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奥先生离开兽人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因为某些原因，他几乎每天都在忙碌着，不去想什么时候起床，也不去想什么时候该睡觉，任性地舍弃了这些会束缚住自己的规则，这是件好事，对时间的充分利用使得他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到更多的事情，不过这样的后果就是，时间这个概念已经完全从他的脑海消失。
观察者的时间是永恒的，卡奥很高兴自己已经开始对时间的流逝感到麻木，这是许多观察者一辈子也无法培养出的习惯，虽然他自己也大概能猜到这是由于自身法则力量的原因，但无论如何，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坚强地活很久了。
“就是这样，我在离开的时候成长了许多，现在的我，已经不再迷茫。”
“不不，卡奥，我一点儿也不想听你这段时间里对人生的感悟，你就算顿悟升天也和我没关系，我只想知道，你这几个月到底在忙活些什么？”房间里只有卡奥和卡威尔两人，放下茶杯，卡威尔对前者酝酿了半天才透露的情报表示了不满，“你不像是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就会把露娜丢下的人，在明知道她会有危险的情况下就更不可能了，之所以你会一声不吭地离开兽人族，绝对发生了什么连你也不得不认真对待的事情。”
虽然并不喜欢卡奥，但卡威尔也不得不承认，卡奥将露娜看得很重要，两人之间十几年才建立起来的信赖关系比想象中还要牢固，不然卡奥也不会拉下面子让自己帮忙救出露娜，确认了这一点后，卡威尔对卡奥突然离开兽人族这件事情更加得疑惑。
卡奥并没有直接回答卡威尔的问题，小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他说道：“说起来，我得感谢你救出了露娜。”
“不谢，她是我的朋友，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帮她，然后呢？”卡威尔直直地盯着卡奥的眼睛，虽然很想说服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但他分明从后者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躲闪。
“你真的想知道？”卡奥放下茶杯，“那或许并不是你想要的答案，作为对你救出露娜的谢礼，我友情提醒你一下，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为什么？”
“因为你会因为无法保护重要的人而对自己的无能，自己的弱小感到绝望。”站起身，卡奥看了一眼窗外的星空，“身为观察者的我们很强大，强大到我自己有时候都不敢相信的地步，我们的存在几乎就代表着这个世界的规则，拿我来说，只要我愿意，这个世界所有能动的生物都会变成无法动弹的植物，因为我掌控着感官的法则。”
这是卡威尔第一次听到卡奥提及自己的法则，一般而言，观察者对自身力量的信息都隐瞒得很好，会告诉卡威尔这些，就证明卡奥已经完全信任了他，而卡奥的法则是控制感官，虽然不具体能力还不太清楚，但光听他的描述就知道，这又是一个bug般的法则，白天的时候卡威尔之所以没有发现卡奥，大概就是因为他法则的力量。
“身为观察者的我们能够在这个世界中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因为有了法则的力量后，几乎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我们，我们是规则，能破坏规则的只有制定规则的人和规则本身，我们就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点的那一批人。”
尽管说的是这种中二度爆表的话，但卡奥仍旧是一副提不起劲的面瘫脸。
“那又如何？”卡威尔面无表情地问道，“这不过是借来的力量而已，只要神明们愿意，我们随时可能失去这股力量，那时候的我们也只是强大一点儿的普通人罢了。”
卡奥点了点头：“没错，这力量是借来的，甚至连这条命都是借来的，我们早就已经死了，在那个世界变成了别人脑海中的记忆，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还能成为这样强大的存在，都是神明大人‘好心’地延续了我们的生命，‘好心’地把力量借给了我们，对于观察者而言，神明是绝对无法违抗的存在，这一点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因为卡奥那张面瘫脸，卡威尔无法看清他内心的想法，不过从他之前那慎重的紧张便不难猜出，他想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卡奥，你到底想说什么？”
“……神明的记忆体来找我了，因为花之妖精的事情。”
卡威尔的面色一滞，一股浓浓的不安情绪猛然袭上他的脑海，使得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什么意思？花之妖精仍然待在她们的领地之中，这并不算是违反了盖亚制定的规则才对！”
“……你果然知情啊。”卡奥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下一秒，卡威尔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可怕的能量在他手心酝酿着，就像是要将空间湮灭一般。
“这不重要！快告诉我！盖亚到底找你说了什么？”卡威尔一把抓住了卡奥的领口，“她打算对花之妖精出手了吗！”
“你冷静一点儿。”
“我很冷静！”卡威尔将手中的能量向卡奥的脸凑近了些，这就是他才学会没多久的空间湮灭，能够毁灭所有它接触到的东西，实物，能量，空间，时间，就连法则也不例外。
“这是……”卡奥脸上的淡定一下子便化为了凝重，在卡威尔抓住自己领口的一瞬间他便发动了自己的法则，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能够侵蚀生物感官的力量在那份奇怪的力量面前全部化为了虚无。
“这只是普通的空间魔法而已，不过要了你的命还是没问题的。”卡威尔再一次将‘湮灭’向着卡奥的脑袋凑近了一分，“这个距离你没办法还击，如果不想自己的脑袋变成原子的话，就把盖亚对你说的话全部告诉我！”
卡奥眉头一皱：“这样的魔法应该需要不少的准备时间，你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现在是我在问你。”
“……”
空气猛地凝固下来，卡威尔手中的诡异能量仍旧以缓慢的速度朝着卡奥的脑袋移去，就像是一步步走来的死神一般，意识到要是自己不说或许真的会就这么被他给干掉，卡奥思考了许久后叹了口气。
“花之妖精确实是很优秀的种族，但是哪怕再优秀也不可能改变历史的进程，这个世界出现能够飞上天空的工具应该是在七百年后，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没有谁能够飞上这片天空，所以花之妖精飞上天空绝对是受到了来自其他世界的来客的帮助，卡奥，我要你帮我解开发生在花之妖精身上的所有秘密，我会根据你的答案来决定花之妖精是否还有资格留在这个世界之上。”
将这长长的一段话说完，卡奥紧紧盯住了卡威尔的眼睛，“这就是盖亚的原话，现在，你能把这危险的东西从我脖子上拿开了吗？”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我说过了，那只是盖亚的记忆体而已，虽然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智慧，但和本体想必肯定有着不小的差距，能够意识到花之妖精飞上天空这件事有问题应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不然她也用不着让我来帮她调查。”
“也就是说盖亚和阿赖耶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神明的时间观念和我们不同，离开个十年二十年是很常见的事情。”
说到这儿，卡威尔总算是松了口气，既然盖亚还没有发现妖精女王在生命之树养合成兽的事情，那么花之妖精被毁灭的可能性就小的多了，娜娜也不会被神明发现，至于所谓的其他世界的来客的帮助，只要让卡奥随便说几乎糊弄过去就行了。
“哎呀呀，卡奥先生，误会误会。”想到这儿，卡威尔连忙拿开了架在卡奥脖子上的湮灭，转而换上了一副不安好心的笑脸，“真是的，不过就这么点儿小事而已，你从一开始说清楚不就行了，说出那种话来吓我，还真是调皮啊。”
“小事？”还没来得及发火，卡奥便被卡威尔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你真的觉得我所说的那些都是小事？”
“不然呢？”卡威尔嘿嘿一笑，“虽然确实不算是什么好消息，不过比起我所担心的，这确实不值一提。”
“……”
卡奥沉默了，他实在是不知道卡威尔这莫名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不过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之后，这个连完整观察者的力量都不具备的家伙在他眼里早成为了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会说出这种话就代表着他确实有着解决的办法。
“毕竟卡奥先生身为我最重要的盟友，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吧，既然如此，随便找个理由骗骗那个盖亚的记忆体不是小事一桩吗！”
“……我不会帮你的。”
“欸？为什么？”
卡威尔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让卡奥顿时烦躁了起来，如果不是自己的脸还是一如既往得紧绷着，他甚至怀疑被神明夺去的情感表达能力是不是有回到了自己身上。
“我倒是很想问你，为什么能那么厚颜无耻地对刚刚才被自己威胁过的家伙寻求帮助。”
“因为你必须帮我不是吗？”卡威尔再次笑了笑，那爽朗的笑容让卡奥本能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妙。
“身为和我一同帮助花之妖精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