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双喜一看到顾翰林的那个眼神,就知道他误会自己了。
但是这样也正常,换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这样想的,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胡双喜竟然知情不报,最后娄辛明还真的栽在这个叛徒手里了,那么胡双喜的不作为,和叛徒也没什么两样了。
对于娄辛明这个人,顾翰林虽然只接触了短短的时间,但是感觉确实不错,他不愿意相信娄辛明是个没有眼光、识人不明的人——认不出胡双喜口中的那个叛徒也就罢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胡双喜这样明显滑头的家伙,娄辛明竟然也能收归旗下,这就不合情理了。
要么娄辛明真的是一个没有眼光、识人不明的人,要么就是娄辛明很有眼光,眼光独到,而且胡双喜的所作所为也是另有苦衷的。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胡双喜是故意如此?还是另有苦衷?
顾翰林有点儿不耐烦了,这些破事儿本来和他没多少关系,结果莫名其妙地就把他给牵扯进去了,还要判断娄辛明的手下是不是靠谱……老娄你发给我多少工资啊?
看到顾翰林的表情有些不耐烦,胡双喜也知道火候够了,不能再吊胃口了,于是苦笑一声,说道:“顾先生,我是有苦衷的,不是我不愿意跟娄局汇报这个情况,而是因为这个人是娄局心腹中的心腹,跟了他超过十年了,现在又位高权重,深得信任。而我呢,只是一个非嫡系的手下,没有多高的能力和眼界,承蒙娄局看得起,把我从乡下提拔上来,但是我……唉,我也是偶然的机会听到了这个人勾连别人,我既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没能力去搜集证据,我甚至连跟娄局提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看着胡双喜苦涩的表情,顾翰林烦恼的心情有增无减。
尼妹的,你为难不为难,和老子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你爱为难就为难,你爱不为难就不为难,别跟老子**叨,要说什么痛快儿点儿说,老子没工夫跟你墨迹。
胡双喜擦了一把冷汗,他也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用错招了。
顾翰林从来都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他的同情心早在幼年乞讨的生涯中就消磨的干干净净,普通人都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何况这件事后患无穷呢,顾翰林是肯定不愿意多掺和的。真要说起来,顾翰林和娄辛明也不过是才见过一面而已,没什么深交,他也没必要为娄辛明奔波,要是换了丁志飞还差不多。
所以顾翰林的原则就是一个,胡双喜的那个所谓的秘密,是不是对自己有利,有利就换了,无所谓就舍了。
胡双喜也是到了这一刻才回过味儿来,彻底明白了顾翰林想要的是什么,也明白了顾翰林和娄辛明的关系其实很脆弱,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深厚。所以胡双喜顿时就慌了,但是现在不说也不行了,不说他会死得更惨的。
于是,胡双喜硬着头皮说道:“顾先生,麻烦你听我说完,不会花您很多时间的。”
顾翰林不耐烦地说道:“快点快点,别废话。”
胡双喜顿时吓了一跳,脑门儿上的汗“哗哗”地流,像个小学生似的,都不敢去擦汗,更不敢再耽搁时间说什么客套的场面话,赶紧结结巴巴地说道:“出卖娄局的是西施区治安大队的大队长李兵,这个李兵从娄局在乡派出所当所长的时候就跟他了,铁杆儿的老部下,不过我见过李兵和市局的林局长、晨雷集团的崔总、市纪委的马主任在一起喝酒,顾先生你不知道,这几个人都不是娄局一个系统的,他们在一起绝对没好事儿,我无意中撞见了,就去偷听了一下,然后才知道李兵早就和和他们混在一起了。”
胡双喜后面的话,顾翰林都没听,他听到晨雷集团的崔总的时候,就大吃一惊了。
晨雷集团?崔总?难道是田甜的男朋友崔继成吗?
不过顾翰林马上就否定了,不可能是崔继成,那小子应该还不到三十岁,在晨雷集团当中也没有担任什么重要职位,说崔总是抬举他了。而且胡双喜说的这件事,应该是很重要的大事情,不可能让崔继成这样不受重视的小儿子来接洽,怎么也应该是崔家的长子才对。
于是顾翰林追问了一句:“那三个人的名字,你说一下。”
胡双喜一直在关注着顾翰林的表情,见到顾翰林开始追问,他顿时大喜过望……不怕顾翰林追问,就怕顾翰林不问,因为不问就代表顾翰林没有兴趣。
所以胡双喜连忙说道:“林局长是市局的副局长林正凯,他是咱们临安市常务副市长谢亚洲的人。崔总是晨雷集团副总经理崔继业,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晨雷集团下一代的接班人,只是崔友德崔老爷子还没有开口说话。市纪委的马主任是市纪委办公室主任马成功,他是市纪委书记赵德森的铁杆儿心腹,很多时候都可以代表赵书记的。”
顾翰林有些意外地看了胡双喜一眼,没想到这货对临安市的人头这么熟,认识那么多人也就罢了,还能知道他们是谁的关系,这也是本事,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胡双喜看到顾翰林的眼神,忍不住有些自得地说道:“顾先生,娄局看中我,就是因为我有这个本事,记忆力好。”
顾翰林哑然失笑啊,果然如此,难怪娄辛明会看得上胡双喜。不过,老胡这本事可不单单是记忆力好,这人搞情报工作是有天赋的,不利用一下的确是浪费了。
想到这里,顾翰林突然心中一动,说道:“老胡,你跟我说这个,就是想让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有天赋的,是吧?”
胡双喜竟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得,还真是这样的。
顾翰林看到老胡四十岁的人了还小学生似的害羞样子,顿时有点儿反胃。
不过也难怪老胡会这样干,要是他直接说,那顾翰林肯定不信,也不屑,说不定就直接把他赶出去了,他也没机会展示自己的天赋。但是他改变了表达的方式,用告诉一个大秘密的方式,来委婉地表达自己的天赋,这就是别树一格了,的确不愧是有天赋的人。
顾翰林的心里顿时起了招揽的心思,他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得力手下呢,甚至连个普通的助理都没有,别提多寒酸了。
丁志飞倒是用的比较顺手,但人家是在编的刑警,不是他的私人打手,这事儿根本就不用想,正常情况下,两人永远都不会成为上下级关系。蔡超也是同样的道理,不过胡双喜自不用说,人家可也是在编的警察,身上穿着虎皮呢。而且老胡还是娄辛明招揽过的人,身份上的两重障碍,都影响着顾翰林的判断,再加上对老胡在忠心上的完全不信任,顾翰林很快就绝了招揽的心思。
胡双喜这个人,是绝对不可以招揽的,只适合利用,或者说是有限度的合作。在顾翰林能够制得住对方的前提条件下,有限度的合作,同时不让老胡对自己了解的太多,免得这货“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卖了。
这样一想,顾翰林就开始郁闷了,胡双喜啊胡双喜,你丫倒真是有些本事的人才,但是,你丫却偏偏是个鸡肋。
什么**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过也不能要求太高了,好的人才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得到的?那不可能,也不符合事物的一般规律,要么是突然人品爆发,捡到宝了,要么就只有老老实实地一点点培养自己的人才,而不是指望守株待兔,天上掉馅饼。
想通了以后,顾翰林也就念头通达了,心里也不郁闷了,对忐忑不安焦急等待的胡双喜说道:“好了,这次我就放过你了。”
胡双喜先是呆了一呆,随即狂喜,竟然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顾翰林笑道:“好了,先不要高兴的那么早,不然等会儿出去了,让张猛看到,你可就有麻烦了……对了,我可以说动薛处长,让他高抬贵手放你一马,但是你回去以后怎么处理关系,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胡双喜顿时拍着胸脯,小声给顾翰林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顾翰林对胡双喜的能耐也算是有点儿信心,既然老胡都说绝无问题了,那估计是真的没问题。
“走吧,出去吧,我们也进来有一会儿了,老薛该等急了。”顾翰林说道。
“那个,顾先生,您就没有什么要求?”胡双喜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我能有什么要求?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要求?”顾翰林想了想,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一个忠告吧。”
胡双喜本以为顾翰林会招揽他,或者要求他效忠、卧底什么的,没想到顾翰林没提什么要求,反而要给他一个忠告,倒是让他有些懵了。不过现在顾翰林是猫,他是老鼠,自然是顾翰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顾翰林稍停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老胡你其实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实说,你的天赋确实让我很欣赏,但是我不敢用你,相信和我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咱俩相识一场,也算有缘,我就不利用你了,趁这个机会给你一个忠告,想一想自己的天赋,想一想自己的未来,你是想在身份、地位、利益哪个方面再进一步呢?还是什么都无所谓,对谁都没心没肺,混一天是一天?”
胡双喜顿时愣了,没想到顾翰林会这样说他。
“好了,出去吧,我还要跟薛处长打招呼,不然就保不住你了。”顾翰林说道。
“哦哦,是是。”胡双喜顿时如梦初醒,卑躬屈膝了半天,不就是为了这一下吗,可不能耽误了。
开了洗手间的门,胡双喜推着顾翰林走进病房,顿时看的傻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