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一杀了目标二灭口?这句话顿时让顾翰林悚然一惊。
出于谨慎的原因,马奇没有直接点出李明亮和梅馨两人的名字,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马奇口中的目标一和目标二,说的就是这两人。
现在目标一杀了目标二灭口……灭口。
既然说了是灭口,那肯定是李明亮杀了梅馨灭口,不可能是梅馨杀了李明亮灭口,不然逻辑不对。
顾翰林从来没想过李明亮竟然敢杀人,那个可是他三年的舍友,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级、同一个寝室的上下床,竟然为了一个留校名额,不惜拿自己怀了孕的女友来陷害他,最后竟然杀了自己的女友灭口?
太狠了。
愣了一会儿,顾翰林才回过神儿来,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李明亮似的。这一刻顾翰林真的是切身感受到了“人心叵测”这四个字,真的是血淋淋的啊。
马奇见顾翰林回魂儿了,才低声继续说道:“现在去见见他?还是我先说说情况?”
顾翰林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说道:“你先说说情况吧……卧槽,我还在真没想到他竟然有胆子杀人,那可是他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呢。”
赵芳玲是个女人,自然也站在女人的立场上,痛恨杀人犯。
确实,连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都杀,简直没人性啊,这样的人渣就该死,人人得而诛之。
马奇是刑警,是男人,是和李明亮互不认识的陌生人,所以看待问题自然就相对客观冷静,不会受到既有情绪的干扰。所以马奇很客观地把事情经过和李明亮的供词都说了一遍。
李明亮对于马奇来说,是陌生人,同样的,马奇对于李明亮来说,也是陌生人。所以李明亮对马奇也没有太多的顾虑,在严刑逼供下,很快就坚持不住,把自己的犯罪思路都给交代出来了。
在马奇这样的职业刑警面前,李明亮根本就没留住心里的什么秘密,被马奇给全部套出来了。
顾翰林听完以后,顿时就惊呆了,原来李明亮即便杀了梅馨灭口,也还是想嫁祸给自己的,这货实在是太毒了。
按照马奇转述李明亮的供词,一开始李明亮知道女友梅馨意外怀孕以后,非常苦恼,因为梅馨和他的家境都只是一般,平时两人又没有出去做家教什么的兼职,所以手头一直不是很宽裕。
流产的费用其实不算贵,千把块钱足够做无痛流产了,普通的工薪阶层都是可以承受的起的。而且这种事儿一般都是意外,不是常有,也许一辈子也就那么一两回,所以机会成本并不高。但是作为一切收入都来源于各自父母的穷学生来说,这笔钱就是很大的负担了。
而且那个时候李明亮正在四处活动,想要拿到留校名额,送礼请客什么的,也是在所难免,两人仅有的一点点积蓄很快就见底儿了。所以应付这一笔开支就格外的吃力。
伴随而来的还有女友的埋怨……本来就不是安全期,都让你戴套了,你丫非说没那么巧,这下出事儿了吧。
好吧,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李明亮,他光顾着爽了,梅馨也是心存侥幸,觉得不会那么巧……然后就中奖了。
不过这事儿肯定是男人全责,一般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推卸责任,李明亮也没想过要跟女友掰扯清楚责任问题,但是被女友埋怨数落的多了,烦躁郁闷也是难免,然后邪念顿生,猛然就想到了一个歪点子——不如趁这个机会,把顾翰林给干掉吧。
这个干掉不是杀人,而是干掉顾翰林争取留校名额的机会。
顾翰林是孤儿,他的困难比李明亮和梅馨更多,但是他从小无依无靠,所以格外的争气,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学业和赚钱上了,不像李明亮把大把的时间精力和金钱,都扔在女友的肚皮上,所以这个差距……这也是曲文松欣赏顾翰林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单纯和上进。
有了曲文松这个本院教授的力挺,顾翰林拿到留校名额的机会太大了,李明亮可找不到这样的铁杆儿支持者,他的条件又不是多好,想大把砸钱也做不到,所以只能想歪招了。
然后就有了梅馨找顾翰林哭诉,痛斥李明亮乱花钱、不负责任等等,然后恳求顾翰林的帮助。
顾翰林一个少年人,从来没谈过恋爱,对女人这种生物了解不多,所以一下就心软了。再加上顾翰林又是个好面子的,被还算漂亮的女同学苦苦哀求,还有拿胸口蹭一蹭胳膊、隔着裤子碰碰大腿这种小花招,顾翰林顿时就失去了立场,答应下来。
这也是顾翰林一直玩命打工挣钱,到大四的时候他手里也攒下了两万块钱,如果兜里没钱的话,就算顾翰林想帮忙、梅馨想陷害,也是做不到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顾翰林自己也猜到了,无非就是梅馨悄悄保留了顾翰林亲笔签字的手术单,然后李明亮就趁着晚上把单子复印下来,贴到了学校布告栏上去了。
花了你的钱,还败坏你的名誉,再夺走你的留校名额……这就是李明亮当初的盘算。
顾翰林欲辩无词,最主要还是他心理素质不够坚强,没能承受住这样的泼脏水行为,选择了逃避,结果正中了李明亮的下怀。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很简单,没有任何复杂的计谋,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话,大概是梅馨在恳求顾翰林的时候的那点女孩子的小花招,还算有一些技术含量。
然后,顾翰林就上钩了。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顾翰林的意料,梅馨缺乏安全感,她威胁了李明亮,她想要再怀上李明亮的孩子,从而给自己一个保证,她想催促李明亮尽快行动起来……结果她做错了,李明亮被激起了杀心,干脆将她给杀了灭口。
按照马奇转述李明亮的供词,梅馨是被李明亮给活活捂死的,为了不留下痕迹,李明亮说服梅馨在办事儿的时候玩点小花样……他把梅馨蒙上眼睛捆起来了,然后就是无情的窒息谋杀了。
杀了人以后,还不算完,李明亮又一次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决定再嫁祸顾翰林一把,反正顾翰林也失踪了。
李明亮不知道顾翰林回了江城,在一个工地上当民工,他还以为顾翰林就躲在天都市的某个角落里宅着,等风平浪静了就会再回到学校来。这个理解上的误差,让李明亮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其实这事儿就算最后捅出来,也嫁祸不到顾翰林的头上,因为从江城到天都有几百公里呢,顾翰林又是在那么多人的工地上,吃住都在一群工友身边,不在场的证据再明显不过。
所以这事儿也幸亏没爆出去,真爆出去了,尸检一查梅馨的死亡尸检,顾翰林立马就无罪释放。可以说这对顾翰林毫无影响,反而是李明亮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翰林默默地点了点头,听完马奇的叙述以后,他觉得很累……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同一个班级、同一个宿舍,睡上下床的好同学,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关于人心叵测这个词,顾翰林真的是有了无比深刻的理解。以前他也知道人心险恶这个事儿,但也没往这么坏的程度上想,现在看了李明亮同学的所作所为,他对人类底线的认知,又一次刷新了。
“奇哥,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我再见他最后一面。”顾翰林揉着眉心说道。
“翰林,你的意思是?”马奇和赵芳玲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神中的惊讶。难道顾翰林听完以后,大彻大悟,准备修正自己的行为模式,也开始走血型路线了?
顾翰林苦笑着说道:“你们俩别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我没打算杀他,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和他聊聊天,其他的,我没有要求。”
赵芳玲和马奇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顾翰林,有点儿不理解,李明亮干出这么恶劣的事情来,难道就没想过亲手干掉这家伙?
但不管怎么说,顾翰林既然这么说了,又没有其他的要求,那两人就照办好了。反正马奇抓人和审讯的时候,都是带了面罩的,单凭声音李明亮根本不知道马奇是谁,所以也不担心马奇会暴露。
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后,市郊的一个废弃仓库里,顾翰林见到了浑身伤痕的李明亮。
马奇在审讯的时候可没手下留情,这又不是警方的审讯室,而是没有游戏规则的私刑,审讯的又是一个人渣杀人犯,所以马奇动起手来自然毫无顾忌。
被泼了一盆凉水以后,李明亮苏醒过来,看到坐在他面前的顾翰林,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大声喊叫起来。
可惜,李明亮的嘴巴被马奇给堵起来了,所以不管他怎么叫,都只是低沉的呜呜声。在这种地方,这点儿音量跟蚊子唱歌差不多,根本不会有人听到。
“亮哥,好久不见……时间有限,相信你也没心思跟我唠嗑,那我就直接说事儿了。”顾翰林没拿开李明亮嘴里的布团,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心存侥幸,我手上也的确没有你陷害我的证据,不过我有你杀人的证据,梅馨的尸体我找到了,不用法医警察就能查出来是你干的,所以,你完蛋了。”
李明亮瞪大眼睛看着顾翰林,眼神里有强烈的愤怒,和不甘。
“其实一切证据都不需要,因为梅馨死的时候,我在江城的一个工地上,和一群工友吃住在一起,所以,你看,其实我什么都不用做,你自己就会把你自己给玩死的。”顾翰林淡淡地说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都是快死的人了,我骗你干嘛?”
李明亮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的确,如果顾翰林有足够的不在此证据,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而刑警和法医一旦介入调查,他的所作所为,是肯定瞒不过职业人士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赵芳玲和马奇在暗处偷看的好奇了,难道顾翰林真的只是来跟李明亮聊聊?感觉……不像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