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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算无遗策

“袁氏兄弟兵败逃入沙漠之地,我军不易继续深入追击,还当防着荆州刘表与江东的孙权,尽快回军许昌才是。”

曹操坐在上首,眯着眼认真地听着将领的意见,思虑半晌,转向他的几个谋士。斩草不除根,不合他的作风,然而,乌桓在沙漠之中……

军师之首的荀攸心中自然主张与曹操是一样的,但在曹操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意见前,他轻易不会先说开口。人不可以事事占先,处处出挑。坐在这个总军师,谋主的位置上,已经与他素来的韬晦相悖了。他是不会在大多数武将都支持回军许昌的时候,出来做头,说要跟进沙漠灭了袁氏兄弟的。

紧挨着荀攸坐的是戏志才,此人病歪歪地靠着桌沿,看起来像是他连坐在这里都很勉强。一脸骇人的青白之色,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按在心口,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咳嗽,一句话也说不全的样子。

戏志才身后有一名年方弱冠的年轻人虚扶着他,正是大公子曹昂身边的副将陆逊。长辈没说话,又没人点名问他的意见,陆逊深知这不是自己说话的场合,拿眼偷瞄了下自己的师长,嘴角抽搐。

此时,郭嘉两眼眯成一条缝,没有半点精神,趴在桌上,好像累得不行。别人还道他是文人,随军出征身体吃不消累的。可是,陆逊却知道这个人身体远比戏志才要好得多。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与戏志才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对着地图,谋划着进兵乌桓一事。也就是说,这两个军师其实身体都没毛病,健康得很,各个精神抖擞,教训起弟子来更是精神满满。

戏志才是装病装习惯了,只要一咳嗽,曹操就不敢让他去处理军务;而郭嘉,军务是什么?别来问他。那句非常有郭嘉个人风格的话,“先生说,他只为军谋,不管其他”从他这个弟子嘴里说出好多遍了。真正说起来,这里坐着的人累死累活的,只有总军师荀攸。虽然郭嘉说,那是能者多劳,这些军务对公达而言,就是一小碟下酒菜,很快就能吃光……

陆逊有些同情地看了眼荀攸。这位与荀令君一样,做起事来不知道“偷懒”一词怎么写,一丝不苟,态度严谨。

许攸坐在戏志才旁边,虽然心中不是太服气,但没办法。谁叫人家是从阿瞒手中只有贫瘠一州,兵马数千之时,就跟着的人呢。论起资历来,他是比不过戏志才的。据军中将领说,戏军师就是在一次次随军出征后,拖垮了身体的。自己就不跟这种耗尽心力,看起来已经丢了半条命的人争抢位子了。

至于谋主荀攸,荀家的人都强到非人的地步,他没那么拼命,就不跟他们比了。比如荀谌,曹操拿下邺城之后,本待征召他,谁知他竟然在讲述邺城的细务时,当场咳血晕死过去。让大夫来看时,竟是说心力交瘁,过多劳累所致。想到这个,许攸就心有余悸,庆幸自己当初没跟荀谌抢夺从事中最累人的政务。需知道,荀谌被袁绍迁怒降职那一段时间,可是郭图、辛评、田丰、沮授四个人分工负责,才勉强没让袁绍手中的四州政务出现衔接不上的断层。

眼前的荀攸听说三军大小事务,是他一手操办的。许攸觉得就算自己想要坐他那个位置,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在那上头坐几天。三军的杂务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还得时不时地与那些看不起文人的莽夫打交道,不累死也得那些不知道是不是没长脑子的武夫气死。所以许攸一点也不眼红荀攸的位置,更不会去嫉妒此刻远在许昌,被人尊称为“荀令君”的荀。因为自己坐在这里为阿瞒出谋划策的大前提,都是来自荀的全局规划。那个外表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非是易与之人,比起满腹智计的荀谌,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何况,自己早在洛阳之时,就知道这对叔侄的能耐。不比也罢。他对自己目前的地位还算满意了。大事有人顶,小事有人做。他只需要在特定的时刻,献出一两个计策就可以了。当然,这个时候追击旧主的后嗣一事,他不能出头。别人会怎么反应他不知道,但自小一起长大,他如何不了解阿瞒的性格。这种时候献计,会让阿瞒觉得他心太狠,提防他,来个过河拆桥的。不说话,不说话。

于是,许攸装作低头苦思,不时地摇头,皱眉,好像事情很困难,没什么办法一样。

曹操一眼看去,这些谋士个个不在状态,心底不禁生出焦躁来。难道真的不宜攻打乌桓?不对,还有个人。曹操双目一凝,在下首坐的众人中找寻。

贾诩坐在很后面,几乎差几步就到了营帐的入口。他正半垂着眼帘,两眼盯着自己眼前的茶杯出神。将领们的话,他有听到,但不以为意。荆州刘表那种只愿固守荆州,多年不出的家伙,根本不用防范,该防的是先前败了袁绍之后,立即弃袁军,逃回西凉的韩遂。眼见隆冬时节又到了,真是凉州缺少食物的时候,虽说目前有钟繇在长安顶着,谁知道他会不会绕远路,从那荒蛮之地借道,袭击我军的后方。为了生存,凉州的人从来不怕吃苦。

“文和,你觉得我军是否该继续深入,追击袁尚?”

“啊。”冷不防被点了名,贾诩赶紧直起身,朝上方欠了欠身,避重就轻地说出自己刚才在心里想的事情。凉州,他的家乡,那里的百姓衣不保暖,饭不饱食,所以为了生存可以不计一切代价,仁义道德统统抛弃。

曹操听到贾诩说凉州的境况,就是没提追击袁氏兄弟的事,好像是站在一众武将那边,不支持攻打乌桓。但是……曹操奇怪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就明白过来。此人不像与众将为敌,他本不是自己阵营的人,而是张绣降后,被自己拉过来,封了执金吾一职的。平日做事说话,总要留三分,这种时候,多数将领想着退兵,他又怎么可能明白地反对?只是,说到凉州,这件事也确实要注意一下。

一时间,曹操陷入两难之中。现在他想念起被他留在邺城处理后续事宜的程昱的好了。这个人为人刚戾,心狠手辣,说话总是不忌讳他人的脸色,但好就好在,程昱没有私心,对自己忠心耿耿,出的计谋也深合自己的心意。

“……主公。”过了很久,直到曹操打算同意众将的意见时,郭嘉像是刚睡醒一般,睁开了眼。

“唔?”曹操怔了怔,看向郭嘉。

“袁绍此前于乌桓人有恩,袁氏兄弟尚存,如得其相助,必为后患,不得不除。嘉有一策,只是不知,众位将军之中,谁能担此重任。”郭嘉微笑着,环视帐内众将,只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带着几分挑衅,难免令一众血气旺盛的武夫们气血上升。

曹操见郭嘉肯出计策,哪里管众人是什么表情,热切地询问具体内容。

陆逊低下头,看着自己衣摆上的挂坠。按郭嘉的说法,乌桓是要打的,而且不能放过袁氏兄弟。只是这谁去打乌桓,很成问题。这一战可是辛苦活,怕是没人愿意去。要不然,郭嘉也不必作出这种看不起人的表情来刺激众将。

“众位将军皆道路难行为惧,想来对方也仗着这点,认为我军不会进兵。”郭嘉嬉笑着望着曹操,“主公何不利用这点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千里奔袭,只在兵贵神速。得一熟知路径者为向导,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备,一战可擒。”

郭嘉说话时,一直病怏怏的戏志才,突然意味不明地盯着张辽看,把张辽看得发毛。

“不过,嘉觉得没几位将军能去呢。毕竟,很有可能因为粮草不济,饿死在途中,或是就此迷途,再也出不来啊。此战凶险……”

郭嘉的话撩拨得一群武将都站起身,请命出征,没人再提回军许昌一事。

这下,曹操该担心的是派谁去了。轻兵千里奔袭……他不可能把在这里的几个军师给派去跟着出谋划策的。这几人具是文弱书生,千里奔袭,怕是会要了他们的命。可依照郭嘉的说法,现在让人去把程昱、刘晔换来这里,时间上就来不及了。是以此战的统帅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胆识,还需要有孤军深入,独自判断行动的谋略。并不是谁请命,都可以去的。不过,他也能明白郭嘉刺激众人的用意何在。总得刺激一下这群莽夫,让他们忘了回许昌,专注眼前的敌人才对,不然,首先士气上,就没办法撑到乌桓去。

“主公,嘉推荐一人。”

曹操眼前一亮:“谁?”

郭祭酒抬手指向因为戏军师的视线一缩再缩,没有出列请命出征的张辽。

“文远将军,出身并州,对这北地干冷的气候也适应,不会有水土不服,以致延误军机的情况出现。且文远将军擅骑射,领骑兵轻军千里奔袭,想来不难。”

轰!

众将嫉妒地眼神全都投向张辽。

张辽被郭祭酒推荐,推辞不得,又不想得罪同泽,尴尬不已。好在曹操并不在意,几句话就平息了众将的妒意。因为这一仗打下来是大功一件,但绝对吃力不讨好。大家在冷静下来之后,都觉得张辽很可怜,一定是得罪了一众军师中绝对不能得罪的郭祭酒。

“那……文和先生说的凉州怎么办?”将领中突然有人出声问道。

曹操看向声音来源处,见是自己的三子曹彰,不由点头。能在众将都热血沸腾地关注眼前的战事时,没有被郭嘉的话迷了视线,记得每个军师说过的话,没有遗漏,这样很好。

“文和,且为子文解这一局吧。省得这小子惦念着。”曹操笑着说道。

“是。”贾诩欠了欠身。提出防范凉州韩遂军势,当靠麾下同样有西凉铁骑的马超,与之相抗衡。也不需要攻打凉州,只要驻军于凉州一地就能镇住韩遂,令他不敢轻举妄动。让马超去,更是一个警示,让韩遂不敢出兵追击曹操,以免失了自己的老巢。要知道马孟起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无时无刻不想着拿回属于马腾毕生心血的凉州。面对这样的马超,韩遂不会,也不敢离开凉州。

最后,曹操驻兵易州,令张辽领一支轻骑兵直击乌桓,马超带上西凉铁骑赶赴长安配合钟繇,进兵安定一带驻守,以防韩遂有异动。

打下乌桓,灭了塌顿,不曾想袁氏兄弟逃到了辽东。郭嘉再献一计,停在易州驻守即可,不必进逼辽东,公孙康自会送袁氏兄弟首级来降。众将原是不信,皆认为郭祭酒犯傻了。不攻打辽东,公孙康就会把袁氏兄弟送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要是这么简单,前头灭了拿下冀州的时候,公孙康就该来降了吧。

可是,郭嘉再次出人意料地算对了。

众将在看到袁氏兄弟首级之时,莫不感叹郭嘉神算,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敬畏之色。好像郭祭酒说谁死,谁就会死啊。上次是孙策,这次是袁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