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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天下英雄谁敌手(三)

今天,按理来说,是日本的“大年初二”,周遭已经簌簌地飞扬着樱花。

这天我又叫上几个哥们奔赴到便宜弟弟信行的居城末森城,因为毕竟新年年头儿子不去探望一下父亲实在说不过去。末森,那古野还有古渡这三座城池互为犄角之势,其中末森城的内外,已呈草长萤飞之势,一派春意盎然的气息。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我策马领着几个恶童优游于漫天的樱花之中,沐浴享受着和煦的晨光。

郊外的田野中满布耕作的农民,他们见到我这一彪人马,个个都面露惊惶之色,仿佛生怕织田信长这个小魔星又在盘算着什么诡计作弄他们似的。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我就深深体会到信长同志以前横行尾张的霸道行为,和感受到信长在那些平民心目中的丑恶形象。唉……这个家伙,真是给我惹了不少麻烦……

驰骋了不多久,我忽见前面扬起一阵红尘,几可听闻阵阵雷鸣般的马蹄声,显然有不少人马来到。我觉得其中有猫腻,忙询问旁边的前田犬千代:“为什么末森城周遭好象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似的?”

犬千代低声道:“自从昨天兄弟们袭击了清州城以后,主公害怕末森城遭到织田信友的报复,所以命令驻军提高了警惕……”

我“哼”了一声,不屑道:“如此看来,那老头子很可能已经发觉是他的宝贝儿子干的好事……”自己心里却打点着一会儿该如何向老头子交代,真是好生为难,汗……

此时早有几个骑马的龙套疾驰而来,不停呼喝周遭的路人:“城主有令,全城戒严!尔等快快回避,莫挡住路!”但见路旁众人纷纷回避,个个神情严峻,可见当前笼罩在尾张国上空浓密的战云。

我挥斥马鞭遥指道上尘土,冷笑道:“看来信行在治军方面倒也挺不错啊!儿郎们,看看末森城一众兄弟的军容,多么齐整!”

丹羽万千代颔首道:“那队人马果然剽悍!想不到末森城也有如此出色的人物!”

我心道,织田信行难道就靠这帮人马作自己的家底?那彪队伍应该就是便宜弟弟的王牌军吧……看来我倒不可小看了信行了!他能够得到众家臣的支持,绝非侥幸……

前田犬千代幽幽说道:“这肯定是信行殿下的亲兵,看来他亲自来到了……”

呵呵……我心中一乐,看来信行知道他那个便宜哥哥来到,特地亲自迎接我啊!真是大出我意料之外……信行来得如此之快,我还真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在这种情况下与便宜弟弟第二次会面。

不多久,队伍的先头部队奔赴到我等面前,只见这帮人马身材昂藏,脸上俱各露出肃杀之色。他们个个都斜眼睥睨着我这一票人马,眼神里绽放出冷得吓人的光彩,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枕戈待旦,只要敌人一有行动,便立即杀个痛快那般。我感觉周遭弥漫着沉重且邪恶的空气,直透自己胸口,令人窒息。

我一开始还以为信行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富家子弟,想不到他居然拥有如此才能,**出这么一帮骄兵悍将……我曾经视察过那古野城的所有足轻,虽然他们纪律同样严明,实力同样不容小视,但如果把那帮家伙摆在信行的子弟兵面前,就明显逊色了。现在这彪足轻敢横刀立马于我面前,足以证明他们已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练就了无与伦比的杀气。这种境界,是温室里长大的军队如何训练也突破不了的。

看到这个大场面,我不禁泄气,又情不自禁地埋怨起信长同志。究竟那个家伙当了那古野城的城主这么久,都干了些什么?时间都耗费在哪里了?凝视着眼前这票目空一切的军队,就晓得某本书上写的什么,兵贵精,而不贵多了……现在这句名言的精髓完全体现在信行的喽罗身上,我甚至怀疑,日后织田信行谋反的时候,信长同志是靠着什么资本去搞定自己弟弟的……他大爷的,刚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雄心壮志,都在这帮剽悍喽罗杀气腾腾的眼神面前熔化了……

我的便宜弟弟为了成为织田家的家督,的确绞尽脑汁啊!相比之下,我这个便宜哥哥就太麻痹大意了!要知道历史从来都是因为某几个偶然的原因偏离了轨道,自己可不能因为历史书上写的事实而掉以轻心啊!不然我成了YY小说中第一个失败的主角就笑掉别人的大牙了……我从无尽的挫败感中振奋过来,挺直胸膛面对信行的降临。

只见一票喽罗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美少年,仪态恭谨,举止有礼……不用说,肯定就是我的那个便宜弟弟,也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敌人,织田信行了。

几个月没有见面,信行脸上的稚气又消除了不少,代之以不怒自威的成熟气质。而且便宜弟弟正值少年人发育的年头,个头又高大壮健了不少。我不由得感叹这个弟弟越来越有资格和本钱挑战织田家家督的地位了,于是心底暗暗提防。

织田信行一勒马头,在我们这帮家伙那里不停巡视搜刮,视线最后停留在同样被一大票人簇拥着的我身上。信行顿时面露喜色,稳坐马上叫道:“哈哈……想不到兄长来了!信行是特地来迎接你的!”言毕下马,径直往我所在的方向走来。

我此刻正暗暗嘲笑信行蹩脚的演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但见跟随我的一帮恶童纷纷滚鞍下马,旁边一个跑龙套轻轻地捅了一下我,低声说道:“殿下。”我恍然大悟,悻悻地也跟随着下马,睥睨着满脸喜色的便宜弟弟。

我还没有站稳脚跟,信行已经“噔噔噔”几步抢到我身前,倒头便拜,口中叫道:“信行给兄长施礼了!”我装出兴奋的样子,猛地搀扶起信行,高声道:“信行!想不到几个月没有见,你又长高了!哈哈……”我向来讨厌皮笑肉不笑,但偏偏现实常常逼迫自己干一些不愿意干的事情。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应验了我的理论,我装出满脸的奸笑送给便宜弟弟一个大大的拥抱。哈哈!正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信行如此热情地招待我,我没有理由不使出浑身的力气去回敬他。虽然我俩个头差不多,身材又一般的瘦削,但我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我不相信自己还勒不死他!果然信行似乎对我的“热情”无法适应,忙运劲抵抗,只见他一脸青紫之色,显然窒息得说不出话来。

我意识到要吓唬这小子一下,便把嘴凑到信行耳边低声道:“小子,当了末森城的城主,就觉得自己羽翼丰满了吧?想扳倒你哥哥是吧?嘿嘿……还未够火候哩!”我相信这段话必定如*爆炸一般摧毁着信行的心灵,因为我估计如此**的威胁连信长同志也未必有胆量说得出口。我要这个便宜弟弟明白,在我与他之间,已经毫无客套可言,也不存在任何兄弟之情,有的,只是尔虞我诈,咄咄逼人。

我看到信行脸上掠过惊讶诡异的神色,刚想回应句什么,我已一把推开这个便宜弟弟,脸上仍然不得不保持着虚假的笑容。我狠命地按着信行并不宽阔的肩膀高声道:“哈哈……几个月不见,我的弟弟居然俊俏了这么多!如何?想念你哥哥吗?”

我敢保证信行此刻必定感到自己浑身的骨头快要散架了,此刻他正浑身哆嗦,大概觉得这样的“热情”不好受吧!但见他硬着头皮回答:“信行当然想念哥哥……”

我又打断了话头,热情的笑容瞬间冷却了下来,肃然道:“昨天清州城刚刚被人突袭,我千里迢迢赶来,就是担心末森城也会被人放几把火哩!你可倒好,以一介城主之尊,到处乱跑,在外游荡……这压在你肩膀上的担子可不轻哩!你千万别辜负了父上的心意。”我故意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训导信行,如同主公对待臣下一样,目的就是要试探他的反应。

想起自己昨天率领着一帮兄弟“风雪下清州”,心底就不自觉热血沸腾起来。而我也很有兴趣知道信秀那老头子是否已经觉察,清州城被袭击事件的始作俑者就是我,织田信长。我之所以表露出一冷一热的姿态,就是要训练自己成为一个厚黑到顶峰的枭雄。

那小子满脸冤枉委屈的神色,很不爽地推开我的双手,冷笑道:“哦?是吗?那兄长昨天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又如何解释啊?兄长岂不也是终日游荡在外吗?”

我再次打断信行的话:“呵呵,看样子,你开始有胆量跟我斗嘴了……怎么?翅膀硬了,现在可以不听你哥哥的教训啦!”其实我亦暗暗诧异,想不到老头子那边消息如此准确,我袭击清州城的秘密就这样被他掌握了。

周遭弥漫着一种无比压抑的气氛,剑拔弩张之势一触即发。只见便宜弟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十分狼狈。我突然想起某部电视剧里的某几句台词,就是当你的心越是愤怒的时候,你越要压制住自己,越要以笑脸迎人。这样别人才猜不透你心中的想法,你才会显得可怕……显然我在拼命保持着这个平衡,永远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轻举妄动……时刻保持笑脸……

但见织田信行深深呼吸一口,微笑道:“难得兄长如此关心末森城的安全,弟弟也在此提醒兄长一下,在袭击别人的同时,最后小心留意自己城池的安全哦!”言毕他恭敬地作了一揖,涨红的脸色已恢复苍白。

这回倒轮到我被吓唬住了,意料之中,信行应该是狰狞着面孔,与我据理力争才是。刚才我那样激他,只是为了使他勃然大怒,跟自己耍嘴皮,然后我再让信行狠狠地摔个大跟斗……但事态发展却出乎我意料之外,这个便宜弟弟似乎真的成熟了很多,居然不卑不亢地顶了我一句。

我虽然有点慌乱,但很快平伏了心情,于是上前又赏赐给弟弟一个大大的拥抱,欢声道:“呵呵……我的好弟弟终于长大了!”冷不防我再次低声地送给信行**裸的威胁:“别再用眼睛盯着家督之位了,你斗不过我的。”

似乎这次信行有了充足准备,也在我耳边阴恻恻地嘀咕了一句:“兄长也别太得意忘形了,真正决定下一任家督人选的,是父上,而不是我们两兄弟……”

我颇有兴致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便宜弟弟,仿佛在打量陌生人一样,因为信行诡异且邪气的眼神里竟然透露出无穷的自信……难道他真的胸有成竹?良久,我才讪讪说道:“好自为之吧!我的好弟弟……”

言罢,我没有再理会信行有什么反应,傲然回首,飞身上马,策马扬鞭,大喝道:“儿郎们!咱们这就进城,今夜大家好好放松一下,来个不醉无归吧!”

身后的一帮恶童像炸开了窝:“哈哈……谢殿下!弟兄们今天晚上就喝他个痛快!听说末森城的娘们皮肤可滑嫩了!”而另一边,织田信行的骄兵悍将仍是面无表情,像不可溶化的寒冰一样,散发着慑人的杀气,与我们这一帮喽罗形成了有趣的对比。

这时候我才发觉在信行喽罗的阵中,一个略带不屑神色,眉头紧皱的家伙格外显眼。那人一脸无奈地睥睨着我的兄弟们。毫无疑问,这讨厌的东西自然就是极力反对我继位的柴田胜家阁下了。

我一边策马行进,一边大声热情地向柴田打招呼:“哈哈……权六阁下,很久没见,您还是那般……帅!听不懂我的意思吧!没关系!反正信长知道,你打心底处痛恨我!不说了,保重!”言毕我又故意发出肆无忌惮的狂笑。我这样轻浮,毫无疑问又是装出个牛样来吓唬一下柴田,尽管收效可能甚微。但为了让他明白,织田信长,并不是所谓的“尾张大傻瓜”,我这种举措,是很有必要的。

柴田胜家可谓是织田信行的左右手,犹如我日后的关羽一样。我那便宜弟弟日后谋反,不用说,肯定主要原因是柴田同志的撺掇而导致的。我估摸着给他一个下马威,便可以稍稍灭掉柴田的气焰吧……

果然柴田那冷漠的眼神和轻蔑的微笑,顿时换成惊疑的表情和疑惑的目光……我嘴角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心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权六兄!

我从柴田胜家惶恐的表情中可以肯定,他九成九在心底嘀咕着,怎么吉法师殿下竟然如此从容,一反常态?

我一马当先,大喝道:“儿郎们!随我来!Go!”双脚一夹马肚,领着这一彪轻骑绝尘而去。

一边欣赏道旁飞快掠过的美景,我一边暗自唏嘘,怪不得俗语有云,什么天子,兵强马壮者可以为之矣!尽管小日本与我现在的祖国大明军队相距甚远,但若我现在也拥有这么一票精锐的强兵,也不会甘于为人下臣……

丹羽万千代面露忧色,道:“刚才观那信行殿下的军队,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真是深得甲州军学的真髓!可谓是尾张第一强兵!恐怕我们那古野城的弟兄,与之相比,也有所不及啊!”

我刚才窝藏了一肚子的怒火,于是“哼”了一声道:“我看末森城那边的喽罗未必能胜得了我织田信长的弟兄!”话虽如此,我仍是暗暗心惊。凭着眼前这一票虾兵蟹将,能够抵挡得住信行的谋反,我自己心里也没底。

但见前田犬千代快马加鞭,大声喝道:“殿下,我们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家人的威风。犬千代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刻苦训练,我们的弟兄是能够比那帮家伙强大的!”

听到这句话,我非常爽,于是豪迈大笑道:“好!儿郎们果然有志气!来日方长,我就不信带不出比信行那小子强的强兵劲旅!弟兄们,能否答应我,必定要成为一名强悍的武士?”

众恶童止住自己的沮丧,一起振奋精神喝道:“能!”震慑郊野的呼叫,甚至回荡着整个苍凉的长空!

百分之一百,未来我将在沙场上与信行交手,可不想颠覆历史,惨败于他手上。不过今日会面,他大爷的无论从军容还是士气上老子都输给便宜弟弟了……看来自己再也不能偷懒了,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培育出一彪无敌之师出来!

奶奶的……老子好歹也是从几百年后的世界穿越过来的人,总不能丢了众多YY小说主角的面子,惨淡收场吧?望着已然远去的对手旌旗,我心里如是呼唤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