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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温凉安然养伤的日子, 一眨眼便这么过去了, 等到三十九年除夕夜,温凉胳膊上的伤势也几乎好全,虽时常隐隐作痛,但只需按时敷药,不日便能好全。

只他现在日子过得舒坦, 却是有人过得不舒服了。

幕僚小院,沈竹苦笑着摇头,对戴铎说道, “这事我是真的无能为力,这样吧,我明早上去劝劝他, 免得真的出什么事。”

戴铎咬着腮帮肉, 看起来有些愤慨,“我也不是非要你做些得罪人的事情,可这事着实是太令人可恨了。若不是我发现及时, 温姑娘岂不是危险了?”

前言有提, 幕僚间也是有着明争暗斗, 这并不稀奇。于贝勒府的主子胤禛而言, 只要不涉及根本,他是不会在乎的。

贝勒府的幕僚十数人, 大致只有冯国相、戴铎、沈竹等人比较活跃,其余都可以说只是在某个方面比较突出。胤禛虽是皇子,却不是最有前途和未来的皇子, 投奔他而来的人大多数都没想到皇位争夺上头去。

李荣也是其中一员,康熙三十八年的时候投奔了胤禛,后因为一手出神入化的仿造技术而被胤禛所看中。只要给李荣三天时间,莫管是谁的字迹,都能模仿得七八成。

然此人有个致命的要害,他好色。

胤禛崇尚佛道,本身清冷寡欲,对女色自是不看重。这府邸大大小小的福晋格格虽不少,却没有一位是他主动寻来的。

这上头人的态度直接影响到了下面的人,如今胤禛这位主子不喜女色,这下头的人再怎么是色中饿鬼,也不能在这上头动手,更何况又是入了贝勒府的人。

李荣虽好色,对这点倒是看得清楚,没傻到那份上。他对胤禛忠心,随同入府后私底下也为胤禛做了三两件事情,虽不是什么大事,却也让胤禛对这人有点印象,赏赐了几回。

岂料,偏生便是这赏赐出了大事。

数日前,胤禛的人劫到一份密报,正是需要誊写修改的时候,李荣便被紧急调过去了。因时间紧迫,李荣硬是在三个时辰内把该做的事情做好了。

胤禛赏罚有度,有功自是该赏赐,便赏了他几坛子美酒及黄金五十两。

一两银子便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家生活一年,这五十两黄金便是五百两白银,这对李荣来说是笔不小的财富,然这也从侧面得出四贝勒要他做的不是什么小事。

李荣只想要好好生活,这不该管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多嘴,只是小心地拿着钱也便是了。只是这美酒虽好,一人独饮却没什么乐趣,李荣索性做个好人,把相熟的幕僚都邀请过来了。

戴铎与沈竹自然也在被邀的行列,平日里他们与李荣的关系还算不错,他们自然不会推却。等他们畅怀痛饮后,转眼间已是过了一个时辰。

最近胤禛的动作都是暗地里进行的,表面上碌碌无为,自是不需要幕僚协助,大家也便放开了些。

可谁都没有李荣放得开,毕竟手里有钱,心中不慌。刚得了贝勒爷的奖赏,还有什么不快活的?就是这两年禁欲得厉害,连青楼都不怎么敢去,这□□二两肉憋得难受,总觉得痒痒的不舒坦。

美酒再美,喝多了就憋得慌,戴铎连着出去了两趟,站在廊下不打算进去了,再喝下去,他都能直接醉死在里头了。

他回头看着正在满嘴跑马的李荣,叹息着摇摇头,这人便是守不住,来这么一遭,谁能不知道这位刚刚帮着贝勒爷做了什么事情。

好在即便现在一直在侃大山,这不该说的李荣还是知道分寸的。

可这样嘴上不把门的人,这样下去岂不是自断生路?

“嘿,沈竹,你可知道,嗝,这女人的滋味儿啊,那是妙不可言,只,嗝,只可惜这两年,越发,嗝,享受不到了。”坐得最近的戴铎走了,可不得是旁边的沈竹遭殃了吗?沈竹被李荣扯掰了两三回,也忍不住逃出来,和戴铎打了个照面,两人都心照不宣,打算在这外头醒醒酒便回去了。

旁的人出去放水两三回,这李荣也终于憋不住出去了。

人有喜事精神爽,这几坛子酒有三分之一都入了他的口中,这醉意朦胧得他几乎看不清人脸了,好不容易从恭房里爬出来,一转身又磕在柱子上,戴铎与沈竹算是眼睁睁看着他撞上去,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后面他勉强坐起来,靠着柱子发蒙了半天,没有再动作。

戴铎和沈竹两相合计了下,打算先和李荣说声便回去了。两人刚走到边上还未靠近李荣时,便听他嘿嘿一笑,突然自言自语道,“这么久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儿,真是不好受。只不过这眼下,不就有个人在吗?”他看起来似乎很是得意,醉醺醺地往外走。

戴铎眼见着他离开的方向,顿时心里一顿,眯着眼睛又看了几眼,眼瞅着人都快走到拐弯处,他立刻上前一掌拍晕了李荣,任由他整个人往前摔倒在地上。

沈竹来不及拉住他,急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沈兄,这是前往温姑娘院子的方向。”戴铎说道,看着李荣的视线带上厌恶,若不是平日里他曾听到几嘴李荣的秽言秽语,他如今也不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什么!”沈竹诧异地看着戴铎,又朝着前面望了望,果然在层层掩映下看到了点点痕迹,他的脸色也阴沉起来。

此时屋内有人察觉到宴会的主人摔倒了,戴铎随口解释他喝醉摔了,便无人怀疑,把人搬回去休息也便是了。

戴铎回去后犹是气恼,只觉得刚才那下便宜了李荣。沈竹虽也生气,不过他性子较为沉着,认真说道,“虽如此,此事切不可张扬出去。温姑娘的名声要紧,眼下我们时时关注李荣也便罢了。”

戴铎在沈竹的劝说下只得隐忍不发,当做不知这事。李荣起床后只觉得后脑发胀,和醉酒有着些许差别。只这头疼难忍,宿醉难熬,他也就把这事丢到脑后去了。

只是这戴铎与沈竹虽没发作,这消息还是传到了胤禛的耳朵里去。

幕僚聚会,胤禛自不会多关注。只是苏培盛心眼多,他暗地里派人去外头守着,另还有屋内伺候的人都是他的耳目,重点关心有没有人喝酒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来。

戴铎和沈竹的动作虽轻,然都被一名躲在屋内的小内侍看到了,随后便告诉了苏培盛此事。苏培盛眼见有人打格格的主意,自不会隐瞒,次日胤禛下朝后便告诉了贝勒爷。

胤禛大怒。

李荣所做无一不是小事,虽拆散开来不知内情,可若是李荣一直这么不着三四,有心人一琢磨,转眼便直接把事情泄露出去了。

温凉又是他看重的幕僚,虽有奇特爱好,也有感情纠葛,可他对胤禛相助良多,胤禛很是尊重,自然不会让旁人侮辱温先生。

李荣的特长虽难寻,却不是只有他一人才会。此人不得用,再找一人便是。若是他没有动作也便罢了,今夜若是真的被他摸到了温凉院外,会发生什么事可不知道!

李荣可是会武的。

此时胤禛却是忘了他安放到温凉院子内的朱宝绿意都是会武的。

“传令下去,让人把李荣带走。”胤禛多疑,他是不会再让李荣在府内留着。

“贝勒爷,您是打算……”苏培盛默默做了两个手势,这人是杀是放,他可不敢自专,毕竟这可是四贝勒的幕僚。

“杀了。”胤禛幽冷地说道。

李荣知道了太多的秘密,许多私底下的东西都是他亲手修改的。他那门手艺是好事,却也是惹祸的坏事。胤禛既然要让温凉安全,便只能彻底除掉李荣。

苏培盛狠狠点头。

贝勒爷对格格的看重竟是到了如此地步,以后那处切不能有任何怠慢,左不能让自个成为下一个李荣!

温凉不知胤禛动作,自从胳膊几近大好后,他开始恢复打拳的习惯,三两个月没接触,人又疲怠许多,温凉不过打了一套便浑身大汗,纯粹都是虚汗。

回去洗了澡,温凉擦着头发让绿意帮他把上次缝制的衣裳都取来。绣坊重新开张后,没等温凉这边派人过去,绣坊便主动把每月衣裳都送来,若不是有人特意嘱咐,温凉定是不信的。

他也不深究,来了便收下了,且也开始接管绣坊的事情。

上次绣坊闭门,的确是查出了不少问题。乌拉那拉氏便在其中安插了不少人,更别说其他不起眼的,只李氏那乱棍中,挨打的便有四五个不同的派别。

胤禛只作不知,把所有人都发卖得远远的,直接再造了整个班子。

如此雷霆手段动作得快,甄别幕后的人却花了不少时间,因而开张的时间才延迟许久。

温凉这才知道,上次他的猜测并没有错。福晋那手的确是有三个目的,李氏出府和引出前院女子的确是她的目的,然让绣坊换血却是其他安插探子的幕后之人顺势而为。胤禛全做不知,一概发卖,倒是彻底打乱了节奏,让原班人马一概不存了。

绣坊只是其中的例子,因为容易入府才备受关注。其他要紧地方自不必说,胤禛只不过是个普通皇子都如此,更别说是在核心明争暗斗的胤褆胤礽两人了。

绿意拿来了温凉要的东西,温凉细细看过后又让绿意查看,“如今这针脚,却是比以前好了不少。”绿意仔细看过后,也是如此点头。绣坊的绣娘绣工好,是件好事。

温凉打算把之后的事情再斟酌几遍的时候,朱宝却小跑进来了。

“格格,李先生来了。”这朱宝话语里的李先生,便是李荣。

温凉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朱宝,“是为何事?”

朱宝也是不知,疑惑地挠了挠脑袋,“这他可没说,只说是有要事相商,请格格相见。”

温凉看了眼自身的装束,让朱宝把人请到侧屋去,绿意帮着温凉梳妆打扮后,这才出去见人。温凉的男装和女装虽然有点相似,然上了妆和没上妆前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至今没人勘破他的身份。

“温姑娘有礼了。”李荣见着温凉客气地说道,完全看不出醉酒后的丑态。他是个虎背熊腰之人,与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手艺差距太远,寻常人都想不到他的功夫都在指头上。

温凉避开李荣的礼数,在他对面坐下,朱宝早就奉上茶水,站在门外守着,“你亲自前来,是否有要事相商?”

李荣光棍地说道,“的确是有要事,吾辈自认为才疏学浅,然心怀大志,望天下昌平,这才投奔贝勒爷,以期望抱负能成。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屋中人也甚为重要。我一直对温姑娘心怀爱慕之心,难以忍耐。我等乃是贝勒爷门下,自是不需那么多礼数。如今便是前来求娶温姑娘,还望温姑娘答应。”语气中大有种若是温凉答应,便能立刻拜堂成亲的模样。

绿意愤怒难忍,差点就要动手揍人。且不说温凉是男子,便是这提亲之事需要媒婆上门,这李荣登堂亲自提亲,既无三媒六证,又无提亲聘物,便是极大的失礼!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不得妻!

李荣这是生生折辱温凉!

温凉对古代的规矩懂得不多,全是从原先温凉的记忆中来。这妻妾对他也不甚重要,也从不去关注。然至少这媒人却是温凉知道的,眼前的李荣看似彬彬有礼,却实属暗藏祸心,“李荣,我本是以礼相待,若你今日是为此事而来,那还不如出去。”

李荣不是被□□冲昏了脑袋,也不是在没事找事。实际上走的这步,他是实实在在做过谋算的。

温凉在前院的地位特殊,表现在了她的女子身份,独自居住以及掌管着外头的店铺,不过表面上却看不出贝勒爷对温凉如何厚待。李荣推测,温凉不会是贝勒爷的人,贝勒爷生平谨慎,后院的人是不会放到前头来的。既如此,温凉便是块香饽饽,如今她身边没有男人在,只是倚靠着贝勒爷对她商业上的看重自是无法长久,自古以来不曾听说过女子能出头的。温凉若是想继续在贝勒爷身边扎根,寻个知根知底的人做丈夫才是正道。

原本李荣是没想到这处的,只是今天被沈竹叫到一边去,认真地说了些关于女子尊重相得益彰的话题,虽然李荣不知缘由,但听完后却立刻想到了温凉这处。

原本入了贝勒府是为了求钱求权,如今这几次功劳下来,钱是有了,权尚在远方,可这女人却是旱了好几年了。眼下这温凉岂不是最好的人选?既成了亲,又可以掌握她在外的资源,岂不快活?

李荣想得头头是道,看起来非常满意,便只等着温凉的答应。在他看来,温凉能寻到他这般丈夫成亲已是难得至极的事情,寻常人家谁会愿意要个抛头露脸住在男人堆中的女子?

温凉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甚至隐隐约约有了点好笑的感觉。他摇头站起身来,扬声道,“朱宝,送客。”

李荣对温凉的态度很不满意,他虽是带着目的,也是认为这是双赢的举动,却不知道温凉这厮居然会拒绝他。在他看来,温凉只有手头那点权力让人眼热,若是现在温凉半分都没有,就算白送给李荣,李荣还嫌弃她面无表情晦气呢。

他上前一步,粗声粗气地说道,“温姑娘,你可要想清楚,这对你我而言,可都是双赢的事情,万没有乱来的道理!”

绿意忍不住踏前,挡在温凉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没三媒六证便不是正经娶妻,你这是要我们格格委身于你?!你的眼珠子长到天上去了,也没瞧瞧自个儿是谁!”

李荣以为温凉是为此生气,又露出个宽和的笑容,掩盖了刚才露出来的狰狞神色,“原来温姑娘也是庸俗之人,这娶妻的礼数不过是外物。若是温姑娘也这么想,我这就去办。”

温凉摇头,淡声说道,“不必了,若是你能动动脚从我这地儿走出去,便再好不过了。”

李荣听出温凉的意味,脸色涨得跟猪肝红一般,“温凉,你这是在侮辱我!”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事居然会失败,一时只觉得脸上烧得慌。

“你又何尝不是在侮辱我?”温凉的声音冰凉,如雪水一般清冷,“朱宝,他再不出去,便把他给我打出去。”他语气不强硬,却生生透着股冷意。朱宝猛地窜进来挡在温凉和李荣中间,面色强硬,“李先生,请吧!”早知道这小子竟是打着格格的主意,刚才就该直接让他撅着屁股滚出去。

朱宝心里懊恼,脸色自是不好,他虽然个小,力气却大,三两下把李荣这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推出去了。李荣也不敢真的闹事,还真被人赶出去,站在门外勃然大怒。

他本想狠狠地踹门,却在刚有动作的时候便被不远处的侍卫看到,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然而这心里的火气却是越来越大,恨不得立刻有人来泄火。

“别让我逮到你,温凉!”李荣在心里把温凉这两个字来回碾碎着,咬牙切齿地含着这句话。

可生气的,不只是他一个。

绿意和朱宝本就是胤禛的人,派来是为了监视温凉,也是为了保护温凉。当然随着胤禛对温凉愈发看重,这第一个任务也越来越淡化了。绿意和朱宝都知道温凉面冷心热,只要不触碰到他底线,他便是个好说话的人。朱宝对温凉救了他也异常感激,李荣的事情一出,他立刻便把消息传给了苏培盛。更别说温凉门外守着的侍卫,也早就把消息给传回去了,包括一路上李荣的窃窃私语都无一遗漏。

接到这样的消息,苏培盛不敢怠慢,立刻就送到了胤禛面前来。没想到这招上,还有人给自己继续作的,打着时间差又去寻了格格。本来能痛痛快快死,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苏培盛是知道胤禛心思的,别的不说,就端看温凉救下弘晖的事情,贝勒爷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折辱温凉。这件事情只是因为贝勒府一直在自查才没有说出来,温凉突然受伤的事情也无人知道与弘晖有关。

这李荣真的是没事找事,自寻死路!

“苏培盛,爷改变主意了。”胤禛背着手站起来,阴沉沉地嘱咐道,“爷要让他生不如死。”

苏培盛深深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胤禛的怒气是谁也无法承受的,李荣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神秘地从内院中消失了。

而这件事情,直到那天晚上,与他同屋的人才发现这件事情。

贝勒府虽然不比宫中严苛,可到了点还是得回房,若是大半夜发现有人在外走动,指不定会被扭送到胤禛面前去,幕僚们也是知道这点的。

如今时间到了,李荣却还是未曾回来,实在是件稀奇的事情。沈竹去寻院外的侍从,得知今天白日李荣自打出去后,便再也不曾回来了。眼下时间已晚,他们不敢因为此事去打扰四贝勒,只能等到明日才去。

只是还没等他们行动的时候,苏培盛便找了沈竹说小话,等到苏培盛走后,沈竹对着一干同僚摇头,“贝勒爷派人做事去了。”

幕僚们面面相觑,也便渐渐散开了。

贝勒爷偶尔的确会指定人来做事,这也不是第一次,只是很少这么突兀罢了。沈竹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戴铎的脸色却有点奇怪。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难看?”沈竹奇怪地拉住了戴铎的袖子,这人都快直接撞到前面的石桌了,看起来就跟昨日李荣喝醉了一样。

戴铎猛地回过神来,冲着沈竹摇头,“没事,只是在想李荣真是幸运,竟是被贝勒爷单独派出去做事了。”

沈竹叹息,“时也运也,这也是常事。”他虽眼热,倒也不至于到嫉妒的程度。

戴铎心中的计较却是不能够告诉沈竹的,只是他对温凉的看法又更上一层楼,曾经他以为温凉只是因为商业上的才华才被贝勒爷看重,如今看来,却不只是这么回事了。难道真的如同前院谣传的那样,贝勒爷与温姑娘有着某种关系?

这个疑惑,直到两天后,戴铎才得到了答案。

那日,戴铎沈竹等人被胤禛寻来共同商议事情,温凉也在场,等到他们各自散去的时候,戴铎发现温凉正走在他前面,且身后跟着一个丫鬟。

戴铎不再迟疑,走到温凉面前深深一鞠躬,满怀歉意,“上次对温姑娘不敬,戴某一直寻不到机会同姑娘道歉,实在是失礼了。”

绿意站在温凉身侧,对着这些幕僚一点好感都没有,若不是温凉停下脚步,绿意巴不得他们现在就直接离开。

“只是小事,你不必再提了。”温凉淡淡地说道。

戴铎还欲再言,却被绿意阻断了,“你们全是些叽叽歪歪的人,若是想对格格好,便离格格远点,免得些不三不四的人心怀鬼胎,还以为自个是多么了不起的人。格格,咱们还是走吧,您的药还没喝呢。”戴铎呆若木鸡,这温姑娘身边的人不管换了多少个,怎么看起来都这般伶牙俐齿,这还是第一次戴铎被人指桑骂槐呢。

等等!

戴铎猛地反应过来,不三不四的人?心怀鬼胎?他一个激灵,突然想到那天李荣喝醉酒的模样,难不成那家伙真的去骚扰温凉了?

该死!真是该死!戴铎心里暗骂了几句,简直是防不胜防!

……

温凉回去后,倒是真的需要喝药,这是最后几贴巩固的药,等喝完后,温凉就再也不用碰这些东西了。

对这些苦涩的药汁,温凉如今已是连看都不看就往下吞,然后才说话,“绿意,这一次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然戴铎毕竟是幕僚,人品尚可,以后说话不必针对他,李荣和他不是一路人。”

绿意抿唇,“奴婢知道了。”

随手把药碗搁置在一边,温凉用帕子擦拭了嘴角的药渍,然后拿起了还未看完的书籍。戴铎会怀疑李荣出事了,温凉何尝不知道其中的诡异,然不管胤禛要做什么,只要不危及自身安全与地位,温凉当然不会去挖掘过多。

因而他也不知道,胤禛这一遭,却是为了他。

八贝勒府。

胤禩成亲的时候,并非没想过借助过福晋娘家的势力,可等到八福晋嫁过来后,他与福晋柔情蜜意,彼此倒是产生了真感情。便是这纳妾的事情,胤禩也是依了八福晋的意思,一直至今都未曾有过妾室。

接过八福晋着人送来的汤汁,胤禩喝完后心情舒畅,这段时日朝堂上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也开始一点点地和官员接触。只是这样的动作不能太大,若是引起了太子与大哥的注意,倒是得不偿失了。

“贝勒爷,如今皇上欲抬大阿哥与太子打擂台,其他皇子雨露均沾,若是这样下去,对您可是真的不利。”这说话的是胤禩的幕僚朱正,这礼贤下士,亲和官员的意见,便是他提出来的,且成绩显著。

如今朝堂上对胤禩的感官都是不错,虽他年纪尚幼,也开始进入某些人的眼中。

没办法,谁叫皇上的皇子太多,年纪又太过相近,着实是让人难以抉择啊。

“先生说得不错,只是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得慢慢来才是。”胤禩对这点有信心,如今康熙未到半百之数,结局如何尚未可知呢。

“贝勒爷,前些时日禛贝勒府在清查,我们的眼线都被清出来了。眼下禛贝勒府戒严,人送不进去。”另外坐在左边的是阎宽,是个一贯喜爱阴私的主,胤禩很少动用他,都是干些不能见人的事情。

“既然送不进去,那就要人送出来。让人盯紧了四哥府上,我总觉得四哥那处,还是有许多藏着的事情。”胤禩若有所思地说道,他对禛贝勒府的上心,也是在这半年才开始的,以前他可从未想过这沉寂的胤禛会突然连着做出两件事情来,虽都盖着太子的光芒,可皇父却不是个傻子。

“是。”

数日后,阎宽匆匆赶来,把一封暗信交到了胤禩的手中,胤禩当即派人尾随,直到一齐出了城外。

两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人跪在胤禩身前,“……出城后,我等怕惊扰了他们,不敢跟得太紧,然他们是直接去了乱葬岗,一个时辰后才出来。等他们走后,我等又稍等了半个时辰才敢去挖,发现里头埋着人,已然断气了。”至于那些血淋淋的画面,他也没说出口,哪怕是见惯了死人的,在看到的时候也差点没吐出来。

胤禩摸摸下巴,又问道,“是活埋才断气的?”

来报的人说是从庄子里的路上出来的,可没有证据,胤禩也只能隐隐猜测是从四哥庄子运出来的人。

“的确是生生活埋断气的,且面目全非,看不出是谁。”

这人不知道是打哪来的这么凶恶的人,然胤禩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四哥虽然心思阴沉,却甚少真的做出这等阴狠的事情,若是太子做出了这事,胤禩反倒觉得有可能。胤禛……这怕是他手底下內侍做的活计。

胤禩也有跟着出宫的內侍,自然知道这些在宫里爬出头的內侍全部都是吞人不眨眼的家伙,莫说是杀人了,这做主子的要是不长心眼,总有天也会是他们的目标。

“禛贝勒府那边要盯着,但不用太紧,重点还是放在东宫和大哥那里,下去吧。”

“是。”

胤禩有点叹息,要是知道出什么事情那便好了,他之前对胤禛倒是没什么防备,眼下一时没有得用的人手。就是不知道那日在书铺见到的那人,究竟是否是胤禛的心腹了。

温凉面无表情地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看着站在他面前忐忑的朱宝,“李荣不见了?”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眼下他有个事情需要让李荣的巧手施为,派人去请李荣过来的时候,幕僚小院那边却说李荣被派去做事,两天没回来了。

朱宝站在温凉面前,不知为何有点莫名的发寒,他点点头,“小院那边都说人已经走了两天了,眼下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事情。格格,那人如此慢待您,您为何还要去请他?”

“公私分明,他私底下如何是私底下的事情,现在手头有事要做,若是也考虑到私仇,岂不是什么都办不了了?”温凉淡淡地说道,低下头去看着摆在面前的纸张,这上头的字迹若是能转换一二,自然是好事了。

朱宝小小声地嘟哝着,“若是那厮也这般想就好了。”端看李荣那相貌,便知道此人心思狭隘,莫说是相助了,恐怕还会刁难格格。

“罢了,我去寻贝勒爷,若是无法,便换个想法便是。”温凉站起身来,绿意连忙给她披上了披风,这大雪纷飞的模样,连走路都有些困难,温凉刚在院外走了几步,便突然停了下来,眼前有个小人躲在角落里悄悄地看他。

那是弘晖。

当初温凉救弘晖时,是用女装扮相,如今弘晖认得的也自然是这个模样的他。小孩躲在角落里怯生生地看着温凉,看起来可怜可爱,温凉又往前走了几步,淡声说道,“您又没带人便偷跑出来了,弘晖少爷。”

弘晖红着脸说道,“我没有。”他站直了身子往外走,身后跟随的奶娘丫鬟一大串,看起来都是伺候护着的人,“我同阿玛说过,眼下是来同温姑娘致谢的。”

温凉是救了他的人,虽弘晖事后一直在外书房养着,然他也听过胤禛说温姑娘为了救他折断了胳膊,这段时日弘晖一直想来感谢温凉,却因为过度紧张的额娘而不能成行。若不是昨晚阿玛来的时候,弘晖鼓足勇气和胤禛说了声,现在弘晖也是被拘在正院的。

虽然因为温凉救了弘晖的缘故,乌拉那拉氏对他的恶感没那么严重了,然温凉身处内院的消息仍然是福晋心中的尖刺。不管再过多久都是难以容忍的事情,弘晖想去和他接触,福晋自然是不允许的,可胤禛当着弘晖的面让他去,福晋也不能阻止。

因而才有了后头跟着的那么多人。

温凉安静地站在弘晖面前,淡然地说道,“弘晖少爷,您不必如此。”

弘晖摇摇头,慢慢走到温凉面前,“若不是得温姑娘援手,今日我也不能站在这了,多谢温姑娘。”小小的人儿站在温凉面前似模似样地致谢,着实是个可爱的画面。

温凉站在原地受了他一礼,而后言道,“既你已经向我道谢,此事便算了了,还请弘晖少爷不要放在心上。以后请弘晖少爷小心,不要乱跑,注意安全。”

弘晖捏捏手指,小小声说道,“那也不是我想去的啊。”那句话很小声,几乎一闪就过,了无痕迹。然温凉一听,脸色微变,“弘晖少爷,你刚才说了什么?”弘晖脸色一变,顿时便跑开了,“我什么都没说,温姑娘日后再见。”

温凉顿足没有追上去,看着身后那一串跟着哀哀叫唤请小祖宗停下来的侍从,按着原先的打算去了外书房。

外书房,苏培盛正在呵责着底下的一干內侍,把人骂得狗血淋头方才罢休。他也不是喜爱摆谱的性格,只是这群人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几天不说瓢盆满地,这样的行径还想着往上爬,一个个都做梦呢,指不定刚上去就死咯!

“哎哟,格格,你怎么过来了?”骂得正痛快的时候,苏培盛突然撇下一干人,直接往门外迎了过去,对着刚入门的温凉笑道,“贝勒爷正在里头,奴才带你进去。”这允许温凉直入的命令,早先就说下来了,苏培盛可一直都记得。

温凉冲着苏培盛点头致意,便随着苏培盛入内,彼时胤禛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屋内点着淡淡清幽的香料,使得人精神一震。胤禛见是温凉过来,放下了手里头的东西,语气温和地说道,“温先生怎么过来了,请坐。”

苏培盛很快端来两盏茶,然后也没退下去,就守在边上。

“贝勒爷,某这次来是想问问李荣的情况,若是他无法及时回来,这份信怕是不能够有足够的效果。”毕竟字迹不同,要让人相信可是比较难的。

“李荣所做的事情比较重要,怕是几年内都不得回来。这信若是无法,那便换个法子吧。”胤禛挑眉,似是没想到温凉是为此事而来。

温凉凝眉细思,“既如此,那便我来吧。”他这般轻言道,却是让胤禛有点惊讶,“先生也善于此道?”

“自然。”温凉颔首,“只是术业有专攻,李荣确实比我周到些,只现在他不在,便只能如此了。”

胤禛轻笑道,“先生大才。”声音难得温和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更新get√

最近一直评论破百,好开心地……日了个万,差点虚脱,榨干了榨干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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