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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剑斩破

沈羽一行人进入客栈,直接包下了一所安静小院,虽说在这边境之地物价高得有点离谱,但是这点消费对于财大气粗的沈宗主而言,那自然都是小钱,不值一提。

院子中房间足够,沈羽七人一人一间也都还有多余的屋子。

入夜后,大漠一改白日的嚣张气焰,温度开始骤然下降,仿佛悬浮在夜空的那一轮明月,散发出的皎洁月光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边关月,寒月。

沈羽还准备找云韵在院中谈事儿,不过一出房间,感觉到刺骨的寒月冷光,沈羽便没了兴趣。

想了想,沈羽直接提了一壶热酒,朝着云韵的房间走去。

有了上次尴尬的经历,沈羽在屋外先轻咳了一声,而后方才敲响房门。

所幸这次没那么尴尬,云韵很快便将房门给打开了,冷月清辉倾洒在女子的俏脸上,晶莹光泽悄然流转,自是迷人眼球。

沈羽扬了扬手中的一壶热酒,而后直接走了进去,轻车熟路,毕竟在宗门后山的兰花小院他是常客。

落座后,沈羽仰头喝了一口热酒,呼出一口白色的热气,脸色微微涨红,酒肉穿肠过,心情自然痛快。

云韵关上房门,而后在白衣男子旁边坐了下来,忍不住问道:"老师千里迢迢来到大漠到底所图何事?"

"大事!"沈羽笑了笑,再次饮了口热酒后,沈羽掏出一张塔戈尔大漠的地图放在了云韵面前,而后微微收敛慵懒的神色,缓缓说道:"明天你想办法把此处有异火的消息传到蛇人族,不要太过刻意,至于想什么办法,你自己去想。"

说完,沈羽又自顾自饮酒,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笑意,他要让美杜莎女王取青莲地心火的事情提前。

云韵微怔,拿起了桌上的大漠地图,其上有一处位置标记着一朵青色莲花,应该就是沈羽所说的异火了。

云韵微微沉吟,随即看向自饮自酌的白衣男子,有些疑惑,道:"老师,异火如此珍贵的天地奇物,既然我们得知其位置,为何还要告知蛇人族,这岂不是将异火拱手送出?"

异火,珍贵无比,尤其是对于炼药师而言,那更是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云韵实在想不通为何老师会有如此一举。

沈羽笑了笑,没有多言,此中图谋,不足为外人道也。

"日后你就知道了。"沈羽就壶中剩余的热酒一饮而尽,将酒壶留在了桌上,而后径直起身离去了。

云韵看着桌上瓶口还在冒着热气的酒壶,怔怔出神。

————

翌日。

云韵起了个大早,自然是准备去完成昨夜沈羽交代的任务。

云韵走出客栈,微微一怔,原来沈羽比她起得还早,客栈门前的土桌旁,一袭白衣正在那里自斟自饮,视线依旧如昨日初来客栈,在看着客栈对面的漠铁佣兵团。

云韵有些疑惑,不知道老师在想些什么,上前打了个招呼后,云韵便径直离开了客栈,去办沈羽交代的事了。

沈羽一边饮酒,一边看着对面的漠铁佣兵团。

这时,沈羽放下了酒壶,对面屋子中走出了昨日那道衣着淡绿色衣裙的娇小身影,小女孩走向院中的手摇井,井口的上方有一摇柄,一根井绳,小女孩将一旁的用绳子系住的木桶放入水井中,而后转动一旁的摇柄打水,似乎是水井打得太深,小女孩转了老半天方才吃力地打起一桶水,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

小女孩用袖子抹去额头的汗珠,看着面前满满的一桶水,小脸上也是露出一抹笑容,而后她双手拎着水桶,身子晃悠悠地朝着厨房走去。

这时,有几名漠铁佣兵团的成员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那吃力提水的小女孩,他们眼眸中皆是露出一抹不加丝毫掩饰的不屑与鄙夷,若不是团长护着,他们恐怕就直接打死起这小杂种了。

人蛇之种,向来为人不齿,被视为孽种!

有一名脾气较为火爆的佣兵走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小女孩,单手将水桶提进了屋中,嘴中还在骂骂咧咧的。

沈羽隐约听见是在骂着什么杂种、废物之类的。

被推倒在地的小女孩,自然没人去搀扶,其余几位皆视而不见,讥讽一笑后,便走到一旁的空地上操练起来。

小女孩眼中有着委屈的泪珠在打转,娇小身躯蜷缩在老水井旁微微抽泣了一小会儿后,小女孩便擦干眼泪,重新站了起来,她低头将已经褪色的旧衣裙上的灰土拍得干干净净。

在小女孩不经意地抬头之时,她又看到了昨日的那位白衣男子,看到了同样的和善笑意。

这样不带异样眼光的笑意,其实让小女孩心里很开心,这也是心中的期望,要是人人都能这样对待她那该多好呀,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小女孩心中的那一点期望便瞬间成了绝望。

正是这种从小的自卑与怯弱,让得小女孩不敢与白衣男子对视,也不敢轻易接受别人的友善,随即她匆忙走进了厨房。

一直到黄昏,云韵方才回到客栈,她找到沈羽告知事情已经办妥,并询问接下来他们该做什么,沈羽只说了一个字等。

沈大宗主都发话了,云韵几人自然不敢违背,几人都已经猜到接下来宗主会有大动作,不然也不可能出动这般阵容降临塔戈尔大沙漠,甚至宗主都亲自出马了。

当然,其实他们想多了点儿,沈大宗主可是只动口不动手的文化人儿,此次什么打架之类,宗主大人是不会参与的。

————

今夜,大漠之上,一轮巨大的圆月当空。

荒凉,凄美。

漠铁佣兵团院落中的老水井旁,淡绿色旧衣裙的小女孩静静坐在那里,她双手撑着水井边缘,抬头仰望夜空的圆月,一双纤细的小腿时不时摆动。

看圆月,最容易引发人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小女孩也不例外。

她在向往一种生活,没有人歧视她,人人尊重她,她可以穿着漂亮的新裙子与同龄人玩耍...

不过想着想着,小女孩的眼泪便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心中愿,恰如身后的水中月。

镜花水月,终究是一场空。

"晚上冷,喝口酒暖暖身子。"正在这时,一位白衣男子犹如鬼魅般坐在她身旁,还向她递来一壶热酒,脸上依旧带着和善笑容。

对于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白衣男子,小女孩有些惊讶,不过定力倒是不错,没有怎么大呼小叫。

看着眼前带笑的白衣男子,小女孩用手抹去眼泪,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前者的善意,伸出两只冻得通红的小手,接过了男子递来的一壶热酒,还小小喝了一口,小舌舔了舔嘴唇。

味道...还不错呢。

白衣男子一笑,随即他也如同小女孩刚才那般,双手后撑着水井边缘,抬头仰望大漠之上的那一轮苍凉圆月,像是自言自语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是我们却可以选择自己以后的命运,既然生在了这天地之间,那就不要辜负这大好年华。生,就要精彩的生;死,当轰轰烈烈的死。纵使卑微如蝼蚁,也当以卑微之躯,问问这天何寿,问问这地何极!"

小女孩似懂非懂,又小抿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的热酒,问出了一个积压在心头很久的问题:"面对这世间的不公,该怎么办呢?"

白衣男子看向小女孩,后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笑了笑,随即又抬头看向夜空,在那苍凉的夜色天幕之上,此刻仿佛凝聚了一柄无形的长剑。

浩然剑气,充盈天地。

而后那一柄无形长剑,朝着天穹斩去。

"天道不公,一剑斩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