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见到来人，满是胡渣的嘴角咧了开来。
他将铐住的双手放在桌上，手拷的链子一阵“哗啦啦”，身体前倾，“哟，我宝贝儿子今天来看老爹了？”
温余有屏住呼吸的欲望，可以的话，这个人身边的空气他都不想吸入。
“怎么了？不说话？”
温余在思考。
六年前，王凡抽走自己的血。而现在重新面对那起案件，能感受到明显的不对。
最初的口供是他手头紧张，森林贤者的血一向是地下世界有价无市的珍品，所以取了自己儿子的血拿去卖，得了钱过上好日子。
然而现在仔细想想，盗取“钥匙”本身风险巨大；也许别人可以被王凡是鬼迷心窍铤而走险这样的理由说服，但是温余不可能；因为他最知道，这个男人即使是犯罪，也是一事无成，他只可能干一些小偷小摸，连铤而走险的勇气都没有，不可能只因为钱去干这一票……他肯定有隐瞒，而且大概率与现在流通的“世界树”有关。
那么现在要想从这个男人嘴里套出想要的东西，十分困难；这并非说他有多守口如瓶。
“这次判了几年？”
王凡听了笑着后仰，把背完全靠在椅子上：“又多了二十年，这样就正好上了三百年有期徒刑了。说的好像我真能把这牢坐完一样。”
看到温余久久不愿开口的神情，王凡不由得开口：“看到没有，在你看来是杀人的罪，在我们普通人的法律里也不过是判了个无期徒刑，你们不觉得可笑吗？”
“你没资格谈论他们。”果然触及这个话题，坐在对面的温余，眼神变了。
这样的情感波动并没有让王凡停止。
“说白了你还是和那个女人一样蠢，你好歹是我生的，怎么就没遗传点我呢，怎么不变聪明点呢？”
“你看咱们爷俩过的什么日子，但是其实只要你的那么一滴血，我们就可以好吃好穿不少时间，你想想，就算我之前抽过你一管血，发生了什么吗？你那片林子不还是好好的吗？就是死了几个看不见的什么精灵，又怎么了？”
“闭嘴！”
罕见的，温余竟然吼了出来。
王凡高兴极了，不知为什么，只要看到这小子气急败坏的脸，他就像吸了毒那样兴奋。在装模做样这一点上，无论是温木华那女人，还是这小王八蛋，都那么的让人生厌；所以只要能撕破他们的伪装，王凡乐意至极，甚至可以说乐此成瘾。
还要更多！更多的刺激他！
“但是啊，死了那么多精灵，其实主犯人不是我啊，算到头来，不应该是你这个大家都信赖的森林贤者没有保护好该保护的东西吗？难道不应该你才是最大的杀人犯吗？”
温余双眼瞪直了，捏紧了双拳甚至连青筋都看得清。
对对对，就是这样。
王凡忍不住笑了出来。
温余猛地一锤桌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椅子哐啷倒在了地上；守在门外的警卫一看情势不对立刻冲击力控制住就要暴走的温余。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这种畜生！为了几个钱你竟敢害死了他们！就为了你吃喝玩乐！你竟敢！”
王凡越看温余这副模样越觉得滑稽可笑，挥舞着拳头却死死被警卫锁住丝毫伤不到自己分毫，他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真是爽快，还可以怎么让他出丑？
对了对了，他如果知道自己的血最终不仅仅是死几只精灵这么简单会怎样？
“别这么激动。”王凡笑着说，“其实啊，跟我谈交易的那个人……”
“人”字的音尾还没结束，王凡发现自己已经讲不出话来，想要吸气却怎么也吸不上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摸索着自己的脖子，明明脖子上空无一物，但却像有一只巨手死死卡住。
喉管被捏紧的透不过一丝气息。
温余停下了夸张的愤怒，警卫赶紧上前拍打王凡，询问情况：“喂，你怎么了？喂！”
然而王凡就像听不到一样，脸涨的通红，双手无助的捂着脖子，两脚毫无意义的往后猛蹬。
只有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王凡停止了活动，嘴角溢出恶心的唾沫。
温余叹了口气。
差一点。
白瞎了自己这么好的演技，差一点就能让他自己把情报说出来了，可惜还是被人提前做了手段。
温余上前蹲下，“让我看看。”
狱警乖乖让出位置，温余嫌弃的用手扒开王凡已经任人摆布的嘴，掀起舌头。
可以看到，舌头下淡淡的符文渐渐消逝。
“这是……”狱警盯着王凡尸体的舌头。
“被封口了。”
虽然温余对王凡的死一点也不伤心，但还是有点可惜；本来的打算是自己亲手将这畜生送上死刑场，不过就这么死了也算了，就是可惜了没能拿到有价值的信息。
突然，温余拽住舌头的手指停住。
小白。
心中默念了小白的名字，一直以常人看不见的状态守在一边的小白心领神会，附着到温余身上。
温余的感官能力瞬间上升，仔细的揉搓舌头下的那块印记，眉头不自觉锁紧。
这魔力残留……
熟悉的气息提醒了小白，这与先前抓捕孙川时感受到的那股气息高度一致……完了，早知道就该早点告诉温余的！
温余显然已经想到了这气息残留的来源，看上去在自言自语，实际在和小白确认：“是温家的气息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