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以未成年的年龄进入明珠军区，满分通过军区的考核，成为军区最有潜力的新兵，大家都以为他会崛起，可是一年后，他却退伍了，从此消失八年，一直到现在才出现在明珠中。
这是沈曼君对唐炎了解的一些信息，和楚红鱼一样，沈曼君也打听了唐炎的过去信息，但是得到的信息却是不完整的。
八年时间，他去了哪里？为什么退伍？又去干了什么？
现在沈曼君想知道。
房间内没有一点声音，唐炎沉默着，里面的冷气温度打得很低，但是唐炎却依然感觉不到凉爽，反而感觉到热。
他头皮发麻，额头流汗，仿佛在蒸桑拿一般。
这是双方真正的坦白相对，但是以沈曼君的态度，若是自己有任何隐瞒，她必定会对自己感到失望。
但，说了能让双方距离更进一步吗？
虽然沈曼君表明了她的态度，但是问题不在这，问题在唐炎这边，是他钻了牛角尖。
沈千寻的态度和表现，已经代表了所有生活在平凡世界里的女人的普遍心理。
她们无法接受太过黑暗的事实，也不会对任何一个双手沾满鲜血、杀戮的男人有好感。
他是老师，教导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学生，有人杀他，这种事情发生在其他地方也罢了，若是发生在学校——
唐炎心里觉得，自己终究是和普通人不是一个世界的，站在人群里，也格格不入，仿佛一个异类。
说，还是不说？
“很晚了，睡觉吧。”唐炎笑着说道，说着要躺下。
唐炎的反应让沈曼君很是失望。
他在逃避？
还是他不愿面对自己？
又或者，有些秘密，自己没资格知道？
无论是哪一条，沈曼君都没办法接受。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不应该坦诚相待的吗？
她的母亲洛凝宣，华夏第一美人，为什么会落得一个落发为尼的下场？是因为双方都有所隐瞒，最后失了心。
“沈总，以你的眼光来看，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或者说，现在的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唐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问道。
唐炎的称呼让沈曼君有些烦躁，语气也冷了一些：“现在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
“起码你的问题，是觉得我是赢家，专家，而不是一个整天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二流子。”唐炎平静道：“我是山里人，十六岁以前没出过大山，十六岁后才进入都市，当了一名新兵。”
“我知道。”沈曼君平静道，对于唐炎的反应稍微满意了几分。
“那一年，我认识了陆少游，认识了很多人，他们有的坚持不下去走了，有的却熬出头，成为了少校，而我，也退伍了。”唐炎口吻略感慨的说道。
“为什么？”沈曼君眼神正了正，问道。
唐炎笑了笑，说道：“你小时候和沈半山那个老顽童一起和我生活在一起，应该知道我家老头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什么都懂，没有他不懂的东西，我现在的手艺，都是他传的。”
“虽然没有达到他那种级别，但我知道那是时间问题。我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如果你要问我是哪方面的赢家的话，我的回答是，我在哪方面都是专家。”唐炎笑着说道，话语很猖狂，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又是那么的自然。
“一个十六岁从没下过山的天真少年，只身一人进入险恶的都市之中，我自己都怀疑当时我是怎么活下去的。”唐炎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他们都在骗我，我虽然不懂，但我不傻，他们都被我揍了一顿，为此我没少去警察局，他们让我拿出身份证，我没有啊，于是要关我，我不想呆，逃出了警局。这件事情越闹越大，最后明珠整个警部的人都出动了，可还是抓不到我。”
“不过，也惊动了军区的人，我来明珠是找他们去的，但我没找到，反而是他们找到我，这样，我被带到了军区里，通过了考核，成为一名新兵。”
这一次，沈曼君没有插嘴，而是静静的当一个聆听者。她能想象，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下山，进入都市中，会是多么的艰难。
他没有钱，没有电话，没有认识的人，只有一身武力，硬生生闯出了一片天。
“到了军区里，我还是经常闯祸，最严重的一次，是我不小心闯进了女兵澡堂，看到了一个女兵在洗澡。”唐炎回忆着说道，嘴角带着笑：“当时我愣住了，她也愣住了，我愣住的原因是她那里好大，比你的还大，她愣住的原因是出自本能了，后来，我被她打了一顿。”
“她叫方清雪，是一名军医，她的全身被我看到过，为了公平，我也把自己的身体大方给她看了。”唐炎自豪的说道。
“……”沈曼君听着唐炎的话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听着唐炎介绍方清雪，她心里酸溜溜的。
烦躁道：“说重点。”
唐炎笑了笑，继续道：“后来，有一个大人物的儿子看上了方清雪，要策划对方清雪下手，被我撞破了，我把他三条腿都打残了，对方不惜一切代价，把我赶了出去。”
听着唐炎说着，沈曼君静静听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唐炎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仅仅是一个骨架，而今晚，唐炎这个骨架里充满了血肉，将他塑造的更加饱满，也更加丰富的展现在自己面前。
“经过一年洗礼，我逐渐知道了这是个怎样的社会，别人欺负我，我要欺负回来，是这么简单。”唐炎咧嘴笑道：“我退伍后，方清雪放弃了大好前程，和我一起退伍了。但是塞翁之马，焉知非福，在我以为我一辈子这么结束，准备带着方清雪回到大山里重新当一个野人时，又有人找到了我。”
“他是龙息之主，姓龙，叫龙斩道。”其他时候，唐炎都是笑着诉说的，但是提到这个名字时，唐炎异常严肃：“华夏的人都叫他龙皇。”
沈曼君心神一动，觉得龙息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
突然，她脑袋里划过一道闪电，忍不住惊呼出来：“华夏最神秘的非公开部队，龙息？！”
“是那里，龙皇找到了我，让我进龙息，我去了。”唐炎笑着说道：“至于方清雪，我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也进了龙息。”
“到了龙息你知道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唐炎问道，没等沈曼君回答，唐炎自问自答道：“我找到了那个人，罢免了他的所有职务，龙息大门缺一个守门人，我让他去守门了。”
“……”沈曼君看了唐炎一眼，没说话，知道这混蛋走到哪儿都不肯吃亏啊，两条大腿再加第三条小腿都被打断，还被抓去当守门人，要是自己被这么对待，早一头撞死了。
“在龙息里我认识了很多人，他们傲桀不驯，却又佩服强者，和他们相处的很开心。”唐炎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方清雪也在那里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成了我的嫂子。”
听到这里，沈曼君松了口气，在假想敌里面把方清雪这个名字给拉了出来。
“因为要执行任务，执行任务要杀人，这么多年下来，我已经记不清杀了多少人了。”唐炎耸耸肩说道：“你们都说杀人怎么怎么可怕，我看也不过如此啊，第一次杀人，我还觉得还是山上杀一头狼惊心动魄。”
“但是，有一天方清雪的人，也是我的大哥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死了，但是尸体却没有找到，我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场有策划的谋杀，但是他没有死。为了找到幕后的黑手，我退出了龙息，回到了都市，直到现在。”唐炎说道。
“在我的人生里，我最大的赢家是认识了那些人，还有你，其他的，我不认为我是什么赢家——你见过哪个赢家是一路被欺负过来的吗？”唐炎认真的说道。
“我不是一个大恶的人，我只不过是一路被欺负，一路在反抗而已。”唐炎想了想，说道：“老头子教了我很多，是没教过我怎么低头！”
“所以我成了杀人方面的专家，谁想欺负我，得做好付出生命的准备。”唐炎伸出一双手，说道：“我有一双杀人手，还有一颗杀人心。一路被欺负，一路在反抗，身后血流成河，尸体成山，这是我的故事，不知道……你还满意吗？”
唐炎缓缓抬起头来，啪嗒一声开启了房间的灯。刺眼的灯光照耀进沈曼君的眼睛，呈现出来的，是剧烈收缩的瞳孔。
沈曼君懵了。
瞳孔中闪烁出无数光彩，纷乱至极。
她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用力之大，指甲已经深深嵌了进去，一丝丝棉絮，从其中迸出。
胃部仿佛痉挛一般，翻江倒海，娇躯上溢出细密的冷汗，呼吸极度急促。
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但是她一点也不满意，此时此刻，她宁可自己没有问过，唐炎也没有回答过。
因为唐炎的回答，她根本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