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
冥土追魂没有见过鹿任，很自然的询问起来历。萧家不会随意接纳那些底细不明的家伙，这点他最清楚不过了。
“哼，一个不知死活的臭小鬼而已。”
萧日天回答得很别扭，谁都看得出来他对鹿任很不满。
摇摇头，冥土追魂不再追问，把自己背上的急诊箱放下，从中拿出用白纸卷起来的简陋烟草，点燃后放进嘴里吸了起来。
见此，鹿任不满的皱起眉头，看着冥土追魂吞云吐雾的样子好像一点也没考虑到现在这个房间是有病人的。
“喂，这里不是让你吸烟的地方！”
“烟？哦，你说这个啊？”冥土追魂用手夹住烟卷，淡淡的说道：“这是一种叫做凝魂草的药草，有凝神镇定的作用。”
是，那样吗？
鹿任接过来闻了闻，确实没有刺鼻的尼古丁味，反倒是有股清凉的花香。
“不好意思，误会你了。”低头道歉，并不是什么难事，本就是自己误会人家在先，鹿任不觉得现在逞强死要面子有什么好处。
俩人慢悠悠的对话看得萧日天一阵抓耳挠腮：“别扯那有的没的，找不出救我女儿的方法有你好看！”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又不是神仙。”自嘲地笑了笑，冥土追魂叼着烟卷开始检查起萧璃的状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房间里充斥着令人安心的花香，抚平了众人焦躁的心情。
半个小时后，等得有些不耐烦的三人总算听到了那慢悠悠的声音。
“有结论了，但是不太乐观。”
嘴边的烟卷已经燃尽，冥土追魂收拾好急症箱，从白大褂的兜里又拿出一支烟抽了起来，边抽边解释着：“这个，也是安神的烟草哦。”
狠狠的吸了一口，满足的吐出白雾后，冥土追魂的表情变得很严肃：“接下来要说的话，萧家的无关人等最好不要在场。”
意思很明确，鹿任，就是那个他认为的无关人等。
萧日天默不作声，没有出口赶人，也没有希望鹿任留下。胡sir则是摆弄着自己的金色单片眼镜，是去是留，俩人让鹿任自己选择。
鹿任的心情也很沉重，萧家想方设法隐瞒萧璃的病，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虽说和萧家有点关系，但也只是通过萧璃有所接触罢了。实在算不上是萧家的一员。甚至都没有蓝瑟和凛交情来得深。
而且，留下来听了。孤家寡人的自己真的能够为萧璃出一份力吗？一个连生活费都不能自己赚的家伙，还有余力去关心其他人吗？
“那，我就先告辞了。”
最终，鹿任选择了退却。屋子里的三个人没有责怪，也没有失望，只是淡淡的，目视鹿任离去。
“人之常情，那孩子不是我们血族。这对他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接下来的话题太沉重，沉重到能让那孩子窒息。大哥，你也可以不用勉强听的。”冥土追魂朝着萧日天笑了笑。
“别说傻话了，我是小璃的父亲。不管接下来的话题多么的令人绝望，我都必须承受。倒是你，老弟啊，你离开萧家这么多年，人也变得圆滑了许多。”
冥土追魂摇摇头，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再次踏入萧家，却关系到自己侄女的生死，真是令人笑不出来的重逢啊。
“如果真的要听的话，只有请大哥做好心理准备了……”
————
鹿任倚靠在萧家大门外的墙上没有离去，他知道，如果现在自己走了，一定会后悔的。
“咚——咚——咚——”
大教堂的钟塔楼沉闷的响了十二下，宣告着午夜的来临。
足足等了三个小时的鹿任等到了自己在等的人。
“你还没走？”
穿着白大褂背着急救箱的冥土追魂走出萧家大门，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家伙。
“是的，我有些问题……”
挥挥手，冥土追魂打断了鹿任的话：“边走边说吧，你住哪？”
“纹雪区。”
“真巧，我也住在纹雪区。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任何有关病患的状况。”
鹿任斟酌着言辞：“您不用告诉我这些事，是我主动逃跑的。但果然我还是不甘心，什么都可以，请让我献上一点绵薄之力。”
冥土追魂停下脚步，认真的打量了鹿任几眼。
心性还不错，虽然实力微弱，可一旦让这小子找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力量，一定能够大放异彩。只可惜，觉悟不够。
关于鹿任的来历，冥土追魂没有从自己大哥那边了解很多，大哥似乎也有意识的避开这个年轻人的话题。只是粗略的提了一下自己的侄女曾经救过他的命，以及他是个人类这俩点而已。
“你想救她？”
面对冥土追魂的问题，鹿任握紧双拳：“想！”
自己的命是栗子救的，这个时候再不为她做点什么就连鹿任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我也想。你知道吗？任何病都是可以医治的，哪怕是起死回生！我有那个自信能够救下任何送到我面前的病人，前提是，我必须要知道病人得病的原因。”
提起自己的专业，冥土追魂从身上爆发出无与伦比的自信，就像在讲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那……”
“很可惜，我终究只是一个医生，在无法得知病情的情况下，我也无力回天。你明白吗？”
话已至此，鹿任怔在原地。他意识到了，面前这个似乎很厉害的医生，并不是神。只是一个看着自己的病人却束手无策而感叹着自身无力的医师罢了。
“我家是这边，那么就这样吧。有空的话多去看看那孩子，虽然在沉睡着，但她一定也很寂寞的。”
冥土追魂只给鹿任留下一个无奈的背影，转身往另一条岔路走去。
————
萧家，萧日天静静的坐在萧璃的身旁，长满老茧的大手捋了一下女儿的秀发。
“老大，虽然二当家的用秘法吊住了小姐的一口气，但您真的不考虑把小姐的情况告诉他吗？”胡sir不明白，向来疼爱女儿的萧日天为什么要对二当家的隐瞒小姐和鹿任之间的契约。
替女儿盖好被子，萧日天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胡sir，你跟了我有五六十年了吧？你也很清楚，二弟就算和萧家断绝了关系，他始终还是流着萧家的血。与人类结契的事情一旦暴露出去，只要二弟还不知情，就有方法可以避免被追究。即使离开了萧家，他依然是我的家人。萧家，欠他太多了，他不该再继续背负这一切。”
萧日天回想起当年的种种，有感怀，更多的却是无奈。对自己的无力而感到的无奈：“我是萧璃的父亲，但在此之前，我还是萧家的当代家主。我不能，只考虑女儿的事情啊！”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