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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双修之道

诺修斯小心翼翼地往左右两边回头望,生怕有人注意到自己刚刚大惊失色的表情。

但幸好,没人注意到他这个小虾米,那些神秘至极的遣返者要么在巡查书架,要么就陷在朦胧的光晕里。诺修斯松口气,他看着这些宛若虚幻的文字,就好像一下子回归到地球。

格兰妮·贡勒在用这些文字记录着什么?

难道是有关回归地球的秘密?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诺修斯迅速进行在异世界的“翻译考核”:

『一月十二日,真冷啊。真想不到斯坦达尔居然会比南方还要寒冷,不过‘暗殿’来到斯坦达尔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刺杀?挑拨?还是秘密招募我们组织的信徒?塞梦恩德殿下也真是的,不告诉我们此行的目的也就算了,还把我调离我的女神——格兰妮骑士大人!真是可恶!』

“兄弟看来你还缺少爱情的毒打啊!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你年纪尚小……”诺修斯咬咬嘴唇,语气有点惋惜。

不过吐槽归吐槽,诺修斯还是认真地思索了下:斯坦达尔,北方大陆联盟盟主莫索尔帝国的首都,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强国。

按照这本日记的记载时间,这时格兰妮·贡勒还没遭遇悲剧,也还算第一世的范围内。年纪也还年轻,换言之如果没错的话,她也只是刚刚穿越过来,对于这个世界接触得少,并不能为自己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一月十四日,塞梦恩德殿下把我们聚集在一起,啊好幸福啊!我的女神居然就坐在我的旁边!我真希望永远停留在此刻!不过,格兰妮骑士还真是高冷呢,只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能跟她说话的骑士少得可怜,我经常看她提起什么‘冰岛卢恩魔法’之类的东西,难道女神想家了?』

“格兰妮·贡勒是冰岛人?对哦卢恩符文就是冰岛特有的嘛,我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诺修斯突然间恍然大悟,懊恼的敲敲自己的脑袋。

『一月十七日。大雪终于停了。今天绝对是我最倒霉的一天,居然被女神发现我在‘护送’她回家!骑士做的事怎么能叫尾随呢,这是对于同伴之间的保护与护送!我起初想这么解释,但女神并没有追问我,相反还邀请我进入她的房间,烤火喝茶讲故事,甚至还教我一种新奇的文字,嘿嘿,就是现在我写的这种……但她也经常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什么‘桥’、‘演绎’、嵌合物的关系(这个我倒知道)……』

“演绎……演绎法?桥?”即使是作为穿越者的诺修斯也是一脸懵,不过这侧重说明格兰妮·贡勒对次序的晋升展开研究,说不定她能活到第二世也是依靠这研究成果……

『一月二十九日。今天依旧是想念格兰妮骑士……不现在应该叫格兰妮副殿下的第十二天,想她想她想她!不过女神还是这么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参悟幻书的秘密,果然是天生的遣返者呢,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像她一样呢……』

“兄弟……小妹妹,你这想法有点橘里橘气啊”诺修斯吐槽了句,又思索道:短短十二天格兰妮·贡勒就从普通骑士晋升到副殿下,不论怎样的天才都会被怀疑吧……不,换言之应该是她对于“演绎”的研究有初步成效,才会参悟所谓幻书的秘密……

『一月三十日。格兰妮·贡勒死了。‘死在自己召唤出来的恶魔手上。’塞梦恩德殿下的解释我绝对不信!百分之百不信!我纯净圣洁的女神怎么会敢出这么肮脏龌蹉的事!一定!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内幕!』

『一月三十一日。昨晚趁大家都在为格兰妮副殿下哀悼的时候,我潜入到她的房间,搜寻任何可能让真相浮现的证据……但最后,我只找到几页用加密文字书写的稿纸。』

『这是女神大人专门给我留下的稿纸,整个暗殿只有我认识这种文字……她说:洛蕾薇,关于‘演绎’、关于‘桥’的档案她已经再进行加密,封存在最安全的地方……她还会回来取的……除此之外,她还要我保存一份嵌合物信息,一份名叫‘思维构造’的嵌合物信息……』

思维构造!!!

狮心次序次序9缺少的嵌合物信息!

居然就在这个名叫洛蕾薇的少女手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诺修斯心头沸腾,恨不得立刻穿越时空去取回这份文档。

不过,洛蕾薇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啊……

洛·蕾·薇……

这似乎不是名字,也是一个姓氏……

谁的姓氏呢……

诺修斯开始运转“观察者”能力,记忆开始从高档房间拐弯,随后前行,前行,直到一扇门的开启,以及四张圆桌,四位幸存者的晚餐,以及……羊驼管家的介绍……

“奥黛丽拉·洛蕾薇,编号007人员,克洛汗王国马什特伯爵的女儿……”

轰的一声响,记忆开始宛若飞灰般脆弱,纷纷碎裂,同时,熟悉的饥饿感再度席卷他的身体。

“这个家族,居然掌握狮心次序9的嵌合物信息,这就麻烦了呀”得知这个消息的诺修斯并不开心,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自己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队成员,拿什么去交换人家保管不知几代老祖的宝贝?这本笔记吗?但自己也带不走啊……”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诺修斯一下子想起《狮心》里面的“黑道公主”以及“乌鸦”,既然两人都对上流社会有交涉,说不定与奥黛丽拉·洛蕾薇有什么交集……自己先凭着“会长”的身份先诈一诈她,先把这宝贝拿到手再说……

诺修斯暗自在心里盘算,随即合上笔记。而后拿着那张纯白纸条,根据上面的地址诺修斯去寻找另外一本的记载。

“M——135,级别为安全,是一本书籍类编号物,不需要进行编号处理,可放心查阅。”诺修斯在身后数排高大书架里探查,最后在号牌为“M”的书架前停下,又经过比对,最终确定在倒数第二高的书架上,看到烫金的“135”三个数字。

“……老萨克……确实拿……不到呢”诺修斯一跳一跳的用跳跃缩短距离,原主身高1米8,自己轮番几次跳跃也才把编号物给取出半截,可想而知这书架究竟有多高。

“呼!”诺修斯最后一次全力跳跃,终于把这本135的编号物给取出,没有任何犹豫,诺修斯迅速翻开书籍。

然而翻开书籍的第一页,诺修斯却突然感知到一阵恐惧、冰凉以及面对蝗祟眷族特有的诡异感。

色彩开始被剥离,像是有无数触手缠绕在他的头部,蔓延,蔓延,不断往大脑里延伸,响彻在耳边的呢喃声更像是许多金属片相互摩擦而生,声音愈来愈尖,像是将空气扯得如弓弦般紧绷。

这是一场只存在于诺修斯脑海里的战斗。跟上次在耶梦教堂阅读《忘逝言经》完全相同,无法被看清、无法被完全直视的细长躯体想进入到他的脑海里,蠕动与穿刺,扑向潜意识深处折叠空间的白蜡树。

这时诺修斯庆幸折叠空间里的巨蛇与黑龙究极强大,拼命蠕动穿刺的躯体依旧被阻挡在“天空”的边缘,少女的歌声开始吟唱,黑龙张开巨嘴……

然后,尖锐刺耳的嚎叫声便充斥昏暗的建筑里,嚎叫像是导致一个巨大的水泡爆破,随后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也破碎,化成一声声绝望疯狂的啜泣。

附近的看守人迅速赶到声音的位置,随即就看见痛苦得在地下翻滚的诺修斯,拽下警报,靠近病员,看守人抱住不断啜泣的诺修斯,将他背起。

在躯体被人抱背与安抚的同时,水面之上开始掉落躯体的碎块与粘稠物,但随时白蜡树树身的一阵摇晃,翠绿的树叶开始缓缓飘零,一段被转化成诺修斯能看懂的文字清晰被刻在记忆层面……

诺修斯被附近的医护人员救走后,遗忘之墓陷入一阵空气凝固的寂寥中。

“哒”“哒”“哒”

脚步踏在绘制神灵的瓷砖上。

来人来到“M”排书架前,捡起刚刚令诺修斯陷入癫狂的“M——135”编号物。

然而,来人再度从怀里取出一本完全相同的“M——135”编号物,略微打个响指,这本编号物便自动离开她的手里,飞到原先的位置,缓缓归置到书架上。

“这样……就可以了。”来人轻轻呢喃,血橘色的眼眸看向架上的煤气灯,像是吞没光亮的野兽。

……

诺修斯再次醒来时,身体充满疲惫,大脑也混沌不堪,他在病床上醒来,煤气灯灯火晕泛,犹如斑斑淤伤。

在这种情况下,诺修斯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不是选择呼叫,而是起身往在几米开外的书桌走去,拉开抽屉,里面有一叠稿纸与水笔,稿纸的顶端,印着“赛琳娜医院病人专供记录”。

伴随着脑海里强烈的驱动与记忆,诺修斯开始写下这样一段文字:

“有人生前说过假誓言,

有的人曾经杀害无辜。

还有人勾引他人妻子,

毒蛇吮吸死者鲜血,

恶狼把尸体撕成碎片。

你可曾听过此事,

或者还知道别的。”(注1)

诺修斯停笔之后,完全颠覆他科学认知的事情发生了:原先用洛克汗文字书写的诗歌竟是辉光四溢,开始有顺序改变文字的排列方式,甚至稿纸都被辉光所影响,它开始退化,腐朽,直到蜕变成一张古旧且泛黄的纸张。

文字变得如同血一般书写后,似乎还保留着流淌的感觉。诺修斯起初还并不明白,直到白蜡树再度飘零一片白蜡树叶,树叶枯萎,白雾翻涌于水面下。

“这是译稿,经过处理的译稿。”

刹那间,诺修斯即兴奋又觉得毛骨悚然。

他身为遣返者,却又同时可以进行翻译幻书,这简直是打破常识的存在!

一个大胆且充满诱惑的想法开始浮现:为什么不通过这个去跟洛蕾薇家族进行交换呢?

但他万万想不到,《狮心》所带来的折叠空间,居然可以跟他对话!

还是通过树叶飘零这个的方式来交流,对话。

“啪嗒”病房房门被人扭开,投射在棱形窗的影子显得模糊不堪。

注1:此片段引用至《埃达——冰岛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