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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春.十,记得那年三月三,风筝飞上天

这个周六很快就到了。

苏梦影的作文得了二等奖,贴在了年级作文展览窗。

她吃过中午饭没背那沉重的书包,骑着车拿着那只蝴蝶风筝来到了学校。

住校生过中午准备回家了,有些思家心切的学生一放学就走了。学校里也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和老师在,王蓉和杨红云也早收拾好了在等她。

微风轻轻拂动着甬道两旁垂柳,长长低垂的柳条随风摆动着。己经是农历三月末了,几个人推车走出校园,来到学校的东围墙外。

那是一大片麦地,紧挨麦地靠近围墙有块二亩多的白地(末播种的地丿。白地西挨围墙,地东是一条人工挖成的大水渠。水渠从北往南蜿蜒着不知流向了哪里。

水渠坡上新栽了细小的杨树,坡子上随风摇晃着一坡子枯白的野芦苇,缝隙中有挤破头也要钻出的嫩草,错落着开着黄色的蒲公英,争一点阳光,星星点点地紫花地丁。放眼望去,整个渠坡色彩缤纷,景色迷人,一片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苏梦影扔下车,在渠坡上疯跑起来。

风,轻轻地,暖暖的,抚摸着花季少女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就这么闭着眼仰着头一直站下去享受着春光。

杨红云呢?她正弯腰象鸡啄米般采摘着黄色,紫色的野花,折几枝随风飘摇的芦苇。

陆海鹰在她们后面找个平稳地方放好她们的车们,看到渠坡外有个环形凹地正向西朝阳很是舒适就坐了下来,看着这俩正各自享受的两个孩子。

“喂!你们俩干啥来了?再不帮忙风筝就要掉大渠里了。”王蓉手里拉扯着不怎么听话,似乎一心要扑进大渠的风筝,大喊那两个”不务正业”的来帮忙。

陆海鹰笑着站起身,接过王蓉手中的线,让她手拿风筝,让赶过来的苏梦影看风向。好一翻抻扯,奔跑,风筝终于徐徐上了天。她们仨个轮流扯放着风筝线,直到它越飘越高越远,直到把手里的线放尽了。

苏梦影把风筝轴插在了土里,杨红云也早己不在摧花折草。三个孩子们静坐在渠坡外仰头望着天上的风筝,不知道都在想什么,竟无一人说话。

“你们有谁知道写风筝的诗?"陆海鹰打破沉默。

“不知道,找苏梦影。”杨红云首先转过头来“诗什么的不知道,也许我能说出它在空中的感觉,飘飘荡荡,随风飞舞。”

“别找我,我也不知道。真让我说的话也只是遥想风筝飞天边,风来扯断风筝线,掉入泥里摔两半,第四句还没想好,不过最后是随遇而安四个字,只是还不知道咋把它和第三句连起来。”

”哈哈,你不怕李白被你的乱改给气着,他若是地下有知半夜托梦找你去?”王蓉乐得不行。

“那你来呀,我对现代诗感兴趣,古诗不行。”

“我?我更不行,我现代古代都不行。我什么都不行,没看到风筝线都拉不住,还是陆老师拉好的吗?行了,你的就挺好,掉泥里就掉泥里吧,好歹也算首诗呀,不对半首,也不一定掉泥里,万一挂树上了呢?”一听让她来,王蓉立马妥协了。

“唉,你别说好象还真有,我记得从我小表弟课本上看见过,什么放纸鸢的。”杨红云努力想。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高鼎的《村居》。”陆海鹰不紧不慢地说。

“风筝叫啥?纸鸢?挺好听的,往后我就这么叫了。这不是写小孩的诗吗?不适合我们,还有没有别的?”苏梦影问。

“我只知道这一首,还是我以前教过的小学课本上的。你要是让我给你们讲华罗庚陈景润,我能讲三天,我诗也不行。”

“我想也没有了。古代只有小孩才放风筝,象咱们这么大就该受各种训了。”苏梦影叼了根野芦苇茎,吊儿郎当地“别指望会有多大自由。杨红云同志要是在古代,你要是生在富贵人家不是己嫁为人妇倚坐楼上恨东风,就是长在深闺无人识…要是生在穷苦家,早已成为童养媳,被人养着。万一不幸赶上改朝换代,或是战乱,灾旱年头一一”她把嘴边的芦苇节拿下来插在杨红云头上”卖掉了。”

“你…”杨红云气得无语,她抬手打掉苏梦影的手“我没想过生在古代。你们二位若在古代说不定是又一个李清照,一个孟丽君了。”

“哎,刚才我可没言语,你为啥还连上我啊?本人才疏学浅,还是别作那样的梦了,留在现代苟延残喘吧。”王蓉掐下根蒲公英的种子,漫不经心地吹着。

“同意王蓉的话,你也别急,咱们都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从小是少先队员,现在是共青团员,时刻不忘阶级斗争。”苏梦影赶紧安抚。

“李清照有赵家两个男人给她支撑出来的。朱淑真也有才,怎么就没她有名呢?孟丽君历史上真确有其人吗?这古代诗人个个是酒鬼我不喜欢。我们苏家古代著名的人物不少了,有苏东坡那爷仨撑门面足够,不多我一个回古代锦上添花。我还是在现代得乐且乐吧,万一弄不好再象苏妲己一样给老苏家挣骂名。古人,我只喜欢一个…”

“谁呀?”

“我们家的老姑奶奶苏小妹呀。你看人家多好呀,本人没见什么大作,愣把有名的秦少游给拿下了,那才叫自豪呢。”

“你亲眼看见了?”王蓉不以为然。

“我上哪看去?年画上画着呢。我妈是个戏谜,墙上贴的全是戏画,一水儿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梦影,古代还是有好多真实的人物,感人的故事的。你还小还没真正接触到呢。”好容易轮到陆海鹰说话了。

”古代太可怕了,我曾看见一个古代关于贞节烈女的故事,教导男女授受不亲,说什么无意中碰手一下就得把手断去,太不人道了,你问过原因吗?问过女子是怎么想的吗?也许事情真相和人们看到的要求的根本不一样呢?”

“真的?苏梦影,你瞎编的吧?”杨红云不相信。

”别人我不知道,要是你是那个古代女子,别人问你也不会说更别说为自己辩解了。你的性格就是这样,你决对会坚持,因为你认为你做的和说的跟别人没关系,他们没权利了解,我只做我自己。”陆海鹰深深地看着她说“其实这样不好,伤的是自己。”

苏梦影被他的话说得失了神,只听他还在说:“你们仨人都听好了,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先保护好自己,更不能自伤。”

王蓉认同地点点头,苏梦影深深地思索了一下,也没思出个所以然来。只有杨红云好象与关无关,还是对苏梦影的那个话感兴趣。

“我才没兴趣给他们编造呢。就古人满嘴的之乎者也的也不怕咬了舌头?”她有些激动。

“记得上学时,我们学校劳动我拿铁鍁刚要走,我那白胡子,拄着拐棍的爷爷站在我身边问我干什么去。我说学校劳动。我爷爷撸着胡子,连说好几声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害得我好几天没睡好觉,以为自己说啥错话惹爷爷生气了,又不好意思问爸爸,别扭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才慢慢放下了,这几年大了,接触古文言又才弄明白原来爷爷是夸我呢,可是爷爷己经作古多年了。我脑子慢,古话也只有朽木不可雕也能听明白,实在听不出好赖话来。”

“那是你爷爷?我不相信,你听不懂可以问我呀。就算因为这你也不能一句话通杀五千年吧?”陆海鹰听她笑得不行,那两个也在笑。

“我们那时上哪儿找得到您?别提了,我那位老秀才爷爷在我该上学时死活不让我去,说什么女子无材便是德之类的,反正是轻视女孩。他绝对是认为女孩子是白花钱,迟早嫁人。我爸妈死说活说劝了一年才同意,所以我比别人晚去,要不我就是你们师姐了。”

“你是谁师姐?咱仨人同岁,论生日你最小,难道说我俩也是家里有人反对晚上的?再说你少臭美了,就算早上一年也没准因为学习不好蹲两三年班呢,也遇不上我们了。这就叫我们有缘相遇,是吧,杨红云?”

“嗯嗯,是是。”杨红云忙点头“没准儿你爷怕你年龄小

吃累呢。”

陆海鹰也赞同地点点头。

此时阳光象个温暖慈祥的老奶奶,那么静静地在天上淡淡的笑着,比一天中任何时候都炫丽,但一点也不刺眼,夕阳近黄昏了。

苏梦影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走向那只仍在轻轻飘摇的风筝,开始收线,陆海鹰他们也走过来帮忙。

”时候不早了,收兵,班师回朝!”

“散伙!”王蓉说

”对风紧,扯乎!”杨红云也想起了评书中山贼的黑话。

“你们仨呀,还是好好说话。小小孩儿,说拜拜!”陆海鹰拉三个陷古代坑里的孩子。

“我们都长大了,老师!”招来三声不满。

骑山车,分道扬镳在岔路口口,”拜一拜!”

直到后来,很久以后的后来,我认真地读了《红楼梦》,才知道那本书里也有关于放风筝的描写。那隐喻扯断各奔东西的象征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但也没往心里去。

某年某日的某一天

又是周末了,我和陆老师(我己经习惯叫他陆老师了)同时推车出了校门。在走出几十米路就要往西拐时,身后骑过几个住校的学生,其中有我们班的徐青丽。她们超过我们后不时地回头张望着,脸上神秘地笑着,那么地意味深长…

我们?我和海鹰哥,我们怎么了?

这是苏梦影日记中的两段话,她总是逃避这段记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