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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月子

苏梦影恹恹地躺卧在床上,似睡非睡地闭着目养神。

迷糊中听到院里有脚步声,一个声音在喃喃自语:”应该是这儿呀?”

这个声音听来那么熟悉,是妈?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想妈想得发疯了才梦见妈的到来。如果心中所想能梦到的话,那就在梦里跟妈要碗热面汤吧,吃不到梦一下也好。可为什么总看不到妈的身影?只听到放东西的声音,还有扑啦扑啦声。

“睡着了?灵子?”这里己经没人管她叫灵子了。

看不见人影,不是梦?那是?妈!她来了?她不会骑车,走来的?这么远怎么到的这儿?想到这儿,她忽地睁开眼睛。

没错,是妈!妈搬家似的,脚下放一小篓鸡蛋,扑腾着几只公鸡和母鸡。

”妈!妈!您咋来了?这么远谁送您来的?是我哥吗?他人呢?还是自个儿走来的?还有这些东西,走这还这么远得多累?”她拉着妈的手,心疼地一连串的问着。

”是郭立民把我接来的。”

他去她家了?今天没出车?

“那他人呢?”

”把我驮到门口就上集上了。也许你睡太着了没听见摩托响。”

“一大清早上天还没亮他就去敲家门了,我们还以为是谁有啥急事呢,一开门是他。他一进屋就跪地上了,哭着说咋也不起来,一直说没把你顾好,可把我们给吓坏了,以为你出啥事儿了。让他起来说他咋也不起来,说你爸爸妈妈不原谅他,他就老跪着。好容易把他劝好了,才知道原来是你小月了。没我们想得那么严重。”妈捧着她递过来的热水杯边喝边说。

”那我爸接受他了吗?”这是她最关心的事。

“这些日子他嘴上没说,可我也看出来你爸心软了。只是过不了那个劲儿。如今你们也结婚了,郭立民这么在意你,这么求他,他也就给台阶就下了。这不,还是他让我来的呢。”妈己经开始收拾拿来的东西。

“给你们宰一只公鸡,剩下的的留着下蛋。你想吃啥?”妈手脚熟练地找盆子,准备烧水杀鸡。

”我想吃您做的热面汤,卧俩鸡蛋。”

好容易能吃到嘴了,见了妈也不觉得没劲儿,里出外进的在妈身后跟着。

郭立民骑着摩托进到了院里,他拿出鱼和肉。

”妈,这个得您做,我不会。”叫妈叫得那么顺嘴。

”今儿个你没去二姐那儿?”苏梦影叉腰问。

”我先去的二姐那儿,正巧今天不用使车,就歇了一天。”郭立民把东西放锅台上回答着她。

“几点去的?不可能夜里十二点就蹲她们家门口等门了吧?据我所知十二点你还在咱家床上。”

听妈说他到她家天还没亮,估计他直接去了她家。她曾对他说过,既然给人家开车,车是人家的,开车的人也是人家的,必须做到随叫随到,不叫也到。亲戚间干活更得这样,否则让人家说出什么来就不好了。

”刚才上集上顺道去的,吃完饭我就走。”见谎言被拆穿,郭立民只好从实招来了。

“被窝还在外面,我抱进

来。”见势不好,他找个借口打岔过去。

“啥被窝?”苏梦影追着问,她头上罩了块头巾,象个喂鸡大嫂。

“妈让拿来的。”郭立民解下摩托上的被子回答。

“对了,一会儿你去那两院把他们全叫过来吃。”苏梦影想起来说。

“好嘞!”他放好被子,骑摩托走了。

”妈,我们有多余被子,你来还拿被子干啥?”她看着正忙乎的妈妈问。

“那是给你们做的,怕你们旧被就盖,算陪嫁吧。”

她让苏梦影给她点燃煤气灶,边做菜边说:”没想到你们做了新被窝,新炕被。买的棉花?”

”我婆婆早就准备好了,整整一大柜呢,塞得可结实了。听郭立民说他妈要不是身子骨不好,就自个儿跟着做了,他们其他人结婚时就跟着做来着。”

“也是一过日子的老太太,有长远打算。”妈夸着。

“那可不。不过那大家子人没个算计打算也不行啊。我们去北京看他们还给我买身衣服呢。”苏梦影炫耀着。

“你跟大姑子大嫂儿处得咋样?”

“还行吧。”

香气飘满整个屋院,苏梦影如饿了八百年般,贪婪地盯视着锅,口水似乎要流出来了。

郭立民回来了,他告诉苏梦影他们不过来,说人多,持别是孩子多太乱,改天再来看亲娘。

“那你买这么多?咋弄?还不坏了?”又是鱼又是肉的,太浪费了。

“鱼能养一两天,找个大盆放点水。现在天儿冷倒不至于坏了。没有猫吧?别让猫叼了就行。今儿先吃鸡。”

“没猫,那您搁好了吧。”

做好了饭娘仨个吃着。苏梦影吃了一大碗后又一盛了半碗,实在吃不下了才住了嘴。

”妈,这些日子来她就这顿饭吃得多。要知道我早把您接来了。您做的饭这么好吃。”他也去盛剩下的热面汤。

”你们俩平时都吃啥?”妈看着狼吞虎咽地郭立民问。

“平常饭呗,她基本上都会做,只是没您做好吃。她吃得很少,有时候根本不吃。”郭立民边吃边说。

“正常,吐吗?恶心吗?”妈问。

“没有,只是胀气似的。”

“那倒享福。”妈也吃完了,喝着水。

“她一直没消停过。您看院里的甬路就是她铺的,净没活找活儿。我估计就是干活太多累得。”郭立民开始告状。

“没那事。妈,我记得那年卫兵大嫂子为了躲计划生育从他们家的后小窗户跳出去跳了都没事。还有丁黑二爷家韩玲嫂子也是逃计划生育在棒子地里跑都没事。为啥我没干啥活都不行呢?”苏梦影不解地问。

那时候妇女男人们就象被灌了迷汤般,想尽各种方法生孩子,还要如此锻炼体能。

“不都一样。你金水老爷家老姑那个儿媳妇,怀孕时别拿筷子吃饭,一拿筷子就孩子就掉了,一连掉了两个。最后你老姑他们整整喂了她三月,觉得这回没事了,谁知她一开窗户关窗户又掉了。成了习惯性的了,到现在还没有,也不敢要呢。”妈摇摇头。

“听见了吧?咱们不用象他们那样逃着生,可也得好好保养。”

“那倒不必一点不动,不动将来也不好生。”

”你也听见了吧?”苏梦影理直气壮“几点了?你该走了。”她往外推着他。

“别推我,这就走。”他回着头:“今晚我睡东屋,妈,您给我多烧点儿火,好几天没烧炕了。”

”合着你跟我抢妈来了?叫我妈,指使我妈比我还痛快。”苏梦影抗议。

“那是,我妈好些年没管我了,你不是说我是夜冤儿吗?好容易逮着妈了,还不让妈好好疼疼我?”

”快走吧,小心点儿。”

“知道了。”

妈看着他俩拌嘴很满意,大概是新婚看来女儿过得不错。

“我去收拾一下东屋。”

“妈,不用收拾。您扫扫炕就行。

“这个院子把草一铲,房子里外一归整挺好。干净了。”妈看着白墙,新门帘说。

”其实房子不论新旧,得有人住有人收拾。要是没人住就算是新房也得荒了,日子长了不光荒,下雨就该塌了。这一荒一塌,你不住象长虫,黄鼬(黄鼠狼)啥的该多了,就更荒了。这就叫人气儿,新旧房没人气儿都不行。”

东屋收拾得很整洁,窗子上截己经钉上了透明薄塑料,下半截挂着白底天蓝色小花布窗帘,靠门的炕头墙上灯着同色的墙围布。

炕上铺着炕被,炕被上铺了一大块浅粉色上面有黄色小鹿,蓝色小格子,白蘑菇绿草的炕单子。

老躺柜己经油成了大红色,映衬着白墙,新磨的水泥地。

“妈,被子在立柜里。”由于盖不上,被褥全被她请到立柜里。

”窗帘和炕单挺好看。”妈看着赞赏道。

就因为这好看的窗帘和炕单子系列让郭立民首肯了她的美丽改造家的第一步,才让苏梦影越干越。几乎停不来。郭立民总说她没消停过,其实这罪魁祸首是他才对。

第二天上午二姐匆匆来了一趟,给她带来些营养品又匆匆走了,说是家里一大摊子着实离不开。

妈住了半个月提出要回家了,她惦记着家里。

在妈临走前他们请那两院人吃了一顿饭,二姐没来,忙。

”明儿个我就回去了。”妈说。

“您再住几天吧?”

“不了,你也日子多点儿了。没准儿过几天我再来。家里有鸡,你俩嫂了连看孩子再做饭喂鸡,一定忙不过来。”

“那您走吧,我没事,别来回折腾了。今年冷了,过年开春我也养点儿麻鸭子,反正有得是地方,和您给的鸡一块儿养。您这是干啥?”

她正看见妈从衣兜里掏着什么,她拿出不少钱来。

“这是你二奶奶给的。”妈摆弄着钱背着。

她从家出来的时候二奶奶不在家,她住了大闺女家。海燕生了个小子,生时苏梦影托二奶奶把她准备的礼物捎去的。海燕满月了一直住妈家,孩子小不宜勤倒动,她一住就住了两三月,反正农闲,人都不忙,二奶奶去瞅外重孙子,就多住了些日子。

要不怎可能出了这么一出?她会去找她的二奶奶,象小时候一有委屈就找,她的二奶也会管她的事儿。

“还有你爸爸给的。”

曹二奶奶从闺女家来在苏家听了苏梦影的事,果然不留情面地苏鹏训了一顿,这位年轻时的妇女主任说得他低头无语,还不敢不听。

爸爸就是爸爸,不管怎样依旧惦记着她对不对?

“妈,我二奶奶的钱我要了。本来以为我爸还得些日子才能让我们回去,这就最好了。这钱您收着,将来我兴许朝您要。我俩花销小,挣的钱有富余。别给我拿钱了,俩嫂子知道了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咋想呢,回头该跟您生闲气了。”

有时候苏梦影在想,为什么在有的事上自己稀里糊涂,有的事却要想得远?别人在乎的偏偏自己不稀罕,是不是傻呀?

多累呀,要是谁也不考虑,只为自己好多好?只怕只率性而为一次也好。浪费一下自己的青春亲情,多得点身外之物。多好,可惜做不到自己向往的任性任意而为。

“等你满月你俩就回去,到家你得叫你爸。别管谁对谁错,他终究是你爸。你不叫他他下不来台。其实你爸也是太想为你好了。那件事始终在他心底埋着。他想补偿他对你的内疚,就不管你的感觉,固执地按他的想法做。”

”妈,我知道,也从没怪过我爸。您回去了对他说我们俩是注定的缘份。老天爷本来打算给我安排另一种命运来着。回头看郭立民还在那里站着,若是那样的话我们今生也许就无缘了。为了他,所以把我一脚从天上踹下来,好让我们走到一起,我感谢老天爷的安排。这样也挺好的,再说了,这也不能怪我爸。”她解嘲地说。

”这只能怪命。”她摇了摇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