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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妖精,啊呸,生命之树

生命之树,也叫做妖精之森。

按照常识来说,树是无法与森林对等的,一座森林里可以有成千上万棵树,但一棵树却不能被称作森林,这是人类沿用至今并且还会一直用下去的正确的,向上的,积极的世界观。

但是生命之树它别名就叫妖精之森,而且除了花之妖精固执地称它为生命之树外,几乎所有的智慧生物都更喜欢妖精之森这个名字,好听,而且顺口。

“但是吾辈是绝不会承认的,我大蓝星,大天朝赋予我的世界观怎么能说变就变,我偏偏就是要叫它生命之树!就算是死了,被埋在棺材里,我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妖精之森,吔屎了你!’”

以上豪言壮语出自卡威尔之口,并且受到了花之妖精们的广泛好评。

看来妖精们对妖精之森这个名字颇有怨念,一路上纷纷不计前嫌地前来和卡威尔讨论妖精之森这个名字是多么得庸俗,多么得不堪,多么得令人发指,卡威尔当然也极为乐意和一群可爱的少女“卿卿我我”,硬是顶着莉莉和露西那异样的目光有说有笑的。

而另一方面,他发现温蒂尼说的果然没错,花之妖精对头发还真有着堪称可怕的执着。就在这短短的三个小时里,已经有不少的妖精爬到了自己的脑袋上,她们完全不顾及裙下泄露的春光,满脑子只想着怎么从卡威尔的头上拔一两根头发下来收藏,要不是卡威尔对自己的头发同样执着,怕是大半的秀发都要沦为妖精们怀里的收藏品。

而妖精们也有着小小的虚荣心,在看到同伴们从卡威尔的脑瓜子上铩羽而归后,已经从自责中走出来的温蒂尼开心地从怀里掏出前些天从卡威尔那里顺来的头发,在伙伴们面前炫耀起来,这让妖精们羡慕之余对卡威尔脑袋的攻势变得更加猛烈,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妖精们都试了个遍,甚至有一只妖精跑到卡威尔耳边说“我亲你一下,你能给我一根头发吗”这样“不知廉耻”的话,这换来了卡威尔的强烈谴责——你说你就不能私下跟我说吗?莉莉在背上啥都听到了好吧!

就这样,欢快的旅途随着脸色不知为何越变越黑的妖精女王一句“到了”而宣布结束,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大部分回到岗位上的妖精后,卡威尔认真地记下了刚才说要“以吻换发”的那只的模样。

什么?为什么要记?这不废话吗,这种甘愿用纯洁换取利益的小姑娘思想上必定存在着极大的问题,一般人或许会选择把它当成一个玩笑一笑而过,但像卡威尔这样有修养,有自我认知的体面人,自然要在私底下对她进行深刻且发人深省的教育。

脑子里那些荡漾的想法似乎顺着肌肤传到了莉莉的脑子里,卡威尔莫名地感受到后背上一阵阴寒,打了个寒颤,他收起了心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不由得正视起自己正前方那遮天蔽日的巨大“世界”。

“啧!怪不得要叫它妖精之森,把它称作是树确实是有些过分。”

纵使是自诩见过大世面的卡威尔也不由得为眼前的奇迹而折服。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比起生命之树,世人更喜欢称它为妖精之森。

别说是妖精之森,就算是叫它妖精的世界都毫不夸张,巨大的树干矗立在大地上,就像是连接着天与地的柱子,哪怕是离着几百米远,也无法透过树干看到完整的天空,在树干顶部,密密麻麻的枝干蔓延开来,笼罩着视野所能容得下的整片天空,认真看去,树干上生长着一个个的小花苞,那些就是孕育花之妖精这个可爱种族的苗床,她们的生命从这里开始,也会从这里结束。这里,就是造物主专门为妖精们创造的另一个世界,没有硝烟与纷争的阿瓦隆。

只可惜,这个世界。。。。。。已经死了。

“在枝干上的那些未开的花朵就是你们的母花吧。”看着光秃秃的树干和堆积到自己膝盖处的枯叶,卡威尔的心情沉重起来,“它们,要死了吗?”

妖精女王有些诧异地转过了头,似乎没有预料到眼前的人类竟会那么真诚地为异族生命的凋零而失落,她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暧昧的答案。

“它们死了,但她们没死。”

“但她们的生命不是互通的吗?现在告诉我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必要联系的话,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

如果母花和花之妖精的生命没什么关联,那么温蒂尼至今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在演戏,包括被抓住,当然也包括引自己来这里。但一个全靠脸色说话的笨蛋能否将这场戏演的那么真实,卡威尔持保留态度。

“哼!你们人类还真是喜欢瞎想,怪不得是所有种族里内战最多的一个。”对于卡威尔这不着边际的猜测,妖精女王冷哼了一声。

“花之妖精的母花确实决定了她们的生命,母花碎,妖精死,这是造物主为她们套上的枷锁,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打破,这也是她们之所以会被称为花之妖精的原因,除了诞生于花中,与花分享生命也是她们的一大特点。”

妖精女王不耐烦地解释着,卡威尔却猛然睁大了眼睛,只不过一瞬间便恢复过来。

“那你为什么说她们还活着?”

“因为母花已经成型了,它们现在只是一个容器而已,装着花妖精生命的容器,而现在这些容器的养分不够了,即将降生的妖精们也就失去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这么说你懂了吧?”

卡威尔点了点头。

母花已经死了,在妖精们诞生出自我意识的那一瞬间,它就失去了生命。

这么说也有些不对,应该说是它们转换了生命的存在形式,从无意识的植物蜕变成了有思想的生物。

母花在生长过程中便开始孕育花之妖精,或者说花之妖精的身体,等到体内的身体孕育完成时,便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灵魂完完全全地转移到这句身体里,然后靠着花内残存的养分去慢慢适应这截然不同的存在形式,直到破花而出。

“这么说起来的话,花之妖精还真是奇迹一般的生物,这已经比蛤还变态了吧。。。。。。”对于花之妖精这比起成长,更像进化的成长方式,卡威尔在感到惊讶的同时表示看来达尔文的棺材板也快压不住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告诉我这些真的没问题?”

“没什么好隐瞒的,花之妖精的诞生早就不是秘密了。”妖精女王飞到了卡威尔的头顶上,摸了摸被他背着的莉莉的脸颊,让少女有些拘谨地缩了缩头。

“梅琳,尤瑟,包括一些误入妖精之森的旅人,只要我认为值得信赖,任何人都有被花之妖精当做朋友的权利。”

“这个朋友当的还真是够沉重的,连怎么抹去你们的生命都一清二楚。”

“怎么抹去人类的生命我也一清二楚。”站在卡威尔的头顶上,妖精女王戳了戳他的天灵盖。

“朝着这里随便丢一个魔法,你就死了。”

微微一愣,卡威尔笑了起来:“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杀个人比杀死一只花之妖精要省力多了。看来无论什么时候,单个的人类都是最为平凡,也是最为弱小的。”

“但是你们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这也就意味着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梅琳,尤瑟那样的强者,所以人类在世界上的地位从未低过,过去是这样,未来也不会变。”说完这番话,妖精女王低头看向了身下的卡威尔,意外地发现他紧皱的眉头。

“人类的可能性吗。。。。。。”

咀嚼着妖精女王那颇富哲理的话,卡威尔摇了摇头。说到底,可能性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谁也说不准,在他看来更不过是一群不肯接受现实的无聊“知识分子”为了摆弄自己的文采和不让自己活得太自卑而编出来的自我欺骗罢了。

但这样的自我欺骗传到大众的耳里便成为无上的真理——人类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如果不是这样,弱小的人类却始终拥有者一席之地这件事该怎么解释,能击败来袭的强大种族该怎么解释,诸如梅琳这般的大法师又该怎么解释?,

不过是靠着人多罢了,无论是争夺土地还是抵御强敌,人类的每一次胜利都是用血肉堆积起来的,忽略战士们的牺牲,而将战果全放在那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上,卡威尔不止一次觉得人类再这样下去要完。

至于梅琳,她的体内至少有一半是梦魇的血,硬是把人家归到自己这边,也足以证明人类的心虚。

“算了,这种反人类的话还是别说出来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心理有点儿阴暗。。。。。。”

甩了甩脑袋,卡威尔不再去想那些让他心里添堵的事情,“先别说人类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听温蒂尼说你正在调查生命之树死亡的原因,怎么样,有头绪了吗?”

妖精女王摇了摇头,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生命之树的状况实在是有些诡异,别说头绪了,我连从哪里下手调查都不知道。”

对于女王陛下的答案卡威尔并不意外,毕竟连世界意志都不清楚异变的起因,妖精女王虽然活得时间很长,但也并不是全知全能。

“啧!脑壳子痛,盖亚那小萝莉到底给了我一个什么任务!”小小地抱怨了一句,卡威尔看向已经枯萎的参天巨树,树干之上待放的花朵仿佛渴望着什么一般,鲜红的花瓣微微律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