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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孤家寡人

现在,我们得回过头来说一说袁世凯了。

民国五年一月五日,袁世凯颁布讨伐令,正式对云南护国军用兵。

令云:“前据参政院代行立法院奏称:唐继尧、任可澄拥兵谋乱,声罪请讨。又据各省将吏先后电称:蔡锷等通电煽动,请加惩办等语,当时疑其另有别项情节,先将唐继尧、任可澄、蔡锷褫职夺官,听候查办;嗣据各路边报,蔡锷纠合乱党,潜赴云南,诱胁该省长官及一部军人,谋叛国家,破坏统一,宣言独立,遣兵窥川,稍拂逆谋,横遭残害,妄自尊大,擅立官府,人民多数反对,饮泣吞声,不能抗其威力。又任意造谣,传播远近,妄称某省已与联合,某国另有阴谋,非诈欺惑众,即挑拨感情,呓语谎言,全无事实。

“各省军民,服从政令,拱卫国家,各友邦又皆希望和平,敦睦邦交,决非该逆等所得诬蔑。当滇变肇端,政.府及各省将吏,驰电劝诰,苦口热心,积牍盈尺,而该逆等别有肺肠,悍然不顾,以全体国民所决定之法案,该逆等竟敢以少数之奸人,违反举国之民意,于政.府之正论,同僚之忠告,置若罔闻,丧心病狂,至此已极。该逆等或发起改变国体,或劝进,一再赞同,为日几何,先后迥异,变诈反复,匪夷所思。自古国家初造,类有狡黠之徒,包藏祸心,托词谋变;而如该逆等之阴险叵测,好乱性成者,亦不多见。至滇省人民,初无叛心,军士亦多知大义,且边陲贫瘠,生计奇艰,兵仅万余,饷难月给,指日瓦解,初何足虑。

“国家轸念滇省军民,极不愿遽兴师旅,惟该逆等倚恃险远,任意鸱张,使其盘踞稍久,必致苦我黎庶,掠及邻封,贻大局之忧危,启意外之牵涉,权衡轻重,不敢务为姑容,竟废国法。着近滇各省将军、巡按使,一体严筹防剿,毋稍疏忽,并派虎威将军曹锟督率各师,扼要进扎,听候调用。该省之变,罪在倡乱数人,凡系胁从,但能悔悟,均免追究,如有始终守正,不肯附乱者,定予褒奖。所有滇省人民,多系良善,尤应妥为抚恤,勿令失所,用副予讨罪安民之至意。此令。”

云南是民国四年十二月二十五宣告独立,袁世凯所以未急于对云南用兵,一方面是没把云南放在眼里,另一方面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筹划和部署了三路进兵云南的计划,是想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而打垮护国军。

只是这三路大军,没有一路如他所愿。

袁的三路大兵是:

派虎威将军第三师师长曹锟、第七师师长张敬尧、第八师师长李长泰所部入四川。曹锟的第三师原驻岳州,张敬尧的第七师原驻南苑,李长泰的第八师原驻保定。作为正面攻滇的主力,这为一路。

派第六师师长马继增、第廿师师长范国璋、第七混成旅旅长唐天喜入湘西,兵力包括由南昌调动的马继增所属第六师,由河南调动的第七混成旅,以及由奉天调动的第廿师一部分。

这算是第二路。

派粤军第一师师长龙觐光由广西入贵州,另由安徽调倪毓棻所属的安武军由湘西入黔。做为侧面的攻击,这为第三路。

我们说过了,袁世凯还有一个打算,是由海道运北洋军到越南,假道滇越铁路进攻昆明,只是未获得法国人的同意。

袁世凯后来也由海道运北洋军南下增援,这是他扑灭二次革命时的重要步骤,他想故技重施。

他命海军总长刘冠雄运兵到广东,可是这时听到广东情况发生了变化,又想运兵到浙江,而浙江也独立。

后由塘沽装运了北洋军第十二师的一部分,以新裕、新康、新铭、爱仁等轮为运兵船只,以海容、海圻为掩护船,前往华东。

四月二十日船队到了温州海面遇到了一场大雾,海容舰没有达到护航的目的,反而撞上了新裕轮,两只船舰同时沉没,淹死了官兵七百多人,军械物资损失不计其数。

前方战事不利,固然使袁世凯心焦,更让他走投无路的是无人可用。

袁世凯在丰.泽.园设立了“征滇临时军.务处”,他想请段祺瑞出来替他撑场面。段以“宿疾未愈”为由辞却。这和辛亥年清廷命袁世凯出山督师而袁对以“足疾未痊”如出一辙。袁为了讨好于段,低下身段,把平素极不喜欢的徐树铮请了出来。徐树铮因遭袁世凯反感,正专心办正志中学,忽然有命令让其任将军府事务所长。

但是,段祺瑞仍丝毫不动心。还是称病不出。

袁世凯没办法又想请冯国璋为征滇总司令,可是冯也是和段一样,一再称病,一再续假。而暗中却和北方军人及南方实力派接洽议和工作,这也和辛亥年袁暗中与革命军议和一样。

历史是在故意作弄袁世凯吗?段祺瑞和冯国璋似乎在串通一气,以曾经的袁世凯之道还现在的袁世凯之身。

段祺瑞的态度在袁世凯的预想之中,而冯国璋称病南京,拒绝北上,却大出袁世凯预料。他一直认为冯国璋对其是忠心不二的,虽然他清楚冯国璋的忠心和段芝贵是不同的。袁世凯自觉自己对冯国璋是关心备至、体贴入微,冯国璋应该没有理由和他各奔东西。

袁世凯的女儿袁静雪女士在她回忆文章中提到:袁世凯和冯国璋都喜欢吃猪肘子肉,袁家每次煮猪肘子时,袁总要给冯送一份过去。

冯国璋是真的病了吗?袁世凯特派蒋雁行以探病为由,专程去南京探虚实。

冯国璋当然没有病,他抓住蒋雁行的手痛哭流涕地说:“我跟随总统一辈子,总统要如何便如何,为什么总统都不把我当作人看待。”

他这话是指他前次赴北京谒袁时,袁对他否认帝制的那一幕。这件事袁世凯早就忘了,从没当一回事,没想到带来如此后果。

袁世凯接到蒋的密报,知道了冯的“病况”,就走马灯似地派阮忠枢、荫昌、田中玉等轮流到南京来疏通、解释。

在信誓旦旦的向冯表白自己和他是多么亲密无间的同时,暗中却对冯下手。先是指使蒋雁行勾结江宁镇守使王廷桢就近篡冯的权位,没能得逞后又想电召冯到北京,解除他督理江苏军务一职。只是因为山东将军靳云鹏、江西将军李纯打密电请勿调动冯,所以未曾下手。

袁又想借重黎元洪以副元帅名义统率征滇军。这个在袁世凯称帝前,几乎是事事时时都维护着袁的驯服工具,很好说话的老实人,自袁世凯称帝后变了个人。

黎元洪不是革命党,但他对共和的忠诚,在捍卫共和上所表现出的决心和勇气,不能不让人去重新认识这位首义元勋。

当袁世凯派人将他的想法告诉黎后,黎断然表示:“宁可杀头不为利用。”

无人可用,袁世凯只能是自己来。这时候的他,既要做中华民国大总统,又要做中华帝国大皇帝,既要管外交,又要管内政,既要筹钱,又要管军事。一时间,袁大皇帝忙得不可开交。

云南讨袁军突起后,袁只好把全副精神都用在对云南军事上。一方面命政界减薪,一方面以金钱和爵位鼓励前方将士,有功者男爵加封子爵,少将升为中将,旅长升为师长,或者赏食双俸。

正在事事不如意时,宫廷之内又有人“造.反”。肃政史庄蕴宽公然铁面无私,不用奏请而以公函送交国务卿,提出:(一)取消洪宪年号,因帝国未成立,不应先有年号;(二)请撤销大典筹备处;(三)请取消参政院。

庄蕴宽(1866—1932),字思缄,号抱闳,晚年称无碍居士,常州人。

一八九零年中副贡,光绪年间历任浔阳书院主讲,百色厅同知,梧州府知府、太平思顺兵备道兼广西龙州边防督办等职。并先后在平南设武城学堂,广州设武备学堂、创梧州中学堂,龙州设女学和图书社等,并受邀钮永建,蔡锷赴桂林协办陆军干部学堂。

辛亥革命后,曾出任江苏都督,后上京任审计院院长十二年之久,期间又是故宫博物院早期领导人之一,对阻止军阀窃盗文物做出卓越贡献。而后任《江苏通志》总编纂,直至一九三二年病逝。

庄蕴宽还是位书画家,能诗擅联。而且字画也非同凡响。

当然,庄蕴宽一生最引以为傲的是铮铮铁骨。袁世凯称帝时,全国六十位约法会议员,五十九位表态支持,唯庄蕴宽一人拍案而起。冒死请徐世昌代递公开信,痛陈帝制不可为,民意不可欺,时代潮流不可逆。

庄蕴宽亦因此以骨鲠之士不畏强权的亮节高风,名满天下,享誉士林。

袁世凯看到这一件公文,大为震怒,宣称要对付庄。庄蕴宽虽不惧死,但还是更愿意活着,便挂冠而去。袁立即派张元奇继任。同时令严禁官吏请假,凡请假的须具三人以上连环保结,并派军警保护简任以上的大员。正和清末监视亲贵们出京一样。

洪宪元年本应于民国五年元旦袁登极改元,由于云南首义,各国使馆又退还改元的公文,因此袁世凯的登极把戏也只好一再展期。

二月二十三日,袁有明示延缓登极之令:

“近据各文武官吏、国民代表以及各项团体、个人名义,吁请早登大位,文电络绎,无日无之,在爱国者,亟为久安长治之计,而当局者,应负度势审时之责。现值滇、黔倡乱,犹惊闾阎,湘西川南一带,因寇至而荡析离居者,耳不忍闻。痛念吾民,难安寝馈!加以奸人造言,无奇不有,以致救民救国之初心,转资争利争政之借口;遽正大位,何以自安?予意已决,必须从缓办理。凡我爱国之官吏士庶,当能相谅。此后凡有吁请早正大位各文电,均不许呈递。特此通令知之。此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