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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 去趟尚方院

和亲?

苏皇后眸中一亮,心内暗忖,又道:“前几日,清莬来同我说话,正巧提过,她的胞兄耶律楚良想向陛下求娶和亲公主下嫁,以维持两国的和睦往来。我本没当做甚么正经事来看,如今看来,倒不失为俪宁的好去处。”

耶律楚良?

宛湘宁一怔,脑海中又浮现出先前见到的那个须漆眼墨、身长九尺的北辽王子,不由微微一颤,心内一恍,实在难以想象宛俪宁要下嫁与他。忖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她抬眸看着苏皇后,道:“母后,我在北疆时,曾见过那个耶律楚良,就是个野蛮人的模样。若您做主让二妹妹下嫁与他,旁人就是嘴上不敢说,心内也少不得要说母后刻意为难罢。况且,从古至今,出塞和亲的都是皇室旁支的不得宠的姑娘,加了个封号便封了公主,哪里有让真正的金枝玉叶去那苦寒之地的道理?”

苏皇后一听,亦觉得她说的有理,但此事却是难解,又道:“我听清莬说,那耶律楚良似乎是真的想求娶公主,用不了多少日子便会亲自入京求亲。此事有些麻烦,若不事先做好决定,到那时只怕难以应付。”

宛湘宁一怔,气不打一处来,又道:“他掳走了南楚皇后还不够?还想打我们启国公主的主意?如今两军尚在北疆对峙,他怎么还有脸入京求亲?”

舒妃听了,微微一笑,道:“此事,维宁在书信中倒也提起过。那耶律楚良将求亲的书信递给了陛下,在书信中极尽谦卑,以臣下自居,陛下很是欢喜,已下令让维宁为使,迎接耶律楚良入京。而那耶律楚良也应允了,待入京之后,即刻便会释放南楚的楚皇后。”

宛湘宁闷声道:“那厮阴险狡诈,父皇可不要被他蒙蔽了才好。”

苏皇后道:“后宫本就不该过问朝政,我们自然不会多言,只是这和亲之事却实在难为。”

宛湘宁轻轻叹了口气,并未开言。

舒妃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侧眸打量着宛湘宁,想起方才她为宛俪宁说话,心内暗道,这大公主果然是良善的女子。

离了坤月宫后,宛湘宁不想乘轿,便带着宫女们走在宫道上。

郁青青侧眸看了看她,问道:“你不恨沈贵妃吗?为何方才还要帮着二公主?”

宛湘宁垂眸,轻轻一笑,应道:“我自小便与俪宁不合,我总仗着父皇、母后的宠爱及嫡公主的尊荣而自视甚高。她却因得不到父皇的宠爱及永远被迫低我一头而敌视我。现在想想,那不过是小女儿的小心思罢了,年岁长了,便释然了。沈贵妃固然可恶,一门心思地争宠,还总是觊觎我母后的后位,如今又成了敌国的细作。有个这样的生母,俪宁注定过不好这一生。我方才并非是想帮她,只是将事情说出。若到时真的到了不得已的关头,那耶律楚良定是要迎娶一个公主,我还是宁愿让她去,而不是瑶儿。”

郁青青缓缓点了点头,亦是如此的想法。

宛湘宁带着郁青青左穿右拐,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到了太*门前。

守在门口的宦官见了,请了宛湘宁的安,便飞也似的跑进东暖阁去通报宛攸宁了。

少顷,宫女们打了帘子,宛攸宁着一身月白色滚边绣龙纹锦袍,笑吟吟地亲自迎了出来。

宛湘宁带着郁青青快步走上前去,笑道:“哪里敢有劳兄长亲自相迎?”

宛攸宁本就含着笑,又一侧眸看见了旁边的郁青青,笑意愈浓,道:“你们到了,我自然是要迎一迎的。”

宛湘宁含笑问道:“是迎我,还是迎旁的人呀?”

宛攸宁有些赧然,侧眸看了郁青青一眼,含糊笑道:“都迎,都迎。”

郁青青微微低眸,避开了宛攸宁的目光,侧眸看上旁边的花坛,不曾言语。

宛湘宁侧眸看着她,轻轻笑了笑,道:“兄长,你先陪青青在这里说会儿话,我要去趟尚方院,那里管得严,她是进不去的。”

宛攸宁点了点头,问道:“你去尚方院作甚么?”

宛湘宁回眸看了瑾兰一眼,又道:“我去看看瑾蕙。”

*

尚方院是宫内为处罚犯了错的太监、宫女而专设的机构,也是宫人们闻之则瑟瑟发抖的惧人所在。尚方院本是不许闲杂人等入内,但主事的宦官晓得宛湘宁的身份及专宠,略思量了一些,便引着她走了进去。

如今的尚方院中,仍有许多在此服刑的宫人,宛湘宁不过匆匆瞥了一眼,见他们接形容枯槁、颜色憔悴,见有人过来便哭喊着冤屈,让人听了,心里很不好受。瑾芯终究年幼一些,心内惧怕,不自觉地紧靠在瑾兰身边,伸手扯住她的衣袖,走得战战兢兢。

瑾兰见了,想到瑾蕙在此艰难度日,心内更不好受,眼圈不由自主地泛了红。

宛湘宁晓得她心里定不好受,也不多言,只催促引路的宦官快些走,好让她们早些看见瑾蕙。

那宦官自然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低垂着头,快步引着她们穿过一排刑房,穿过一道小门,走进了后院。后院中的情形稍微好一些,数十个犯错的宫女着灰色的粗布衣裙,正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浣衣。每一组的周围,皆有一个手持竹条的嬷嬷,横眉怒目而对,一边催促她们干活,一边喋喋不休地讲着宫规律法。若看见有谁稍稍停手歇息一下,嬷嬷手上的竹条便“啪”的一声打在宫女的手上,一道血印便清晰可见。在用那受了伤的手浸在冷水中浣衣,也让那受刑的宫女恨不得直接死去才好。

瑾兰见了,鼻翼一酸,轻声道:“难道瑾蕙在这里?”

宛湘宁并未应声,侧眸看了一眼引路的宦官。

那宦官明白她的意思,上前几步唤了一声,便有一个着深灰色衣裙的嬷嬷快步跑上前来,满面笑容的对他点头哈腰地请了安。那宦官上前对她低语了几句。嬷嬷听了,面色大惊,忙跑到宛湘宁面前,跪地叩首,呼道:“奴婢参见公主……”

宛湘宁不欲与她多言,直接让她起了身,又让她去将瑾蕙带过来。

那嬷嬷口中称是,依言而去。

宛湘宁的目光跟着她的背影,见她走到里面的一组宫女面前,说了句话,然后便见一个身材瘦削的宫女站起身来,局促不安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低垂着头跟在她的身后过来了。

瑾蕙不知面前是谁,只跟在嬷嬷身后跪地行礼,伏首于地,便不再动弹了。

瑾兰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终究是姐妹情深,实在忍耐不住,泪珠滚落了下来,又怕被旁人听见,忙用手将嘴捂住,用力忍着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宛湘宁低眸看着瑾蕙,忖了好一会儿,方开言唤了一声:“瑾蕙……”

瑾蕙自然认得她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颤,亦不敢抬头看她,颤抖着唤了声:“公主……”

宛湘宁低眸看着,见两滴清泪从瑾蕙眸中滴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晕染成了一片。

瑾兰见此情景,终也忍耐不住,轻轻唤了声:“公主……”

宛湘宁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对依旧跪在地上的瑾蕙道:“你起来吧。”

瑾蕙闻言,将头伏得更低,依然颤抖着道:“奴婢不敢,奴婢…奴婢愧对公主,根本没有颜面再见公主了!”

宛湘宁听了,鼻翼一酸,轻咳了一声,又道:“你且起身来罢,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瑾蕙听了,连连叩头谢恩,而后才缓缓地站起身来,抬眸看去,已是泪流满面。

宛湘宁见了,心内酸楚,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问道:“我是想知道,你是甚么时候被沈贵妃收为心腹的?”她想了想,又道:“我的近身宫女,每一个皆是母后亲自精挑细选的,来路亦查的清清楚楚,饶是入宫之前,你与沈贵妃也并无任何关系,对吗?”

瑾蕙轻轻点头,应道:“是。”

宛湘宁又问:“那是为何?”

瑾蕙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有两行清泪流出,低眸缓了好一会儿,待心神稳了一些,方道:“奴婢自小便在公主身边服侍,与沈贵妃并无任何干系,也并非是北辽细作。”她顿了一顿,抬眸看了宛湘宁一眼,继续道:“公主想必不记得了,约麽六年前,您不知因何而生气,不仅将凤光殿中的珍宝玉器皆砸烂,更是将奴婢责打了一番。奴婢并未犯下任何过错,因而甚是委屈,不过喊了几句冤屈,哭泣的声音又惹得公主心烦,您便罚奴婢跪在宫门外的石子道上,三日不得给任何水食……”

瑾兰听了,轻轻叹了口气。当日之事,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瑾蕙继续道:“当时正是寒冬腊月,奴婢罚跪时连件斗篷都没穿,又冷又饿地跪了两日,实在是撑不住了,伏在地上正等着死去的时候,娘娘从皇后宫里出来,路过毓琇宫,见奴婢如此惨状,便问了几句,然后让宫女们将奴婢扶到了旁边的小亭中,又赏了奴婢一碗冷饭。因而奴婢,对她感恩戴德……”瑾蕙边说,眼泪亦在不停地往下滴落,看上去甚是可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