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翰林马上开始思考起来,该不会是陈福州真的察觉到什么了吧?
按常理说,拿黄永军屁股底下的椅子跟别人做交易,在官场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总要有人牺牲的嘛,如果大家的官帽子都是铁打的,那还争个屁啊。
但是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早就策划好的吗?交易或者妥协的时候,早就应该谈好条件的了,临时变化的可能性不高。因为市局局长的级别,对于大人物来说,不算高,但是也绝对不低了,而且这个位置真的是太关键了。
想当年,陈福州刚上任的时候,那可就是一把抓住了警察局长这个位子,铁了心干到了极致,才有治安市长的美誉,可见,这种强力部门的重要性了。
而且,陈福州据说最近正在忙着要进步呢,如果继续留在江城的话,真没道理换掉黄永军啊。不管怎么说也是跟自己的老人了,本身黄永军改变阵营的几率也不大,怎么用都比换人强。
所以现在就有个可能,是陈福州不知道从哪里觉察到风声了。
黄永军不甘心被拿掉,那是肯定要垂死挣扎的,就算只有一丝线索,联想到黄永军的身上,估计也没什么难度。
顾翰林不是陈福州,也不是体制里的人,他对那一套思维并不熟悉。但是根据正常的逻辑来判断,被觉察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你等一下,我问问。”顾翰林说着,从包里摸出手机,然后猛然想起来,自己的两个手机都关机了。
得,开机吧,先办正事儿先,不能光想着儿女情长。
黄永军见顾翰林要当场打电话,这一口气顿时就松快了不少。不管结果是什么,顾翰林似乎没打算糊弄他,而且也没理由糊弄他……黄永军心里很清楚,恨陈福州的可不止是他一个人,顾翰林恨的程度不会比他浅。
顾翰林一开机,短短几秒钟之后,密集的短信声就呼啸而来,搞的顾翰林都有点儿小尴尬了。
不过黄永军却表情如常。
虽然不知道顾翰林为什么要关机,不过黄永军忍住了没问,他知道顾翰林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既然选择了在这种时候关机,那肯定是有大动作的吧,所以才要关机,避免被外界干扰到。
一想到顾翰林为了给自己打听消息而开机了,黄永军顿时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小顾够哥们儿,够意思,我老黄服了。
黄永军知道,这年头儿放嘴炮是没什么意义的,还是得干实事儿才能得人心。所以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嘴上虽然没说什么感激的话,但是心里,却扎扎实实地记住了顾翰林的这份人情。
顾翰林可不知道黄永军竟然是这么想的,他等于是稀里糊涂地就赚了一个大人情。他自己正不好意思着呢,他为了跟韩菊较劲儿,竟然把手机关了,导致几乎所有的人都联系不上他……在这种关键时候,关机真的是太愚蠢了。
顾翰林暗暗自责了一下,沉重的表情,让黄永军更加的感激了。
很快,短信声平息下来,顾翰林迅速地扫了一眼短信箱,发现艾琳、李荣、田甜都打过很多电话,发来很多短信,但是都没在短信里说什么事情,只是要顾翰林开机以后尽快回电她们,有重要的事情。
让顾翰林惊讶的是,韩菊只打来一次电话,只有一次,短信则是一条都没有。
这菇凉,真够狠的。
顾翰林有些郁闷了,看来还是要继续斗下去啊……不过下次得换别的招儿了,这招貌似对韩菊没啥用。
打电话给李荣,很快电话就接通了,长腿儿高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喂?老板,是、是你吗?”
“废话,不是我还能是谁?现在线路安全吗?我想问你个事儿。”顾翰林说道。
李荣那边儿稍停了一会儿,才说道:“老板你那边要是没有被监听的,那线路应该就没问题。”
顾翰林的[建筑扫描]没扫描出来,他周围两百米内有人窃听他。不过现如今的先进科技层出不穷,谁知道什么地方就会爆出一个黑科技来?所以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用暗语来代替比较好。
所以顾翰林就问道:“上次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荣也很聪明,也用含糊的语言说道:“一切顺利。”
顾翰林又问道:“需要干涉吗?”
李荣说道:“不用的,顺其自然就好了。”
顾翰林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看黄永军期冀的眼神,只好追问一句:“你手头的活,能干快点儿吗?”
李荣呆了呆,说道:“老板,我手头已经没活了,你还要吩咐我干啥?”
顾翰林明白了,挂断电话以后,就对黄永军说道:“这件事我们这边儿的事情,已经操作完了,为了不暴露自己,我的人已经脱离了。”
黄永军吁了一口气,心情既是轻松,又是凝重,很是复杂。
轻松的是,顾翰林干事儿还是知道轻重的,干这种事儿就不能自己撸袖子直接上。这件事儿既然已经到了这个阶段,就说明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按计划走,很顺利。
凝重的是,为了不暴露自己,这种事儿通常都会脱身比较早,后续的发展就有些等待酝酿发酵、顺其自然的意思,安全的同时也意味着,时间会比较久。
这可就不好说了,如果拖到春节以后,就算陈福州完了,黄永军也没什么机会了,现在屁股底下的位子,就是他最有力的筹码,要是连自己的位子都保不住,被gan下去了,那他还有什么价值?人家难道不会直接运作自己人去顶上吗?
黄永军想了想,说道:“我可以使一使劲。”
顾翰林略一沉吟,说道:“注意分寸,注意安全,他不傻。”
黄永军咬了咬牙,说道:“顾不上那么多了,刺刀见红我也得上。”
顾翰林顿时感受到了黄永军的那种疯狂的气势,稍微犹豫了一下,顾翰林说道:“你先等几天吧,如果过几天我打电话向你辞行,这件事儿你就自由发挥了。”
听到顾翰林这样说,黄永军哪里还不明白顾翰林要帮他,顿时感激的热泪盈眶。
几句话说完,顾翰林就匆匆离开了,这个地方,他不宜久留。
蓝鸟咖啡厅毕竟是丁燕的产业,也就是黄永军的底盘儿,龙占海这个老朋友常来是没问题的,但是顾翰林过来,那就比较扎眼了。
从蓝鸟出来以后,顾翰林一时之间也是没处去,干脆把车开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给方建邦打了一个电话。
“臭小子,才安静了几天,是不是又闯祸了?”方建邦开玩笑地说道。
“邦哥,我这么老实巴交的人,怎么可能闯祸?都是别人主动招惹我,我是反击啊。”顾翰林连忙喊冤。
“得了吧,你就没主动招惹过别人?这话我可不信……好了,我马上还要开会,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方建邦说道。
这么晚还开会?看来大佬也是很忙的啊,这么大好的夜晚,都来不及享受生活。
不过,既然大佬都发话要有话直说了,顾翰林自然也就有话直说了。
“邦哥,你最近听没听到什么风声?”顾翰林直截了当地把胡岚要过来给钱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说了啊,有很多呢,你指的是哪个?”方建邦笑嘻嘻地说道。
顾翰林顿时无语……哥,咱能别闹了吗?
见方建邦不肯接招,顾翰林也是无奈,他可没时间跟方建邦这么玩,只好说道:“反正事情我跟你说过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对了,这两天我约了何娅璇来江城。”
电话那头,方建邦顿时愕然。
何娅璇?那不是何家的小公主吗?顾翰林你约何娅璇去江城……你想做什么?
顾翰林当然不会给方建邦解释什么……哥刚才好好的问你问题,你个老货爱答不理的打哑谜,现在轮到哥对你爱答不理打哑谜了,哈,你想知道吗?那你猜啊。
方建邦简直哭笑不得,这臭小子,简直是属狗的,真记仇,逮着机会就想咬一口。
想了一会儿,方建邦发现,顾翰林和何娅璇的关系恐怕不浅,毕竟何娅璇是陈雅的闺蜜好友,而陈雅则差一点儿成为顾翰林的合法妻子……换句话讲,如果陈雅顺利地嫁给顾翰林的话,现在也就没韩菊什么事儿了。
可是私人关系就是私人关系,不能让私人关系影响到阵营的利益,这就是作死了。
方建邦皱着眉头想要打电话回去,他这样的老江湖,用膝盖想都知道顾翰林找何娅璇是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把胡岚给卖给何家,反正胡家本来也不是己方阵营的,说不定这臭小子还打着两头通吃的坏主意呢。
胡家虽然不是己方阵营的,但是也不能由着顾翰林这么卖啊,要不然以后谁还敢“弃暗投明”啊?
顾翰林马上就接了电话,然后就听到方建邦严肃地说道:“不该干的事情不要干。”
顾翰林没好气地说道:“那最起码也要让我知道,什么是不该干的事情吧?”
方建邦气得够呛,怒道:“我说一句,你小子是不是有三句在等着我呢?”
顾翰林郁闷地说道:“邦哥,那你倒是给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啊?我这买卖都已经谈好了,你又让我停下,邦哥,你这样我损失很大的好不好?小弟没权没势没地盘,还被人赶来赶去的,很恓惶的啊,要不邦哥你照顾照顾小弟的生意?”
方建邦彻底无语,你丫的,我照顾你的还少吗?你个臭小子也好意思说?那先把李荣还回来吧。
挂上电话以后,顾翰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么好的生意就是不能做,这也太尼玛可惜了吧?
正大发感慨的时候呢,忽然何娅璇的电话打进来了。顾翰林想了想,还是接通了何娅璇的电话。
“我到江城了,给我一个地址,我去找你。”何娅璇的嗓音有些沙哑,显得有些疲惫的意味儿。
“这么快?”顾翰林有些惊讶,没想到何娅璇这么重视,这说明何家也很重视啊。可惜了,方建邦警告过以后,这笔交易就不能做了。不过,倒是可以换一个方式来解决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