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是不可以！但绝不能以卵击石。”
周成深吸口气，手指轻扣桌面，“这万余人马，不仅是我大隋精锐，更是镇国之基石，拨乱反正的希望。若贸然出击，损失惨重，我等该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战死军卒的妻儿老小交代？男子汉大丈夫，即便马革裹尸，也要死得重于泰山，死得轰轰烈烈，像这般无意义的送死，于国，于家，于民，有何利栽？”
“怎……怎能是无意义的送死，骁果精锐，天下无双，只要一鼓作气，未尝不可攻下长安……”
一人轻声说着，却是在周成目光下，越来越没底气。
骁果精锐的确天下无双，但毕竟还是血肉之躯，用一万人去攻守军数倍于己的长安坚城，说实话，九死一生都是好的。其最大可能，就是全军覆没，通通战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下。
“依督军之见，某等该当如何？”留着短须的郎将皱眉道：“难道就这样按兵不动，直到粮尽炭无，士气崩溃？”
“按兵不动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如何行事却还需商榷……”
周成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且让我在谋划三日，三日之后，再做定论。”
“这……”
众将面面相觑，半晌后，还是短须郎将咬牙回道：“那便依督军再等上三日时间。”
……
“三天时间，你能想出什么锦囊妙计？与其空耗心思，还不如让我出手。”
待所有人离去后，赵灵再次出现，依旧是无声无息来到周成身边，“李秀宁起事尚短，军中将领多不能独当一面，只要她和李神通死掉，叛军就算人数再多也不足为惧。”
“靠！知道你轻功好，但拜托能不能别总是这样没点声响的出现，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哥还没成亲呢，如果英年早逝扑街在此，你负责给我老周家传宗接代啊。”
“居然都开始左顾言他了，看来你对那李秀宁还真是用情至深。”
赵灵抬抬眼皮，冷凉的目光让周成佯装恼火的神情顿时一滞，好半晌后，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音，“我私人的事情，似乎还用不着你来操心吧。”
“千秋大业，岂能以私事论之？”
“呵，千秋大业？我还一统江湖，东方不败呢。”
周成撇嘴，“不管你们想干什么，最终目的又是怎样，但我，就是我！没有称霸天下的兴趣，也没有坐拥九鼎的心情，只要能保住小命，安安稳稳活下去，管他洪水滔天，又与我何干？嗯，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能！只是可惜天机虽然混淆，却也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逆天改命。”
赵灵弹了弹葱白手指，声音幽幽道：“比如李秀宁，她命星西斜，注定早逝，非人力可以抗拒。所以，早死几年和晚死几年真的没有区别。”
周成心中一跳，即便他再有城府，也忍不住于此时微微色变。
历史上，李秀宁在大唐帝国建立后，的确没有活多长时间便香消玉殒。但，这是历史，自己作为穿越者，心知肚明尚可理解。赵灵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大隋人士，又是凭什么看出李秀宁早逝之兆的？难道，她和她背后的组织真得已经恐怖到可以未卜先知，推算未来了？
“呵，危言耸听，当真可笑。”
突然，一道冷笑传来，周成转眼望去，就见墨十三掀开布帘，面色不屑的走进营帐，“几百年前，你们的祖师爷鬼谷子，便曾言辞确凿的断过我墨门第四代巨子的命运，其箴言为何，结果为何，想必你也心知肚明。如今在拿这一套东西出来诓骗我墨门唯一的传承者，尔等……到底居心何在？”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开口。”
赵灵翩然转身，姿态优雅，但目光中闪烁的杀意，却是让周成突然觉得，这两个女人间，绝不是自己先前所了解的那么简单。
要知道自从在竹屋中相遇后，墨十三就始终保持着沉默。而赵灵也从未主动开过口，两人就像是把对方当成了空气……
所以，即便周成隐隐觉得，她们之间必有瓜葛，却也没有想到真能针尖对麦芒，怼到一块。
“你们想怎样和我没关系，但墨家的传承不能丢。”
墨十三轻吸口气，目光毫不闪避的迎向赵灵。
赵灵捋了捋耳边青丝，“墨家的传承不会丢，因为我们对他的重视程度，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高出太多太多。至于危言耸听。呵呵，当年若不是耀离那个疯子以命破之，鬼谷子先师的箴言又怎会出错？”
“等等，谁能跟我解释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耀离和鬼谷子，不是一个年代的人吧。他们两个人，能扯上半个铜板的关系？”
周成原本是想坐在旁边打酱油的，但越听越糊涂下，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直接问出口来。当然，打心眼里，他也没指望有人会给自己解释，毕竟，这其中涉及的隐秘太多了，稍微透漏一点，就有可能惹来麻烦。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却赵灵在沉默片刻后，居然真得回答了自己。
“鬼谷子先师参悟天道，得窥长生之术，活到秦朝末年不足为奇。而耀离……此人为墨家第四代巨子，原本心怀天下，以拯救苍生于战火为己任，只是不知为何在执事数年后，居然对长生之术起了贪念。在始皇帝驾崩的前一年，其以墨家典籍为拜见之礼，见到了鬼谷子先师……”
“两人论道三天三夜，耀离以聪辩之能，诱鬼谷子先师作下赌约。若先师能看透耀离命格，她便当场叩拜以弟子居之，若不能，则要将长生之术传授于她。先师起了爱才之心，故而没有拒绝。却没想到此女不仅狡猾，对自己竟也极为狠辣。在鬼谷子先师断言她还有寿五十载后，竟当场吞毒自尽。如此一来，鬼谷子先师的箴言自是被当场破掉……”
“这个，的确够狠啊。”
周成倒吸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