜面伯爵。”

“酸菜面……”马克西大惊!

“是你向皇帝推荐的吧?”加勒安坏笑:“酸菜面进宫后极为得宠,后来海梅林皇后死掉,她居然成了皇后。嘿嘿,她家里之前不过是阿尔费行省一户种地的农家,居然就此飞黄腾达,全家可是对你感激无比啊。”

马克西用力揉脸!问道:“她到底叫什么名字,难不成就叫酸菜面!?”

“去问水桶。”

敲响皇帝的房门之前,加勒安道:“皇帝听说你回来后,有事情想找你帮忙。他这人……我看,和你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必尽是有血缘关系的,性格上有相似之处。你若是能帮他,就尽量,帮不了就算。他……有很多事情,就是看不开。”

马克西听得似懂非懂。

开门的是群表情生硬的人,马克西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不弱的魔力波动,房子里却没有皇帝,只有个传送魔法阵。加勒安示意马克西上去,他自己就不跟着去了。

传送后,马克西来到块宛若仙境般的地方,郁郁葱葱、五彩缤纷的花草树木,轻柔的风儿,远处是片宁静如镜面的湖泊。

宁静,安详,是这儿唯一的主题,较昨日维格拉夫隐居的小村子,更少了人声,也没了人工雕琢的痕迹。

马克西这些日子来,经历的都是什么?是9976年年底的喜庆热闹,是尼克在纪念谷的焚天烈焰,是圣殿骑士团在斡尔鲁德屠城,是数百万比蒙逃难,是艾塞尔姆中大兴土木,是无尽的喧嚣与沸腾。即便在天堂般的博特行宫,眼中看到的也是钻天而起叫人毛骨悚然的怪物森林。一切的一切,都与此刻眼中看到的截然不同。他置身于此,精神上陡然松弛下来,看着远处的湖面竟是一呆。

不知过了多久,多络塔六世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喜欢这里吧。”

“喜欢。”马克西道:“可这儿……我觉得,这美景,不应该属于尘世间。”

多络塔六世笑:“没错,这里本来是你青龙爷爷的隐居之所,四十九年前他离开后,顺手送给了我。地点是在奇切纳湖边上,似乎是用魔法割裂开的一块,用走路的方式是进不来的。”

马克西睁大眼睛看着皇帝,在他的认知中,五十年前皇帝陛下身体虽然健康,但酒色过度,脸色是不太好看的。现在,他却是一副唇红齿白、皮光肉滑的样子,显然保养的不错。更奇怪的是,他这五十年金戈铁马,东征西讨,武功极盛,显然是极为好战的。但他居然会躲在这种地方享受安宁,确实让马克西有点难以理解。

马克西道:“陛下,你有多长时间没去嫖妓了?”

多络塔六世胸口一滞:“你说什么,我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去嫖妓!”

“少来这套。”马克西道:“你不去,那头乌鸦会去,听说你们混的不错,你应该早就被拖下水了。”

皇帝脸色一红,偷偷摸摸的看看四周,小声说道:“你还别说,风尘女子,与良家妇女截然不同,民间女子,也与上流社会的那些贵族小姐,大不一样哦。”

马克西摇头:“塞筣卡不想见你是对的,你找我有什么事?”

“跟你不用说假话,也不用客套。”多络塔六世招招手:“这边来,是件很麻烦的事情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