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
周成下意识眯起眼睛。
按理来说，古代因为冶炼技术的限制，黄金的纯度很低，即便是做工精良的上等首饰，也多呈现暗金色，而眼前这尊金制雕像，居然明晃耀眼到了金灿灿的程度，这就让周成多少有些吃惊了。
如果这尊雕像是先秦所铸，那岂不是代表着始皇时期，工匠在冶金方面的能力，已然可以堪比后世？
“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削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
“你说什么？”无名也被眼前突变震住，怔了怔神，方才皱眉看向周成。
“过秦论，嗯，算了，对于你这种没文化的家伙，多说也是浪费口舌。”
周成摇摇头，上前两步打量起雕像。还是先前那个单手扶剑，藐视天下的造型，唯一不同的，是褪去青石包括的雕像，腰间多出把匕首，周成轻轻一把，没想竟然拔出来了。霎时间寒光扑面，连周遭温度都降低了许多。
“徐夫人匕首？”
无名低沉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惊讶。
“啥玩意儿？”
“燕太子丹使荆轲刺秦王，豫求天下之匕首，得赵人徐夫人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药淬之，以试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故刺匕首后世名之徐夫人匕首。”
无名深吸口气，微顿片刻，嗤笑道：“大隋第一智者，连史记都没读过？”
得，刚嘲讽完别人，就被怼回来了。
周成耸耸肩，以他的厚脸皮，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而羞赧，舞了下匕首，便不怀好意的瞥向无名，似乎是在琢磨此时再行动手，能否于无名身上捅出几个窟窿眼子。但就在这时，无名突然神色一肃，“这些文字是何意义？”
“文字？”
周成眉头微挑，这才发现金人身上，以极细工笔雕琢着不少字体，这字体只有蝇头大小，结构煞是奇特，与如今任何一种书法均截然不同。周成盯了半晌，才恍然大悟，“燕楚韩赵魏齐……原来是战国时期除秦外的六朝文字。难怪看得这么别扭费劲。”
秦始皇一统天下前，六国文字形态各有不同，如果不是周成前世执行任务时，于书法一道多有涉猎，这会儿恐怕还真难认出眼前七拼八凑的段落来。
没错，金人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乃是用六国文字拼凑而成，其描述内容……很古怪。全都是些天干地支，五行八卦，节气变幻之类，云里雾里不知所谓的东西。
“此金人雄姿英发，又有徐夫人匕首傍身，想来应该是秦时朝匠刻意放置于此，只不过，于始皇帝金身上雕刻文字，当是大不敬之罪，若非有人授意，放置雕像的人绝不会如此为之……所以，这些文字必有玄机。”无名轻声说着。
“这还用你说？”
周成翻个白眼，本想埋汰两句对方，但就在这时，一道灵光突然闪过脑海。
他记起了前世来此时，洞内留下的痕迹。
碎石堆，匕首，模模糊糊，形似阿拉伯数字的符号……
莫非，千年之后的那些痕迹，都是自己如今和无名留下来的？
这么一想，周成神色登时变得难看。要知道后世池底可是尸骸堆积成山，可自己方才来时，却是空空如也，若非那几个瓦岗高手被白垩吃掉，恐怕连一具尸骨都未必能看见……
若在大胆推测，李密等人没有死，而是逃出池底，于来日再次探索或者不小心走漏消息，致使不断有人为了这里莫须有的“杨公宝库”而来……
那岂不是说明，这一切都是的源头都在于自己？
如果自己没有穿越到大隋，那千年后也不会有石城山的传说。如果没有石城山的传说，自己也不会突发奇想，意图借白垩设局杀灭李密和埃米尔。而如果自己没有突发奇想，那千年后石城山探秘，也不会发现眼前这些古怪痕迹……
靠！
周成纠结了。
这摆明就是鸡生蛋和蛋生鸡的无解循环啊。
心中凌乱想着，手上却是下意识的按照记忆中模糊符号，在地面划出了一道道痕迹，等他再回神时，一连串残缺不全的公式已然跃于眼底。
“这是……不规则空间的中心点计算吗？”
周成若有所思的看过四周，待见岩洞长宽高隐与公式中数字隐隐符合后，登时不再迟疑的低下头去，很快，在无名匪夷所思的注视下，周成已在地上刻出了一连串阿拉伯数字。
“如果没算错的话，应该就是这里了……”
周成起身，来回走动数步后，伸手在空中某处抓了抓，可惜，除了空气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周遭亦无任何变化。周成皱了皱眉，却是没有气馁，凝立在原地默默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就两人耐心几乎都要耗尽时，一滴水珠突然从上方落下。
周成福至心灵，抬起匕首横挡在空中那一点间，啪！水珠落在匕首，竟诡异的没有溅开，它就像是弹力球，带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弹到半米开外，继而落在地上，缓缓转动，许久方才溃散消失。
“难道是这里？”
周成顾不得思考，为何一滴水珠会有如此弹力了，上前两步来到水珠落点，犹豫几个呼吸后，突然一反手，便将徐夫人匕首狠狠刺入地面。
轰！
岩洞猛地一震，异变陡然生出。
周成只觉一股巨力从地下传来，不仅将他震了个趔趄，就连匕首都脱手而飞，紧接着，金人开始缓缓下沉，那种感觉就像是坚固的地面突然变成了流沙坑，前后不过须臾，高约半丈多的金人便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一个不断缩小的洞口，黑乎乎的向外吹着冷风。
“这是……啥情况。”
周成目瞪口呆，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咬牙纵身，便是一个健步跃进洞口。黑狗血已经没有了，原路返回根本不可能，所以，与其被饿死在这不见天日的岩洞内，倒不如冒险一搏，至少有风吹，就说明有空气流通，即便是仓促跃入这黑洞，也不至于被闷死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