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谈情爱苍宇渐渐地泛白,四维的繁星逐渐隐去,只留下零星的几颗闪影,盈盈如水。凌匀昭从头至尾,将二人相识的经历,以故事的形式讲述了一遍,当然,她略去了他来康国的目的,略去了很多他反叛作乱的情节,甚至略去了他与向北筹划的那几十万的军队。
然……
“最终,我与九皇子康泰平一起来崖底寻你,偶然间我滑落雪凹,甚至还失去了我们的宝宝……”凌匀昭神色黯淡了下来,继而重新振作,“而苍天有眼,没想到福兮祸之所倚,我还能与你再续今生……”她转眸,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一顺不顺,眼眸禁不住有热泪滚滚而来,倾眶而出。
冷一人无法抗拒,已是感动,内心翻涌。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来,眉峰如蹙,修长的指尖轻轻擦拭着她脸颊滑落的泪珠。
“我……”
她抱着他,痛哭流涕。良久,他魅惑的声音徐徐地从耳边传来。
“我想知道,你说得那个人,真的是我么？！”
她放开他,大为惊异,继而神色惶恐起来。“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自始至终。”
“那为何……？！”她紧张不得了,提心吊胆。双手纠缠在一起,竟是不敢再看他的眸子。
“我只是以为,依照我本身的性子,还有向北心儿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伙伴,若是单纯地逃离追兵,而去隐身青楼,未免有些不可思议。还有,既然我与康国皇子都相识,他们些事豺狼暴虎,岂会对我不起疑心？且他们经常去青楼喝酒捧我的场,你不觉得可疑么？！还有,我坠崖的事情,你说得模棱两可,你说我是与你们一起游玩至此,你失足,我是为了救你才落下悬崖？！当时还有谁？我与康国皇子定是发生了冲突罢？！”
“我……”她脸色铁青,期期艾艾,“我是对你有所隐瞒,可是那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才算是重要的事情？！原来,我是有着那些国仇家恨的,之前你一直缠着我,我便已然料到,可,我并不认为,我应该去忆起那些。既然我坠崖,便当做我死了便好！这般,事情才有所了结！不然,还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我想,也包括你！”
“我用不着你保护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忆起你我之前的深情厚谊！便好！”她再一次梨花带雨,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臂,“或者,我们重新开始！既然你都已经放下那些仇恨,那让我们重新开始罢！我并不是康国将军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公主！我只是一个深深迷恋着你的女子啊！”
“如今,康泰平尚未见到我,你赶紧离开此地,不然,他们寻来,你认为,你能够与我,一直在一起么？！我还有老童,而你,身份尚且特殊,你我本是对人,且你又是遗失的公主,你单凭着这般尊贵的身份,便可自保！我如今,已然没有能力,去保护你！”
他倏地站起身来,撂下狠话,“别再说你我之前的纠葛了！我为你的执着而感动！而仅仅是感动而已！我不可能,在与你,重新开始！”
“为什么？！”她不甘心,她本以为他,纵然失去了记忆,经过自己的讲述,陪伴,或者重新开始,他们能够在一起！她大步上前,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间,大声质问,“你难道,真得……不喜欢我了么？！”
他宽大的手掌,慢慢抚上她的纤细的手指,身子微微有些颤栗。凌匀昭看不到他的表情,她满心期待,他能够回心转意,他能够说“不,他会继续爱护她”！
“我心中,已然放下尘世,也包括男女之爱！”
听及,她犹如五雷轰顶,站立不住。她不相信,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间,紧紧地贴着他的宽大而颀长的后背,她摇着头,她不相信！却是默然无声！
他握着她的手,凌空而起。她心跳不已,她本以为他的武力尽失,没想到他还可以在半空中飞跃！这对她来说,欣慰至极！
然……
他们翻越密林,翻越草地,晨曦显露,清晨来临。间或有几只飞鸟,从他们身旁掠过,叽叽喳喳地鸣啼,婉转不已,而在她听来,只能是徒增悲伤。二人落地,他松开了紧握着的她的手。他们站在崖底,当初凌匀昭落入雪凹的上面,她的心,只觉得寒冷彻骨。
看着浑身打颤的她,他面色阴冷,僵硬铁青。“你走罢,回到属于你的世间中去,回到你的国度,回到你的兄弟姐妹身边,去过幸福的生活。至于老童,我会去告诉他的！”
“不！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没有你,便没有我！我不会离开你！”她再一次想要握住他的手,他却是后退一步,躲闪开来！
“我不爱你！我也不会因为你再次招来杀身之祸！我只想平静地了此一生！你走！你走！这辈子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他转身,大步流星。
看着他离去的决绝的背影,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心如死灰。他是什么意思？这辈子不在见她？！他已然将她彻底遗忘？！她还有什么希望,可以支撑着自己,站立起来,去过幸福的生活？！
“宝宝……娘亲罪不起你!你爹爹他不要我了！你爹爹她不要我了！我……”她的眸色忽地一亮,从地上爬了起来,“娘亲,只好来找你了！你会不会也不要我？！”
凌匀昭纵身一跃,从崖底向着雪凹跳去,瞬间,急速地滚落！
冷一人离去的背影迅速僵硬,他猛然回身望去,只见她娇弱的身影跃起,向着雪凹深处滚落！
“凌匀昭！”他没有发出声,只是唇形微动,来不及出声,便飞速地越过,滚地而起,距离她滚落的身子越来越近,直到伸出手来便能捉去她！
他紧紧地抱着她,双手扣住她小巧的身子,护着她,飞速地滚落！雪地残痕遗留,凸出来的沙石,硌得他的身子,隐隐约约的疼！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
一颗沙砾尖锐而锋利,迎着二人相拥滚落的身子,做梦般,轻轻呓语。冷一人失去意识之前,双手紧紧地抱她在怀,一片嫣红的血水,沾湿了裸露而硬心肠的沙砾,以及周边微微出芽的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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