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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Chapter 72

睡前有所思, 睡后有所梦。

生活不易,洛修斯吃完早饭又躺回去睡了一觉。

然后做了一个相当可怕的梦。

睡到一半, 洛修斯在梦中醒来,感觉自己被锢住了手脚——他知道这是梦, 所以洛修斯在审视他在做什么梦。因为梦是他一部分意识的延伸,或许并非与他的意愿相符,但也和他有密不可分的关联。

身后有谁拥抱着他, 洛修斯低头看了看自己, 这不是洛修斯的躯体, 是他原本的模样。

有一双手围着他的肩膀,指甲微尖利——洛修斯依稀分辨出那是堕天后的萨泽杜斯的手。

为什么会梦到萨泽杜斯?

洛修斯要转过身去看萨泽杜斯,却感觉肩膀上垂落下来一绺卷发,冰凉的指腹抚摸过他的脖颈, 卷发的冷血造物只有奈亚拉提普。

梦与现实最明显的区别就是梦境不会有现实那么健全——

洛修斯一会儿感觉好像自己看得见到底在发生什么事, 一会儿却又像瞎子聋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只有触觉还在工作, 甚至超负荷工作到了过于敏感的程度。

然后腿上一重。

他坐着,不知道坐在哪儿,伸直着双腿, 大腿上轻轻坐上来一个少年, 捧着他的脸, 在瞎与不瞎的间隙之中,洛修斯看见一双蓝紫色的眼睛,明朗得像正午的阳光。

左手被拉了一下, 是凉的。

右手也被拉了一下,是流淌着发烫的血液的造物。

洛修斯眉毛皱得越来越紧,他感到不安而且紧张。

这个梦境仿佛在提醒他在人间逗留的时间太久了,他该回到天堂去以另一个身份去做另外的事了。

他看向左边,看见白得仿佛会消散成光的精灵向他安静地弯了弯嘴角,用一种驯服、乖巧的姿态用脸颊蹭过洛修斯的手心。

然后洛修斯的双眼被蒙住了,是右手边的造物,手掌带着温热的体温。

在他耳边呢喃:“别看别人,塞莱斯廷,和我回去。”

洛修斯拿开那只手,看见弗拉德那双转动着金轮的海青色眼瞳,映着洛修斯现在的面容,洛修斯似乎在更深处看到一片无垠的黑暗。

奥尔丁正在向洛修斯走来,他一丝不苟地穿着军服,单膝跪在洛修斯身前,神态肃穆,嗓音里却带着点漫不经心:“我听从您的奴役,我的……主人。”

在远处,洛修斯看见了最后的缪金。

他冷漠地立在一侧,披着黑斗篷,对洛修斯视而不见,只在洛修斯看向他时才似有所感的转过头,咧开嘴,森然而恶劣地向洛修斯露出一个嘲讽意味很重的笑容。

肩膀上的手紧了紧,利指刺进洛修斯的肌肤。

明明是原本的模样,却因为梦境的荒诞不经还保留着洛修斯的特征,被划破皮肤流出红血来,沾染在白色长袍上。

奈亚拉提普的手指抹掉了那一点点血渍,语调懒散:“您愿意爱谁呢?”洛修斯看见奈亚拉提普将指尖含进了嘴里,说,“我想至少不会是让您流血的萨泽杜斯。”

话音一落,振翼声响起,漆黑的羽毛向下落去,在落地前消散不见。

洛修斯以为萨泽杜斯不会开口。

可他听见萨泽杜斯轻声问:“谁会合你心意?”

这个梦真是太莫名其妙而体验糟糕了。

还没等得及洛修斯回答,忽地他被推倒了——他也分辨不清是谁推的他,眼前一片黑暗,只听见隐隐约约“喵”的一声,身上一重。

然后洛修斯就醒过来了。

胸前趴着提前睡午觉的缪金二世和它的一只稍微瘦一点点的黑猫小伙伴。

洛修斯躺在床上,静静地感受着窒息的感觉。

二世该减肥了。

一双修长的手体贴地将二世抱走了,以二世几十磅的秤砣体重,却像一只真正的小猫咪一样托着肚子被稳稳托走了。

“它不喜欢龙族,所以我将它带回来见您了。”奥尔丁放下二世,“它喜欢亲近您,所以无意中跳到了您的身上。”

洛修斯坐了起来,脑海中还残余着那个可怕的梦,不是很想见到奥尔丁。

“我想我应该走了。”洛修斯慢吞吞地说,“我已经在深渊之海多停留了一天时间,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的请求,我现在是时候离开深渊之海了,毕竟海洋不是半人族适合生活的环境。”

“弗拉德应该已经等了我一天,如果我继续逗留在这里的话,弗拉德可能会来找我。”洛修斯斟酌着用词,“你应该知道,人间的教皇……不算宽宏大度,也并不畏惧在我面前惹是生非,他会做出一些不愉快的事。”

奥尔丁眼中掠过一丝沉思。他说:“可教皇现在不在深渊之海。”

“你说他走了吗?”洛修斯皱眉,“他走前告诉过你吗?”

“种族的王之间可以感知到彼此的气息,去寻找对方的踪迹。”奥尔丁说,“如您所说,教皇的确来过深渊之海,但据我所感,在您与我来见面,也就教皇是与您分开的时候,教皇离开了海洋。”

——弗拉德离开了?

弗拉德为什么会不打招呼地离开?

是因为伤重吗?

可如果伤重,为什么要在一开始坚持和他一起来到深渊之海?

洛修斯想不出有什么事会让弗拉德匆匆离开深渊之海。

或说不是发生过什么突然的事让弗拉德离开,是……弗拉德在和他说那些胡闹的话的时候就准备离开了吗?

在地狱和教皇阁下见面后,洛修斯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总感觉弗拉德似乎哪里变了,但又无法具体地陈列清楚理由和证据——这只是一种模糊的直觉。

就好像教皇阁下曾有过的上千年岁月一朝消退,让他又回到王储少年时,忧虑甚少,真情相待,剥离掉他光辉肃穆的假面,再剥离掉他卑鄙狠毒的面孔,露出原本尚未掺杂进那么多杂质的面貌来。

所以这些不应该出现的“异常”让洛修斯很难将弗拉德的离开视作简单地回神心国养伤。

他总直觉有隐情。

洛修斯坐在床上,怔怔地想了好一会儿,直接问规则:“弗拉德现在在哪?”

奥尔丁知晓洛修斯并未在询问他,坐在一旁神色莫辨,一言不发。

字迹空白了很久。

才很慢地写:“我看不到他在哪里。”

规则与神明的区别在于规则为了匡世间有序而存在,它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个合理有序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去指正创造世界的神明。

当世界更趋于完善,规则的存在便变得更薄弱,当有一日世界秩序自洽,规则就会消失。

所以规则没有强大的、覆盖世间的力量,假若过于强悍的造物对它隐匿踪迹,它也无法察觉。

规则写:“只要弗拉德还在能够被阳光普照到的地方,你就能看到他在哪里,不妨你去……”

在规则写完前,奥尔丁蓦然道:“教皇回来了。”

几乎在奥尔丁话音落地的同一瞬间,殿中架构出一道人形,骨骼廓形出现,皮肉其上,衣襟为外,黑色外衣,系着暗金色细领巾,随意而懒散。

他垂眼瞧了洛修斯一会儿,嘴边勾出一个笑:“久候,洛修斯。”

洛修斯站起身来,盯着他,眉头拧得很紧:“弗拉德?”

弗拉德侧眼短暂地注视过奥尔丁,又看向洛修斯,语调愉悦而轻快:“该离开海底了,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我陪你一起。”

洛修斯将手掌贴在弗拉德心口,弗拉德自然地牵起这只手亲吻了一下。

缩回手,洛修斯审视过没有穿教廷教皇繁琐的贵族式服饰的弗拉德,问:“你的伤什么时候好了?”

穿行过深渊时,深渊对弗拉德的排斥比洛修斯预计过的还要严重无数倍。

那样严重的伤需要几百年的时间来慢慢静养——

可就是那样严重的伤,在现在,却消失无踪了。

像受过的伤只是南柯一梦。

这是件不可能的事。

除非他回到天堂来完成这件事。

弗拉德眼梢带笑,狭昵道:“我比你想的强多了,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那你的眼睛呢?”洛修斯盯着他,“你眼中的金轮不见了。”

像受到神灵眷顾的双眼中,那双星辉碎裂一般缓慢转动的金轮现在消匿不见了,只剩下海平面般宏广迷人的青蓝虹膜。

“你说这个啊,”弗拉德碰过自己的眼睑,嘴角弯弯,“你亲我一下我就和你说。”

——洛修斯直觉眼前的人族似乎不是弗拉德。

但是这句话,洛修斯又无法找到另一造物把这句话对他说出口。

除了弗拉德,还有谁会这么和他胡闹呢?

洛修斯面无表情:“你到底说不说?”

“我受伤了,预见未来的能力消失了自然就不见了。”弗拉德瞧着洛修斯,“我现在说了,你是不是该亲我了?”

“弗拉德,言行不要过于肆无忌惮。”

在洛修斯开口前,奥尔丁将洛修斯拉到了身后,拉住洛修斯手腕的手彬彬有礼的一触即分。他微侧身,淡淡道:“倘若您感到被冒犯,可以拒绝弗拉德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