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好久不见
骂归骂，老赵还是舍下脸面求了几个老熟人，把丰子耀请出来吃了顿饭，让庄铎给他好好道个歉，就算不能拿回角色，也要争取挽回点印象分。毕竟丰子耀是天华旗下最大牌的导演了，每年好的资源几乎都是在他那儿，要是上了他的黑名单，在公司的前途就毁了一小半了。
丰子耀一来捱不过面子，二来也觉得忽然就把庄铎给换了这事确实有点重了，倒真的是特地又撇下女儿的生日会从家里出来了。
庄铎被老赵教训了一通，这会倒是蔫头蔫脑的了，规规矩矩地给丰子耀敬了杯酒，特别诚恳地道歉。
丰子耀脾气来得快去得快，早上那点气也就过去了，看他这模样，倒觉得他被撤换自己的暴脾气也有点责任，心里还有那么点不好意思，笑着摆手：“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做这一行的，大家互相理解吧。”
老赵连连称是：“是是，我就说丰导一贯对事不对人，庄铎这小子也是个实心人，觉得自己耽误拍摄进度了，心里过意不去，非要巴巴地让我请您出来吃个饭，好让他正式道个歉。”
这话丰子耀半个字都没信，他一个导演，看惯了各种表演，庄铎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知道的，只随意笑笑，并没接话。
老赵陪着笑脸干了一杯酒：“那丰导，这个角色，您看他还有机会么？毕竟他准备了一个多月，说句夸张点的话，台词都记得个八九不离十了。”
丰子耀就知道他们是为这个来的，也早有准备，把事情往厉璟身上一推了事：“赵老哥，这事是厉总亲口说的，厉总是个什么身份地位，什么脾气，你肯定不比我听说得少，你说这事我能有什么法子啊？”
“唉，也怪这小子不懂事，”老赵看事情确实不可为，也就不挣扎了，转而拍了丰子耀几句马屁，打听道：“丰导啊，咱们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您给我透个底儿呗，这新人是个什么背景啊，怎么刚进公司，就得了厉总青眼了呢？”
丰子耀摇头，实话对庄铎说了：“厉总多半根本不认识他，也是机缘巧合，一开始是我让他来当你替身的，厉总看他演得不错，又有点灵性，才定了他。”
事情的来龙去脉庄铎其实早就向在现场的人打听清楚了，甚至还知道厉璟是问过了许云泽的意思才定下来的，强笑了下：“谢谢丰导肯和我说这些，是我自己不好，没珍惜这次机会。”
他显得既难过又知情知趣，丰子耀心里未必相信，但也就笑笑：“都理解的，下次注意就是了。”
这就是变相承诺，不会因为这次的事而把他列入黑名单。
老赵松了口气，想着这顿饭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连连谢过了他，热情地劝酒劝菜，陪他喝了好几杯，又亲自送他回去。
待丰子耀下了车，老赵还打了个酒嗝，冲庄铎道：“行了，这个剧你是铁板钉钉凑不上了，等下回吧。”
庄铎哼了一声：“真特么坑爹，厉总看上许云泽什么啊？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的，年纪还比他大了好几岁。”
老赵喷了他一身酒气：“你还好意思骂别人坑爹呢？你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能出这事么？！现在知道被撤换丢人了？你从今天起给我规规矩矩在家里待着别出门，就说受伤了，等过两天贺总那消了气，我再给你接部戏。”
说话间他就到家了，又苦口婆心地说了几句，直把庄铎说得烦了，连说了几个“知道了”，下车的时候把车门甩得“砰”得一响。
老赵拿他没法子，只得嘱咐自家侄子多看着他点，别让他惹事生非，更别去惹许云泽。
小赵做了半天背景板，无奈道：“小叔你也看到了，他这脾气，哪里肯听别人的啊，我可管不住，要不你还是给我换个打杂的活吧，这位大少爷我伺候不来啊。我看他对许哥意见大得很，指不定要闹什么事。”
“你当我愿意带呢？他爸妈都是电视台的，你把他哄好了以后出路多点，”老赵挥了挥手：“你明天去找几家关系好的媒体，放点风出去，就说庄铎受伤了，无缘《暮色》的拍摄。说得笼统含糊一点，能把粉丝糊弄过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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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开拍第三天，传出了男三号演员庄铎受伤的消息，庄铎的粉丝一片哀嚎，觉得自家偶像受苦了，更有探班被拦在拍摄地外头的粉丝表示，离得老远都能听到剧组里头爆破的声音，一定是拍摄太危险，庄铎才会受伤云云。
这个说法得到了大部分粉丝的呼应，一致讨伐起剧组的不靠谱来。前两天还在夸大制作、大场面，现在就变成了追求大场面，不顾演员安危，一些“人权斗士”也纷纷下场，指责现在的娱乐圈太浮躁，一味追求大制作的噱头，而忘了做好一部剧的核心是故事和演职人员，不在于花费了多少钱。
庄铎和老赵都没想到居然还能拿到这种“同情分”，立刻安排职业粉丝在微博和论坛上引导，刷了个“心疼庄铎”的话题，花了点钱买了热门。
庄铎也在微博上发了一张《暮色》剧本封面的照片，表示“因为我个人的原因，不能和剧组一起完成这个故事了。很遗憾，很感谢大家的关心，剧组很好，我也没事，很快就能恢复。[爱你]”
这口气，既卖了可怜，又澄清了不关剧组的事，一时间惹得粉丝更加心疼，觉得他真是体贴又温柔的优质偶像，纷纷转发，又帮他上了一次热门。
剧组的人当然也都看到了，但一来他既没有明确说自己受伤，二来又没有指责剧组，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个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挽尊”举动，都心知肚明地打算当做没看到了。
唯独季衡，看到新闻之后，还特地问许云泽：“昨天那个被换的演员受伤了？”
几天相处下来，许云泽也算是了解他除了演戏完全不在意人情世故的性子了，解释道：“应该没有大事，可能是公司对外的说法吧。”
“哦，这样，”季衡心思纯净，却并不笨，一说就明白了，还和善地点了点头：“没事就行。对了上次你请的那家海底捞在哪？今天我让人去买吧。”
许云泽看他身边两个助理都是一脸不赞同，几乎快要对自己丢眼刀子了，赶紧咳了一声：“有点远，还挺难找，下回我带你们去。”
正好副导演喊开拍了，两人也没再多聊，各自去换了戏服。
这两天季衡外景的战争场面已经拍得差不多了，今天也转到了内景拍戏，主要是他少年时期被许暮送到法国留学时的戏份，许云泽这一组拍的则是许云泽在父亲去世后独自支撑家门，与一些考古、收藏界的老前辈互有往来的戏。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演员了，对各自角色的性格也把握得很好，很多条目几乎都是一次过，一天的进度差不多半天就完成了，丰子耀大为满意，有些重要的镜头就要求他们重复两三遍，以便从不同的角度拍摄，剪辑的时候好多些选择。
许云泽这边的“许家别墅”是剧组的“主阵地”，机位比较多，各个角度几乎都有，相对来说，要重复演的片段就少了，他这里完全收工后，季衡那里还有五六场没拍完。
季衡的演技说不上有多老辣，但却有一种整个人沉浸在角色中的感觉，许云泽过去看了一小会儿，就听到边上有人说话：“难怪都说他是个天才。”
许云泽偏过头一看是江浩然，也就点了点头，赞同道：“浑然天成。”
“他对人物性格、感情的把握都太精妙了，”江浩然又感慨了一句，就把话题转到了他身上：“不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学不来，我还是喜欢师兄的表演方式。”
十来天下来，许云泽也习惯了他时不时的一句“马屁”，正打算一笑带过。江浩然却又补充道：“我可不是在拍马屁啊，我真的是因为看了师兄的话剧才报的表演系，我还不认识师兄的时候，就给你微博留过言。”
许云泽想起来他回母校前发的那条微博下似乎确实有过这么一条留言，惊讶地问卢恬恬要过手机，与他互加了关注。
江浩然的微博已经通过了认证，认证介绍是“天华娱乐签约艺人”，许云泽大概浏览了下，他以前发的基本都是篮球赛、表演课或者是一些喜欢的球星、球鞋，各地的旅游风景照等等，最近的一条则是转了剧组的定妆照，写了“第一部戏就和师兄合作，运气赞到爆！”
他的粉丝还不多，零零星星几万个，可能大部分还是公司给他开V的时候顺手买的，因此并没有什么回复和转发，许云泽加了他关注后，就顺手转了第一条，发了个加油的表情。
江浩然兴奋地表示他也要去回复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去找自己手机了。
场边拿着手机刷刷刷的“低头族”不少，但许云泽在片场的时候是习惯性不去碰手机的，随手一转就把手机收了，转头道：“小卢，我这里拍完了，你不是说明天有事么，你先回去……厉先生？”
他的话卡在半截，因为身边站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厉璟。
厉璟波澜不惊：“许久不见。”
“九天”，许云泽下意识地想回答，几个字在舌尖上打了个转，脑子终于反应过来，硬生生咽了回去：“厉先生？”
厉璟点头：“剧组没事吧？”
“啊？”许云泽莫名其妙：“什么事？”
厉璟刚才有些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宋嫣告诉我，被撤掉的演员在抹黑剧组。这是我引出的问题，需要我解决么？”
他又是一身板正的西装三件套，和除夕夜出现在他家楼下的样子差不多，像是出差刚回来的模样。
许云泽不知怎么，就觉得能从他眉眼间看出疲惫来，摇了摇头晃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笑道：“不算抹黑，就是刻意模糊。”
这种事无需解释，也没必要条分缕析弄个一清二楚，反正娱乐圈天天都有新闻，这点事连一天头条都上不了。
厉璟“嗯”了一声，对他的话仿佛完全没有一点怀疑，听他说没事，就把这件事丢开了，和他一起看季衡演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