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雪窟乱众人相互对峙,凌匀昭与冷一人被一行人团团围住。康泰平横亘在二人前面,伸开手臂,将他们护住,“八哥,你不能这般做！”
“那我应该怎么做？！”康泰安大吼一声,震得心儿耳朵轰鸣。她神情呆滞地望着冷一人熟悉的脸庞,陌生的眼神,哀怨不已。她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主子？！
侍卫拔刀相向,冷一人护着凌匀昭退后,至老童身侧,便松开她的腰,闪身而上。
刀剑铮鸣,叮当悦耳。
老童静静地眯着眼眸,看着雪窟内的人们胡作非为,乱成一团。他抓住身侧的凌匀昭的一角衣袍,大声吵嚷起来。“娘亲,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你和爹？！”
康泰安忽得听到一个娇俏的童音在雪窟内传来,不禁眉头紧缩,面色愈加阴沉。他没有看呆滞的心儿一眼,而是点了她的穴,让她动弹不得,便将她轻轻靠在石壁一侧。心儿的视线终于从冷一人身上拉了回来。
“你要做什么？！康泰安！你解开我！混蛋！放开我！”心儿破口大骂的声音,再一次夹杂期间,“你快命人住手！停下！你敢动我主子一下,你试试！我饶不了你！”
康泰安置若罔闻。随身侍卫一个个接连倒下,他的眸子,升腾起一股嗜血的薄雾。他的大掌一身,手掌中升腾起一股勃然之气,心儿带来的银色的长剑,便从地上升腾而起,牢牢地握进他的手中！
他趁着冷一人分身对付周边的人时,赤红的眸子发出一道亮光！他顾及不了那些了！凌匀昭是他的！心儿也是他的？！
凌匀昭眼睁睁地看着康泰安浑身爆发出一股嗜血的戾气,持着剑,飞速地向冷一人驶来,她一跃而起,护在了冷一人的前面！
“傻瓜,别去！”老童见状,伸手却只是撕扯下来她衣袍的一角。
只听见一声血肉绽开的声音,银剑牢牢地刺入胸中,鲜红的血,从他的胸膛里汩汩而流。
“不要！九哥！”凌匀昭眼眸迷蒙,被冷一人抱在怀里。他飞身掠过,将老童和女人禁锢在怀,踢着几个未曾倒下的侍卫的脑袋,闪身往着雪窟深处飞去！
“走这边！”老童清脆的声音,指引着冷一人逃走。
心儿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发不出声音。她眼睁睁看着冷一人飞身而去,看着康泰安的银剑直冲冲刺着康泰平的胸膛,看着他浑身颤抖的身体,不由得内心揪痛,生生被人揪扯着,早已分不清原委。
康泰安颤抖着手臂,将即将要倒下的康泰平抱住。
“九弟！九弟？！你为何……”他已哽咽,发不出声音。
康泰平为了看着凌匀昭飞身而上,他来不及思考,几乎与她同时,护住了她的身子！
“九哥！九哥——”凌匀昭的声音,隐没在空旷而幽暗的雪窟里。几个随从侍卫,已爬起来前去追逐。康泰平胸中的血,汩汩而流,抑制不住。他焦灼而疼痛地喘息着,静静地凝听,最后一声她的担忧,仿佛是他心内隐隐的痛。
她最终,有人疼了。那个男人回来了,便不需要他。他存活的意义,到此为止了。
“九弟,你怎么样？！”康泰安撕心裂肺的声音,沙哑低沉。他魁梧的身子,微微战栗,仿佛一阵风,便能将那般强壮的人击倒。他的眸内,血色红润,溢满疼痛。
康泰平慢慢回身,缓缓地伸出手臂,被他牢牢地握住。
“八哥,我没事。”他竟然轻笑着,继而面色因着疼痛而扭曲。
“我们即刻回宫,回宫请御医！”说着康泰安便要将他扶起来。
“不,不用了。八哥,我有话给你说。”他挣扎着,只觉得胸腹之内,仿佛积聚着一股无名的火,想要彻彻底底地爆发出来。
“朕不准你说！”他严词命令道,眼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等你好了,你想对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八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他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上的衣襟,视线落到一旁,看到心儿靠在墙边,正在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流着泪。他的手臂长长地伸直,指向心儿。
“心儿,心儿……”
康泰安回眸,看到梨花带雨泪水汹涌的她,回身将她的穴道打开。心儿慢慢地来到他们的身侧,蹲下身来,握住他越发冰凉的手。
“我知晓,你对你主子的衷心耿耿。然,他需要的,不是你！八哥才最需要你！你……”他的唇角溢出了很多血,稍微停顿了许久。
“康泰平……”心儿听见他如此说,内心翻腾着一股强烈的痛感,她更加矛盾,也更加挣扎。
“你别说了,别再说了！冷一人,我会亲手杀了他！”康泰安忿恨着,痛苦着,眼泪簌簌。
“不,八哥,你不能杀他！凌匀昭需要他！而你,需要心儿！”康泰平急切地说道,“你还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么？！放了他们吧,也放过你自己……”
“朕不会放过他们！凌匀昭……朕也不放过！朕再也不会心慈手软了！”他满脸地愤怒。
“八哥,听我一句劝。这江山打下来,不容易……天下女人再多,也不及枕边一个！”他颤巍巍地拉起了心儿手,以及康泰安的手,两手交握。
“如今,我存活的意义,已然不存在了……我只希望,心儿,你要好好辅佐八哥……”
“九弟,你在胡说什么？！”康泰安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掌。
心儿泪眼婆娑。见过了太多的生死,她的心内绞痛不已,“九皇子,你会好起来的！别再说话了……康泰安需要你！”
“八哥……八哥……”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康泰安还是把手递了过去。“九弟！”
“答应我,好好对待心儿……别再追究了！康家江山……全都交给你了！”康泰平死死地抓着他的手,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只是留着泪,默不作声,唇角颤抖。心儿握着他的手,一滴滴滚烫地泪水,低落到他的手臂上。他眼角的视线,波及到了她,却是并未抬一下眼。
“答应我……答应我……”康泰平迟迟痛苦着,坚持着,声音虚弱至极,一直在等着他的回答。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地隐去,而手上,却仍旧死死地攥着。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九弟！”康泰安咆哮的声音从雪窟内回荡,“啊——啊——”
康泰平微微地阖上了眼睛。
他的掌心,与他的掌心,交合处,一枚温热的碎玉,传递着最后的兄弟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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