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红龙大人，还有……王。”
已然变成城堡的废墟之中，一位目光坚毅的骑士站得笔直，因为建筑坍塌，他的身上沾满了掀起的灰尘，而在这位骑士身旁，是一桌颇为丰盛却并不夸张的饭菜，当然，现在这一桌饭菜和骑士一样变得无比狼狈，至少不会有人再愿意将其送进口中了。
“……哟……哟~威廉公爵。”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向着早已等候在这儿的威廉打了个招呼，卡威尔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好像公爵先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家被拆了而1生气，要是换了自己，该把对方的皮都给剥了，果然，骑士都是一群耐屮的抖M，骑士长更是如此。
“……”威廉自然不知道卡威尔再想些什么，要是他知道的话，现在的表情大概会很精彩，沉默了一会儿，前骑士长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开始擦拭沾满灰尘的桌子和椅子。
“虽然知道红龙大人的脾气很大，没想到竟然暴躁到了这个程度。”认真地擦拭着桌子时，威廉斜眼看了一脸尴尬的卡威尔一眼，这个男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是在选王仪式之时，他确实看到天空之中的红龙化成了他的模样。
“在下只不过是开门稍迟了些，住所便整个消失了，我是该感叹红龙大人您的强撒，还是对您的做法感到气愤呢？”
呀~果然还是生气了啊……
“……哈哈，抱歉抱歉，人类的身体我还是有些不习惯，所以敲门的时候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眼瞧着自己的风评被害，卡威尔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尴尬地笑着，“不过放心，只要你愿意，我会赔一座新的城堡给你。”
“没关系，那只不过是一座房子而已，正好这座房子对我来说有些过于宽敞了，换成小屋子也不错。”面对卡威尔那颇具诱惑力的提案，威廉干脆地摇了摇头，也不知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在故作洒脱，“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王和红龙大人来这人的原因，如果只是为了闲聊的话，那么还是请回吧，在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和别人闲聊的时间。”
似乎厌倦了这样无意义的闲聊，威廉直接将话题引向了正题，卡威尔一愣，随后向后退了两步，莉莉也在这时走到了威廉的身前。
“你好，威廉公爵。”
“……您好，王。”看到不列颠的新王走上前来，威廉的脸色顿时有些微妙，“很抱歉未能在您称王时献上贺礼，您还是如同选王仪式之时那般美丽。”
“多谢，威廉公爵，你也一样，即使过去了十多年，你还是如我在艾克托城堡第一次见到你时那般拥有着正义的灵魂。”
“原来如此，您就是那时的那位金发的孩童吗，命运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似乎想起了莉莉的身份，威廉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怀念，不过很快就被他所收起，“那么王，在您已经拔出石中剑的现在，为何迟迟不肯执掌政权？您应该知道，在这时称王，会让这个国家的人民和骑士们得到多么大的激励。”
面对威廉的问题，莉莉迟疑了一会儿，随后突然便拔出腰间的石中剑搭在了威廉的肩膀上，几乎是下意识的，后者便半跪在了地上。
“看起来公爵你是承认我王的身份的。”这是国王对骑士的礼仪，威廉会跪下便意味着他心底里已经认可了不列颠的新王，所以莉莉更加得不解。
“没错，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虽然您是位女性，却比历来的任何一位王都要优秀，都要强大，或许您真的可以拯救这个衰败的国家。”
这是由衷的赞美，不列颠高尚的前骑士长不会做那种说好话取悦国王的蠢事，对威廉而言，莉莉确实是整个不列颠最适合当王的人。
“那么为何要背叛？”
莉莉就这么草率地问出了这个敏感的问题，不单是卡威尔，威廉的大脑也因为王过于直白的质问而大脑短路了一秒，就这么看了莉莉一会儿，他无奈地微笑起来。
“真是厉害的国王啊，湖中女神和梅琳果然没有选错人。”这么说着，他向后退了一步，右手紧紧握住了剑柄，“没错，我的王，我确实是背叛者，不过我本人是不愿意这么称呼自己的。”
“背叛了效忠的国家，效忠的王，做出这样愚蠢之事的你除了背叛者还能被称为什么？”莉莉生气了，不单单是因为威廉的背叛，更因为他投靠了那个使不列颠陷入这般田地的罪人，那对少女来说是不可饶恕的，“威廉公爵，你应该知道那个恶魔会将不列颠带入怎样的混乱之中才对，即便如此，你还是要效忠于他吗？”
“恶魔？啊，你说伏提庚吗……”面对王的质问，威廉微笑着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对背叛的歉意，“我向您想误会他了，虽然他行事有些偏激，不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不列颠，为了这个即将衰败的国家，他称自己为改革家，我很喜欢这个称呼，所以你们也可以叫我改革家。”
“但他的拯救往往伴随着无法挽回的毁灭。”
“这是无法避免的不是吗？我在前线待的时间占我一生的二分之一，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无论是怎样的战争都伴随着牺牲，不如说，正是因为有牺牲所以才会有胜利，当一次性的牺牲达到一个让所有人恐惧的程度的时候，和平便来临了。”
“……这就是你现在的正义吗？”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正义。”
莉莉不说话了，昔日最为憧憬的骑士之一竟然一直抱着这样近乎让不列颠毁灭的想法，对她的冲击太大，注意到自己的王沉默下来，威廉拿出一把匕首削起了桌子上的一个苹果。
“伏提庚并不是恶魔，第一个将各氏族团结起来的是他，第一个呼吁不列颠统一的人也是他，他拥有着远超您父亲的智慧，只不过没有一个像梅琳那样的良师益友在关键时刻拉住他而已，您的父亲身边有梅琳，所以能借助他留给世人的恐惧而登顶王位，所以他那时才会失败，成为尤瑟王的垫脚石。”
卡威尔现在才发现，这看起来一脸正气的威廉嘴炮竟然出乎意料得熟练，就连自己都差点儿被他给说服了，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会在莉莉的心里留下什么刺，毕竟她可是从小被自己的嘴炮摧残着长大的。
“无稽之谈。”果不其然，少女沉默过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对威廉的全盘否定。
“你看到的只是这个国家而已，所谓的拯救不列颠也只是不让这个国家从历史上消失，但是一个真正的王，所必须履行的义务是让人民幸福，没有人民的国家，只是一块土而已，威廉公爵，你的正义，太肤浅了。”
“肤浅？”仅仅只是两个字，便让威廉的眼中充满了杀意，“果然，您和尤瑟王一样无可救药，我威廉·卡尔布特自身便为正义，我所崇尚的东西便是正确的，没有被你们评头论足的必要。”
事已至此，友好的寒暄正式宣布破裂，莉莉将石中剑收回了鞘中，转身朝着城堡外走去，卡威尔拍了拍衣服，随后看了一眼威廉的方向，也笑着追了上去。
“你对正义的坚持很令人尊敬，威廉公爵。”没走一会儿，莉莉的声音传了过来，让威廉下意识地便挺直了腰，“很抱歉，看来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那么下一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没关系吗，不列颠的王，现在不取走我的性命的话可是很麻烦的。”
“没关系，不过是走上错误道路的愚者而已，我的正义，远比你的要明亮得多。”
……
……
在不列颠的新王离开之后，已经化为城堡的废墟顿时安静下来，威廉不停地削着手中的苹果，直到苹果只剩下一个核之后他才停下。
“怎么了，威廉·卡尔布特？”而另一个声音在其身后响起，充满着狂气的邪性，“被一个小姑娘这么说教一通之后，你的正义开始模糊了吗？”
“不，我应该已经说过了，我的所作所为，皆为正义，绝不会因为他人的只言片语而迷茫，另外，你真的觉得那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吗？”
威廉转过身，一个金发的男人诡异地停在半空中的某片黑暗之中，在其怀中，一位年轻的少女眼神迷离地抚摸着他，她自愿地露出了自己光滑的脖颈，随后在男人那充满炽热欲望的眼神中，她的皮肤被一口咬住，逐渐化为一具丑陋的干尸被一把扔下。
“不是小姑娘又是什么？或者说，我应该称她为可口的面包片儿？”金发的吸血鬼缓缓落下，优雅地擦干了嘴角溢出的鲜血之后，他走到了刚才的少女所站的位置，“啊~真是美妙的味道，简直让人怀疑吸食了她的鲜血之后，我是不是会因为承受不住那份力量而死亡。”
“吸血鬼不是不会死吗？”
“当然，吸血鬼不会死，不过会饿肚子，所以威廉·卡尔布特，我的食物，你能找的到吗？”
“……放心，为了我的正义，我是不会让你饿死的，迪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