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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待月西厢户半开(2)

进不了皇宫,许多有趣的设想就没法子实现,却是望舒对这李唐一朝的皇家禁地,多少还是有些好奇和疑惑,其中既有出于人性本身的求知欲,也有自己此番下山观察人道的目标所在,却是若能站在一朝人王帝主理政之处,观察天下,只怕也会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不过虽然不能混入皇宫,隐身一旁站在外面看看,对于望舒来说倒也不是十分艰难。不过片刻之后,望舒也就站在了皇宫大门,靠近兴庆宫一带的方向,看着皇城之中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时间也是颇有些兴叹,却是这整个皇宫,就像是一只不知餍足的巨兽一般,也不知每日里要吞进多少金银丝绸,米粮油盐去,又是不知道一朝踏入这宫门的诸位,还有多少能够平平安安的出来,其中悄然消失的人物,只怕迄今已经数不胜数,却是在那滚滚天子之气上,都有了一丝血色氤氲。

寻常老百姓要是站在这里关窍,只怕少不得都要被捉拿问罪,不过以望舒的手段,只要不进皇宫去,那天子之气和人道气数倒也奈何他不得,寻常的军士自是难以发现不妥,纵是禁军之中有修道的高人,隐约能够发现望舒所在有些不妥,倒也不会自找麻烦上前询问,却是一切自有规矩,修士不进皇宫,他们是管不到的。当然,一旦有那个不开眼的迈过了皇宫大门,那便是总有通天法力,也要被人道气数镇压,生死不由自己,却是人道统天,并非是一句虚言。

看了半天,望舒也是觉得有些腻烦,却是那些运送着各式各样物资的车马,竟是无穷无尽一般朝着那皇宫内院涌去,川流不息,也是毫无新意,在望舒站在这里的半个时辰里,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怕再看许久,也就只能看见这么多。

正要转头离开,望舒一时间却是看见一顶不起眼的软轿从皇宫大门之中被人抬了出来,顿时心生好奇,暗道这轿子显然是女眷乘坐,皇宫内院之中礼数又是十分森严,李唐一朝,许多宫女自进宫那一日起就不能踏足外界的土地,寻常的妃嫔更是身不由己,一辈子都被困在小小一座宫殿之中,哪里会有女眷能够从皇宫之中出来,来时乘着软轿,看上去似乎也不像是寻常人物。

孔仲尼夫子作为圣人,一辈子就是追求个克己复礼,而他的这等理念,在后世儒生的演绎中却是渐渐失去了本心。历朝历代以来,越是强大的王朝,这礼数也就越多,经过千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一套等级森严的制度,却是君臣父子之外,还有更多的繁文缛节,像是乘轿骑马的权力,在李唐一朝也不是人人都能享有的,寻常大户人家,只有银钱而没有身份,纵是能够买下半条街去,也不敢逾越乘轿,却是这教中之人,难不成是哪一家的诰命夫人不成。

望舒虽是比不上上主那般对人对己都是无情无欲,倒也是修行了一个甲子的高明道人,清心寡欲之处,比寻常的凡人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太多的七情六欲纠葛。只是这人的好奇心一旦涌起,不能寻得一个结果,始终是叫人难受至极,又是望舒此刻要闲有闲,要钱有钱,最要命的是还有神通在身,人世间能够挡住他好奇心的东西,除了皇宫内院,就是道门高人,区区一顶软轿,倒是还做不到。

一时间,望舒闲庭信步,跟着那软轿一路前行,倒是他还算十分有礼,不曾运转神通窥视轿中的女眷,左不过是想着看看这位到底是什么身份来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就罢了,至于轿中坐着的是天仙美女,还是八十老妪,对他来说,倒是一般无二,没必要冒犯人家,便也悄悄跟着,不叫人发现了端倪就是。

只是这一路跟着,望舒心里的疑惑便是越来越多,却是这顶软轿走着走着,已经离开了兴庆宫一带,来到了大明宫延政门一带,却是这里乃是皇宫大内之前,少有的三教九流混杂之所,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位诰命夫人或是宫中娘娘应该来的地方,就是望舒这等对长安城之前根本没有任何实质认知的道士,都能看见此处混杂不堪的人道气息,却是杂乱得很,不像是寻常女眷该来之处。

不过片刻之后,望舒便是恍然,却是这顶软轿,一时间落在了一座上书“光宅坊”的华丽建筑之前,其中隐隐传来鼓乐之声,显然就是传说中闻名天下的李唐教坊所在,却是以望舒这等方外之人,当年听闻众人说起玄宗皇帝李隆基的时候也曾有所耳闻,却是这位玄宗皇帝在继位的第二年便在长安城内设立了两个官家教坊,其一便是眼前这座“光宅坊”,另一座则是一般闻名的“长乐坊”。

这软轿落在光宅坊前,那轿中之人的身份便也一时水落石出,却该是一位官家所有的教坊姑娘,是为官伎,乃是自幼学习许多鼓乐手段的女子,卖艺而不卖身,与民间的娼妓有着天壤之别,其中也有不少高明人士,毕生钻研乐理,技艺已经近道,着实高明,在民间都享有极高的声誉,倒也是贫苦人家姑娘的一个出路。

得到了结果,好奇心也就满足,望舒亲眼看着那软轿之上下来一名怀抱琵琶的女子,又见她妆容整齐,容貌姣好,一双手纤细灵活,显然是一位高明的善才,便也一时不再多看,而是转头离开,却是这等歌舞鼓乐之事,他从来不是很感兴趣,又是一见了此道中的高人,总是忍不住想起当年的柏节夫人来,触景生情,不愿过多靠近。

转身要走,望舒的身后又是传来一阵大骂之声,一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叫他又是回头,便见一名怕不是只有十二三岁的瘦小男孩儿,被几名粗壮的中年女子推搡着从教坊中赶了出来,听着那些女子口中污言秽语齐出的辱骂,似乎是这男孩儿不知用什么办法混了进去,惊扰了某位姑娘,被人发现,毒打一顿后赶出。

望舒原本不愿意多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却是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实在太多,要归纳起来总共也就是那么几点,这男孩儿的遭遇,望舒不用运转神通都能猜个七七八八,却是说来说去,左不过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个进了教坊,一个沦落街头,过得数年,人心思变,相见而不相识,是个寻常的伤心故事而已,却是这天下每日都要发生成千上万起,看得太多,就不新鲜了。

只是回头一瞥,望舒的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却是那小男孩儿瘦瘦小小,整个人看上去精气神也不算充盈,可五官印堂之上,隐隐有一股超越世俗凡人的灵光蕴藏,虽是还未显现,却也足够迫人,以望舒的眼光,竟是一时觉得这小男孩不同凡响,只怕寻常的状元人物都比不上他文气充盈,乃是一人便可名留青史的存在,却是着实叫他心中一惊。

心中一惊,一个愣神,那小男孩儿就几乎要被几个粗壮妇人生生打死当场,却是教坊之中的姑娘,虽然是下九流的行当,与那娼妓还是有着天壤之别,清白最为重要,寻常为皇帝表演,只怕都要隔着一层薄纱,如今被这小子冒犯,却是弥天大祸,若是传出什么闲言闲语,甚至闹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莫说是这小子,整个教坊只怕都是难逃罪责。心中愤恨,这些妇人下手便是十分狠毒,又是她们这一把年纪,全部花费在调教姑娘身上,寻常就是顽石,在她们手里都能弄得点头,下手真真狠了,打死个贱民男孩而的确不难。

心道今日自己无意中来到此处,撞见此景,只怕也是天数使然,怜惜这小男孩儿的文气才情,不忍叫他殒命当场,才叫自己这等道门修士都站在了红尘教坊之前,望舒一时间也是稍稍有些明悟,便也伸手一指,顿时便有狂风刮起,卷动街面上的砂石瓦砾,随即一阵无形的虚空波动,那些一手护眼,一手依旧责打不休的妇人们便觉得手下一空,那小男孩儿竟是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整个大街上黄沙滚滚,竟不像是皇宫之前,却是叫她们一时惊惧,左右看了两眼倒也没有纠结,纷纷回转,不敢再过多干涉此事。

而那小男孩儿则是前一刻还身处老拳之下,倍受诸多暗中死手,眼前已经发黑,心中已经发冷,先前那女子不认他,已经叫他心如死灰,一时也是想着死了作罢,却又哦发现自己身子一轻,竟是站在了隔着教坊几条街的路口,旁边一名身着宽大长衣的俊俏少年,正含笑看着自己,叫他一时糊涂。

心神一定,这小男孩儿也就回过味儿来,一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望舒不住叩头,口中呼喊“仙人”,双手却是已经报上了望舒的小腿。望舒已经习惯了这等景象,便也不着生色地将这小男孩儿和自己分开,免得过路人认为自己是好男风的薄情之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尴尬,一时又是胸口发闷,原是在这城中,长距离虚空挪移不行,短距离的虚空法门也是受到压制,多少叫他吃了个亏,这下正是暗暗运气的时候。

那小男孩儿却是异常执着,不住朝着望舒磕头恳求,言语中竟是有些不着四六,说的话比寻常的神棍神婆都要神叨叨许多,一时又是莫名其妙地大声呼喊,直说苍天有眼,自己不是白日做梦,先前一切种种,都是神祈考验,却是传说真实不虚,自己的姻缘就要寄托在望舒身上。一时间,望舒只觉得尴尬不已,后悔自己先前多管闲事。

眼看着周围路人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暧昧,望舒也是再无办法,不顾神通被镇压,一时就是掐诀,瞬间从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