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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落井下石总有人

所谓日环食,是指月球正好移动到太阳和地球之间,挡住了太阳的光芒,但是由于月球距离地球较远,并不能完全遮住太阳而形成的。日环食发生时太阳的中心部分黑暗,边缘仍然明亮,故形成光环。

现代人都明白,日环食是再正常不过的天体运动现象,也是天文爱好者最喜欢观赏的天文奇观之一。

只可惜傅明月此刻身处公元五百多年,当时的人们还停留在天地间以地球为中心的知识水平,中国古代的天文学识更是只允许少数人了解学习,最是被统治阶级利用和垄断。傅明月用脚趾头都能够想象出,此时的京城定是一片混乱沸腾,恐怕第二天皇帝萧斯言的案头上又会堆起小山般关于自己的奏折。

待傅明月将自己的目光从空中收回,这才发现院子里除了自己还站着外,已是跪满了一地的人,每个人都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念着佛经,而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惊恐和畏惧。

“思尘,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跪下!”静云师太厉声喝道。

傅明月心知此刻若是自己的表现太过冷静太过与众不同的话,更是会被人视作异类,便赶紧跪下,跟着众人念起了四十二章经。

这一日之后的时间里,再无一人敢靠近傅明月,每个人都远远绕着她走,仿佛她真的就是让太阳失去光芒的罪魁祸首。

傅明月心中的悲凉无法形容,为了避开那些充满敌意的眼神,她甚至连午饭都没有去吃,而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将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团坐在床角,她的手不由得紧紧握住胸前那一块美玉。斯年,这一刻若你在我身边该多好,你一定能明白这异象绝非我之过错,你一定会安慰我,让我不至于这么孤立无援。斯年,这一仗你可千万不能输啊!

一个静思庵的反应尚且如此,可想而知日环食给京城上下带来了多大的震动。

原本因为傅明月入庵堂修行礼佛,确实让很大一部分人闭上了嘴,至少不再继续在妖女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孰料史修预测的天象如此准确,别说那几个特别迂腐固执的老头,就是原先已经消停下来的人,甚至还有从前不曾发过言的人,都纷纷上书请求查办傅明月,用的当然都是以社稷江山为重这样天大的理由。

折子上千人一词地写着:日者,太阳之精,人君之象。君道有亏,有阴所乘,故日蚀。月盈日亏,阳不克也。甚至有人说,若皇上执意包庇傅明月,那便是真的有失君德,存心让大梁遭受灭顶之灾了。

萧斯言看到那越堆越高对傅明月紧咬不放的折子,气得牙根直咬,一拳狠狠打在案几之上,用力之大差点将案几打穿一个洞,案头的茶盏全都被震落在地。

“不过就是一个弱质女子,她哪里防碍到他人,这帮朝臣何苦非要致人于死地。”

“陛下息怒。老奴这就派人将这些混账折子给烧了,免得陛下看了生气。”

德林最近是真心疼这少年皇帝,国事政事一大堆事处理不完不说,边关告急,大军还在苦苦作战,这老天爷偏偏挑这时候来和他开玩笑,出现天狗吞日的异象,矛头直指他最心爱却今生注定无缘的女子。皇上已经心力交瘁内心深处伤痕累累,可那些所谓耿直的大臣们非但不能体察皇上的苦心,偏要苦苦相逼,非要在皇上的心上再捅上一刀不可。皇上毕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难怪要发这雷霆之怒。

这一刻,连原本一直不喜傅明月的德林都隐隐替傅明月叫屈,这女娃,虽说确实来历不明,但她到底没做过任何损害他人之事,罪不至死吧。

“把那几个食古不化的人给朕抓起来投入大狱,朕要让他们也尝尝被人辱骂被人陷害的滋味。”萧斯年气得在御书房一个劲转圈。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陛下说到陷害这两个字,倒是提醒老奴了,陛下您不觉得最近这些事来得太过凑巧,而且针对性又太强了吗?”德林脑中闪过太后两个字,但却不敢继续往下想。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事是根本就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故意针对明月?又或者明月只是契机和幌子,那些人其实有着更深的用意?”萧斯言不愧是久做君王之人,看问题不仅仅看表面,他看得更深更广。

“老奴只是觉得此事来得如此猛烈,大军刚刚开拔,京城里突然就有了各种对傅姑娘不利的谣言,这时机把握得实在微妙。只是为何有此天之异象,老奴就不明白了,又或许这一切确实是上天预警,是让陛下您提防身边出现佞臣。”

“佞臣?”萧斯言冷笑两声,“朕就没看出来谁不是佞臣。给朕把周南找来,朕想知道这一阵明月在静思庵可还安好?”

德林脸色微微一变,将语气尽量放软,“陛下,您忘了吗?周南已经随赵王殿下前往沔阳了,他走之前特地向陛下您辞过行,说是他堂堂男儿,理应上前线杀敌保家卫国,您当初也是同意他去的呀。”

萧斯言一听就有点急了,“那明月身边岂不是没有人保护了吗?”

“回陛下,应应该是没有了吧。老奴听郡主府的人说,郡主特别嘱咐过,不准任何人陪着她前去静思庵,她在庵里应该是独自一人的。不过,陛下放心,静思庵乃佛门清净之地,即便是战乱时期,那里也从未遭受过涂炭,郡主在静思庵修行,日子过得虽说是清苦些,但绝不至于会有什么危险吧。”

“是吗?希望你说得没错。朕是怕别有用心之人借着天狗吞日的异象私自去拿明月,这样吧,德林,你再安排一两个得力的人暗中保护明月,一定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老奴这就去安排。”德林忙答应下来。

可还没等德林安排好人手就被打脸了,从静思庵那边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傅明月不见了。

跪在地上一脸哭丧的除了有静宜和静云两位师太,还有小脸吓得煞白的谢芳菲。

萧斯言的愤怒和担心已是完全无法掩饰,就连紧紧握着扶手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陪在一旁的大理寺卿谢韫的情绪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看他一脸僵硬的表情便知他内心有多么煎熬焦灼。

好在还有一位相对冷静的谢太后,所以负责问话的人变成了谢太后。

“两位师太,还有芳菲,你们都起来回话吧。你们定一定神,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这样吧,静宜师太先说,芳菲你再补充。”

“是。”

三个人战战兢兢站起身,彼此互看了一眼,由静宜师太率先发言。

经过几个人颠来倒去的描述,殿上的人终于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静云师太第一个发现傅明月不见了。平日里傅明月起床并不晚,但这几日因为天之异象的缘故,庵内众人都躲着傅明月,傅明月便很识相地越发深居简出,刻意避开大家,所以对于傅明月没有按时出现在偏殿念经做功课,静云师太并未觉得不妥。可昨日直到晚饭前后都无人看见过傅明月,她的禅房门也一直关着,静云师太心中不免起了疑惑,虽说现在名义上傅明月算是她的徒弟,可好歹也有一重郡主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华丽大变身的,万一因为在静思庵受人排挤而闹出什么病来,终究不太好看。

这样想着,静云师太便有点着急,连忙请了静宜师太一起去敲傅明月的门,可是敲门敲了足有一盏茶功夫,门里面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下两人有点发慌了,将门用力一推,谁知门就开了,禅房里一片凌乱,屋内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可却压根没有傅明月的人影,傅明月不见了。

谢芳菲补充了另一桩重要事项,原来在前一日,谢芳菲休息的时候在自己禅房的床榻上发现了一条蛇,当时就把她吓得三魂去了两魂,跌跌撞撞逃出屋子一边哭一边喊救命。是傅明月大着胆子进到她屋子里,先用竹竿将蛇挑落下床,然后用匕首结果了那条蛇的性命,并告诉谢芳菲此蛇只是一条普通的水蛇,并非毒蛇。由于静思庵四周都是竹林,本就是蛇类最喜欢的栖息地,有个把蛇钻进屋子也属正常。傅明月还说,她已经把屋子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保屋子里再没有蛇了,只是谢芳菲说什么也不敢再进去,说是宁愿和傅明月挤一间屋子。

傅明月见她被吓得不轻,便建议和谢芳菲暂时交换睡觉的禅房,也就是说,傅明月消失的那晚她是睡在原先谢芳菲的禅房,而谢芳菲则睡在原先傅明月的禅房。谁知就这么睡了一晚,第二日傅明月就没影了。

当时两位静字辈的师太就吓坏了,连忙组织庵内所有人四处去找,可一直找到将近半夜,山上山下都找了个遍,连傅明月半点影子都没找到,遂确认傅明月确实是失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