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小包间里，灯光昏黄，一首不知谁唱的民谣悠然而怅然，在这个小包间里回荡着，咸鱼和江河默然无声地坐在桌前，桌上的两杯咖啡安静地冒着热气。
咸鱼看着江河肯定的眼神，最终只得轻轻叹口气。
“需不需要告诉胖子他们一声？”
江河端起咖啡轻轻地喝了口，对着咸鱼摇摇头。
咸鱼搓了搓手指，有些犹豫，虽然对于他来说，入侵市公安的安保系统只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这种事儿与犯罪的界限毕竟就在那模糊的一条线之间。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咸鱼知道自己虽然在这方面有些过人的天赋，但比起那些真正为国家机器效力的人来说，自己终究不够看，若是对方留意到了自己，那么自己根本不可能有所遁形。
但咸鱼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打开了自己身前的笔记本，双手飞速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江河看着咸鱼又一次不求回报地为自己解决问题，心头也是一暖，他安静地坐下，然后掏出纸笔开始在桌上画起来。
他在背地图，一张刻在自己脑海里的地图。
今上午的一趟并不是白走的，江河借着自己过人的记忆力，很快就在面前的白纸上划出了一条条粗糙的线路图，哪里有摄像头，哪里有保安，哪里是入门处，都被江河一一地刻画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画出这张图，是因为江河需要计算。
其实犯罪和杀人这事儿需要脑子，尤其是杀常老鬼这样谨慎的大佬，并不是单枪匹马地提着刀枪就破门而入那么简单的，江河不是超人，至少目前不是。
“摄像头有效视距十米，每十二米一个摄像头，保安岗每日三次轮班，轮班时间闲聊时间不超过两分钟。。。”
江河低声自语着，铅笔在地图上不停地计算刻画着。
十分钟后，江河得到了最佳的结果，而另一边的咸鱼也收集完最后的数据，他将头一抬，然后把笔记本电脑转了过来。
江河放下手中的铅笔，将咸鱼的笔记本拉了过来。
“本档案保密级，二级。”
“常老鬼，本命常安生，年龄四十五岁，花城东华物流幕后老板，固定资产估计在三亿以上。渡口黄叶帮幕后老大，手下势力重大，但由于缺少相关证据，不能直接定义黑势力团伙，根据第三十号通令，将其列为重点关注对象。”
“目标嫌疑：一，西区安东煤矿老板被害事件第一嫌疑人，案件状况：缺少重要证据，无法定罪。”
“二，渡口凤凰娱乐会所第二股东被害事件第一嫌疑人，案件状况：缺少重要证据，无法定罪。”
“其他所有财产，滚动娱乐会所，七夜酒店。。。”
...
江河看着档案最上方常老鬼的照片，暗自将这个目光沧桑且包含蔑视一切的不屑的脸深深地印在脑海，而翻至档案的下方，江河便知道为什么他的外号会被叫做常老鬼了。
根据档案上显示，常老鬼名下至少有十套房产，可地产局居然是根本没有一套登记了他名字的房产，而至于那十套的数字，也只是进行推算而来的，也就是说，根本没人知道常老鬼住在哪。
咸鱼自然也看到了这一条，他有些担心地问道：“没查到他的住址，而且你也看到了他的身份和地位，咱们根本不可能撼动地了这么一尊大神。”
江河轻轻地合上电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动着，过了半晌，江河才悠悠地对着咸鱼笑了笑，说道：“无妨，这些已经够了，麻烦你了。”
咸鱼摆了摆手，继续劝说道：“算了吧，毕竟刘青青现在平安无事，咱们就别去招惹他了吧。”
咸鱼明显被刚才的资料震慑到了，他本以为这次惹到的顶多是群稍稍有些本事的混混，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这么个大角色。如果说整个花市的黑道上有几个名声在外的，那这个常老鬼绝对是属于二流以上的角色。
别小看这个二流，已经基本属于能够在渡口这一块地方横着走的人物了，而这样的人物背后，那千丝万缕的关系与人际脉络更是江河这群学生根本不可能够触碰撼动的。
江河看出了咸鱼眼里的担忧，他轻轻地抬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说道：“要知道，并不是我们去惹他，也不是我们自找麻烦。”
“而是，麻烦会自动找上门来。”
江河的声音有些冷，有如寒冰。
“我们躲在学校里又能怎样，对方会有一万种方法把我们逼出去，然后玩死我们。”
“这种时候你觉得我们躲起来有用么，如果有用，青青怎么会被绑架？”
江河语气越说越寒，他的目光如刀，让咸鱼看着不禁有些畏惧，但咸鱼也知道，江河说地是实话，毫无夸大的成分。的确，以常老鬼的身份地位，要让自己几人彻底躲不下去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咸鱼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指，端起那被极苦的纯咖啡轻轻喝了口，这次却没有再皱眉。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江河将桌面上的铅笔捏在手中，然后轻轻地在那张白纸上画了个×。
“将麻烦的源头彻底切断。”
江河的声音很冷，有如从洞窟里传来的冷风，冰冷刺骨。但江河的语气很坚定，仿佛说着一件理所应当的话。
咸鱼的眉毛皱了起来，刻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他抬起头看着江河，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江河轻轻地在咸鱼的肩上拍了拍，说道：“回去给胖子说一声，明晚三点，白桥菜市东门。”
咸鱼目光里透出一阵强烈的担忧，他看着江河，不禁问道：“要不然我和你一起？”
江河微微一笑，摆了摆头。
咸鱼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江河坚定的双眼，最后只得微微一叹。
江河将桌上的纸条撕成碎片，然后又摸出打火机点燃，纸片瞬间变成了一团艳丽的火焰，在烟灰缸里猛地跳动着，最终化为阵阵飞灰。
咸鱼无言地收起桌上的电脑，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上任何忙，而至于现在一心求着安稳毕业的老狗，咸鱼知道也不能再让他为难。
收拾好东西，咸鱼看了看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什么的江河，轻声说道：“小心些。”
江河抬起头，对着咸鱼微微一笑，挑了挑眉毛说道：“放心，我比谁都跑得快。”
咸鱼点点头，转身离开，快要走至门口时，却忽然听到江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两天就在寝室吧，尽量别出门去。”
咸鱼脚步一滞，正准备回头，却又听到江河继续说道：
“明天四点如果没有接到我的话，你们就买票离开花城吧。”
“顺便帮我照顾好青青，还有，让胖子帮忙解决下青青家里的事儿。”
咸鱼脚步定在了原地，听着江河像是遗嘱般的话，他忽然很想回头一拳将江河打倒在地，然后把江河绑起来带回去。
可在站了三秒之后，咸鱼最终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打开门缓缓地朝外走去。
不是他不想阻止，而是他知道，这件事最终只有江河能够解决，与其担忧畏缩，不如让江河放手一搏。
江河看着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扬，他忽然觉得心底有些轻松，而且不知为何充满了自信。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放弃了所有担忧之后的决然表情，坚定无比。
江河轻轻地摸出一只香烟点上，烟雾从他的眼前升腾而起，遮盖住了他的脸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