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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启陌剑

仙障外,匆匆赶来的墨钰正与那无月幻成的黑气缠斗。无月眼见人越来越多,寡不敌众,便一溜烟逃了。

墨钰亦未去追,待他正要迈开步去查探祝东风的伤势时,却觉腿上一重。低头一看,于飞浑身是血趴在地上,捉住他的衣角,颤巍巍叫道:“夫君……”

墨钰被她紧紧抱着,一时迈不开腿去,又见她浑身是血,确已命不久矣,一时心软,便蹲下扶起她来坐好。于飞被墨钰抱在怀里,身影虚一阵实一阵,是仙元溃散、即将灰飞烟灭的前兆。于飞缓了口气,抬头朝墨钰一笑,声音落寞道,“夫君……我可能要死了……我有话要对你说。”

墨钰眼中有些不忍,将耳朵凑近些,轻声道:“你说。”

于飞的声音很轻,“其实,第一次见到你,芙蕖台上,诛神阵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当时,我躲在姑母后面偷偷瞧着你,只觉你一袭黑衣,冷峻无俦。我知你很讨厌我,因为我姑母是你的仇人,所以你连带着也不待见我。可是我没办法,出身是我不能选择的。

我知你心中有人,娶我也仅仅是因为我的地位、手中的权力。可是我却是真心 想要嫁你的。我总以为,我们成婚后,只要我贤良淑德,你就会感受到我的心意,好好和我过下去。可是,我低估了那人在你心中的位置,也高估了自己的容人之量。”

墨钰涩涩道:“莫要说了,是我对不住你。”

于飞猛地抬起头来,凄然道:“你明知,我要的不是这句话。”顿了顿,又勉强一笑,气若游丝道:“罢了,我一个将死之人,却和你计较这么多做甚。”手里捧出一团气泽道:“夫君,你看,这便是我们的孩儿,我很想救活他,可如今我却要死了,这样也好,我便能去同他做伴了,他亦不会太孤寂。”

见墨钰有些动容,于飞又勉强笑道:“你当我是故意的罢,我同你说这一些,就是希望今后你有空时能想一想我。我这就同孩儿一道走了,以后,你便自己保重吧。还有,那无月是魔神,我与他立了契约,他才得以占用我的身体,听他说,祝东风是的由青华帝君的一颗心所化。青华帝君当时封印了魔神无月,如今或许也只有祝东风才能再次将魔神封印了。”说完,捉着墨钰的手紧了一紧,身躯瞬间变成点点金光溃散而去。

墨钰的怀中渐渐变空,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天后梧栖的声音:“墨钰,我以凤女之血,以天后之命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子孙灭绝,孤独一人,永远得不到心爱的女人,永远的坐在那高位上享受寂寞的凌迟!”

“果真,我会如诅咒所言么……”

墨钰发呆的一刻里,随他而来的天将已将洗寒殿内清理干净。一同前来的医官素玄给祝东风喂了颗丹药,又撒了一整瓶子金疮药在她肩上,堪堪将血止住。

重羽见祝东风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便将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一放,抱了季年坐在地上。素玄上前探了探脉,摇头道:“魔气侵心,内里已千疮百孔,恐是不行了。”

重羽红着眼捉住素玄的手,额角青筋暴露,“可还有救?”

“有一法,可将其放入北极玄冰洞内,令其自发重聚仙元,不过,这相当于凡人重新投胎,等他醒来之后,便会忘却前尘。”

重羽默了半晌, “忘了就忘了,左右他记着的都是那些命格本子,也无甚要紧。保命才是最要紧的,这便赶紧施救罢!”

说完,素玄喂季年吃了颗丹药,却见季年睁开了眼,抓住重羽的胳膊道:“重羽,重聚仙元意味着我会忘了你,你且俯下身来,我……我有个秘密要让你知道,怕以后就不记得了。 ”

重羽红着眼俯下身去,将耳朵贴近季年唇边道:“你说。”

季年看着重羽俯下身来,便勉力撑起身体,在重羽嘴角落下个轻吻。

重羽呆若木鸡。

“重羽,我……我喜欢你。我知道,我是个男子,说出这番话确是于理不合的。以前,我总是将这一番心思深藏着,不想叫你看出来,觉着能默默陪在你身边就已经很好了。但如今,我怕就再没机会了。你喜欢的那些美人仙子,都是我给骗走的。我怕你有了妻子,就再也不理我了。重羽,你不会怪我吧?”

未等重羽回答,季年咳了几声,压下喉头腥甜,又接着道:“我们一起相处了这么长的年月,我只问你一句,你心里可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我只要一点点……”

重羽看着季年在紧张中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张了半天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季年看着重羽呆怔的样子,扯着嘴角苦笑,“罢了……今次,也算为我这万年来的苦恋有个交待,让你明白了我的心。你若不喜,就忘掉吧。左右我也要忘却前尘了。”说完,脸上又露出了重羽在三十三重天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痞痞的笑容,可是他太虚弱了,显得有些勉强。

“你便忘了吧……”梦呓似的说完,季年就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素玄医官伸出一个水晶罩,适时将季年收了去。叹息道:“可惜……司命这一睡,以后便再没有话本子看了,不知得过多少年他才能重新凝聚仙元,看他的造化了。”

重羽望着空空荡荡的双手,呆怔许久。

昨日,祝东风不小心昏睡了过去,不知怎么回了青羽峰。一睁眼猛地醒来,天色暗暗的,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因未曾亲见重羽与季年是否全身而退。有些不大放心,便要掀开被子起身去看一看。

乍一动,却牵着左肩伤处,倒抽一口冷气,祝东风才猛地想起,自己为重羽挡了一剑,真真成了凡间话本子里的独臂侠。

听得祝东风吸气,床榻旁的人立刻坐了起来。祝东风抬眼一看,是一张陌生的脸,略女气的苍白纤秀的少年。那少年一副激动的样子,热气腾腾的目光又兴奋又凄凉地将祝东风望着。

祝东风愣了一愣。

昨日自己不是睡在了离舸怀里吗?想来这会本该是侠肝义胆的离舸带着副一脸忧伤的表情闪亮登场的好时机,为何榻边却跑上来这么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难道是离舸怕叮当忙不过来,又给自己派来个小少年来服侍?果然是人生处处有惊喜,不过这么个小身板么……明显不甚强壮,端个茶倒个水的估摸着都不太能拿稳……

那陌生的少年见祝东风醒来吸气,激动了半晌,似哭似笑地道:“姑姑!姑姑莫动,可是牵着伤口了?”

祝东风看了这纤秀的少年一眼,将自己认识的人通通都梳理了一遍,愣是没想起来自己在哪认了这么个侄子,清了清嗓子道:“唔……睡了一觉,好多了,只臂上还是隐隐的痛。不过,抱歉,你是哪个?我最近,我最近受了些伤,嘿嘿,连带着记忆也不大好了。”

那少年面露凄然之色:“姑姑真的无丝毫印象吗?难道竟无一丝熟悉之感?”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那少年凄然的面色上两只红红的眼睛暗里灼灼的将祝东风望着,看的祝东风心里一紧,避开那眼神镇定道:“唔……我确实想不起来了。”

“姑姑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诧异转过眼,祝东风看到少年扑通一声跪在床榻下,拉着自己放在被子外面那只仅剩的手,瞪大双眼甚是凄切,一时涕泗横流道:“姑姑!姑姑我是启陌啊!”

说完,那少年竟像个讨宠的小动物般将脸蹭上祝东风的手。祝东风活生生被这少年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黏黏的鼻涕眼泪沾了一手,一时有些恶心,想挣脱开来,但无奈失血过多,一时脱力。猛地又反应过来:“娘嗳,难道这小子一时见色起意要占我便宜?这品味也太他娘的独特了罢?且不说我这一身黏答答的臭汗,就算本上仙脸长的还行,毕竟刚失了条胳膊,他也能下的去手?”想到这处,祝东风顿觉有些不妙,勉强让自己快跳出腔外的心又跳了回去,连连与他说:“你你你,你且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

“姑姑,是启陌啊!”那少年还是很激动,拉着祝东风的手未曾放松,“姑姑,你竟然全都忘了,呜呜……姑姑,这些年我过的好苦……之前见了你都未认出,启陌真的是好笨……”

祝东风无语的望着床顶子翻白眼,无奈手上没力,正想着捏出个什么诀来对付这个强行揩油的小子,却听的们吧嗒一声,响起一个甚清明的声音:“你在做甚?”

祝东风第一次觉得离舸的声音如同仙乐。勉力坳着脖子朝门口一望,离舸正背对着门外的冷月清辉,面上凉凉地,沉着脸将那少年望着,手中一碗汤药,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祝东风疾疾道:“呀,离舸,这个小孩想来是失心疯了,鼻涕眼泪流了我一手,你快来救救我!”

只见离舸一记眼刀飞过去,那自称启陌的少年便讪讪的收回手,拿袖子擦了擦脸又抽噎道,“姑姑,是我啊!”而后身形随着一道银色一闪消失,变成一件物事悬在空中,散发出淡淡清辉。原是一把剑,表面上有些古拙神秘的符号,通体银碧,剑柄的纹理质地似乎与梵音哨有些像。

祝东风一阵恍然。 难道这少年是剑灵? 一旁的离舸踱步过来,放下汤药看着那柄剑道:“你是启陌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