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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首富之女(15)

苍山之麓, 洱海之滨,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这个季节正是淡季,除了当地的少数名族,来旅游的游客并不多。

两人特意找了个民宅宿居,就是想体验身处世外桃源,与世隔绝的宁静之感。

和大城市的压抑和飞快的节奏不同,这里的人们生活休闲,有条不紊。

两个人穿梭在小寨集市,在小而美的摊子之间来回逛着街,周围都是古朴的木寨,连时间都仿若慢了下来。

“好看吗?”

入乡随俗,虞挽浓拿起小摊上一件当地的少数名族服饰, 比划在自己身上,低头看了看,征求牢牢跟在身后的年晓风的意见。

年晓风手里已经拿了不少当地的特色产品了, 不仅有头饰挂件, 还有小工艺品, 听到虞挽浓问话, 他又仔细地盯了两眼, 目光灼灼地点头。

“好看。”答案坚定, 脱口而出。

他就没有说不好看的时候。

吐槽是这么吐槽,好在虞挽浓自己也觉得不错,将衣服递给店家, 娇俏一笑。

“老板,我要这件。”

年晓风听到了,笑了笑,默契地上前付钱。

悠闲的白天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分。

这些天为了庆祝马上要来临的节日,很多村落都在会举办篝火晚会。

大家围坐在一起跳跳舞唱唱歌,共同祈愿明年也能风调雨顺,收入丰实。

两个人都很感兴趣,也加入到了篝火晚会仪式里,虞挽浓穿着刚买的民俗服饰,带上妆点的饰品,宛如当地的小寨少女,混入长长的舞队中。

清丽的脸蛋,窈窕的身姿,吸引来不少当地少数名族小伙子们热切的目光。

这里民风淳朴,对爱意的表现更是大胆又直接。

只用将当地一种在冬天里开放的黄.色瑾花做成花环,套在对方的脖子上,就代表着对你有意。

收到第三个瑾花花环的时候,虞挽浓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还顾不上高兴,离她不远处的年晓风,见缝插针靠过来。

“你戴着不合适。”他语调幽幽。

“可我觉得很好看啊?”虞挽浓有点不信,黄色花环配上她的花色长裙,哪里不合适了?

“累赘了点。”年晓风斩钉截铁,眼神笃定道。

他的衣领处也粘着一两片瑾花的花瓣,很明显是被哪个当地小姑娘送过花环的,可眼下脖子里却没有任何东西,空空如也。

虞挽浓还没来得及问,就见他伸手,将她脖子里的花环取下来,在嘈杂的音乐声中,附耳说了一句。

“我帮你收着。”

接着不等她同意,就全部捏碎,揣在兜里了。

感觉脖子上一空,呼吸都畅快轻松了些,重获自由的虞挽浓也就随他去了。

晚会结束,有几个小伙子的视线依旧追随着虞挽浓而来。

当地早有风俗,和哪家的姑娘看对眼,送了她花环,对方若没拒绝,晚上便可以私自夜会,互诉衷肠。

虞挽浓玩了个痛快,不知道这个规矩,也没想太多,花环照收不误。

但年晓风却敏.感地发现了其他男人如狼似虎的目光。

他面露不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跟在虞挽浓身后。

那些探究的目光在看见年晓风的时候,悉数散去。

当然,也有看不懂状况的执着男人,继续尾随。

某个质朴的当地青年看虞挽浓要离开,连忙拿着花环赶来,顺道看看她住在哪里。

还没追上她的脚步,就被隔了几步的年晓风逮住了。

“干嘛?”小伙子看着走远的虞挽浓,面色焦急,“别拦着我,我要送花。”

“别打她的主意。”年晓风沉下脸来,面色阴郁,看了看前方丝毫未曾察觉,走进竹林中的虞挽浓,压低声音道。

他忍了很久了,一晚上心里都不舒服。

现在只警告一下对方,已经是最低底线。

淳朴的小伙一脸不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年晓风斩钉截铁,将对方推后,“她是我的。”

“晓风?”前方独自走着的虞挽浓发现了不对劲,往这边寻过来。

年晓风应了一声,再看跟来的男人时,眼里满是警告。

“继续跟着她,你只会挨拳头,想尝尝吗?”少年决绝果断的咬牙。

“……”

开个玩笑而已,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当地青年蔫了下来,识趣的掉头走了。

……

“刚才那人是谁,你们在说什么?”

那头,去而复返的虞挽浓,诧异的追问。

“没什么,回去吧。”少年率先迈步,走到她身前。

真的没什么?

看着年晓风肃萧的背影,虞挽浓蹙了蹙眉头,她刚才明明听到了他的警告。

挨揍……

一瞬间,她不敢相信这是平时温和清冷的少年会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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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住的民宿,虞挽浓换上拖鞋,这时候才觉得脚掌酸疼。

刚才一直穿着当地特制的棉鞋,可能玩得太疯,被路上的石子硌得发麻,还没察觉。

虽说是依山傍水而建的木屋民宿,房子里的家电倒也齐全。

年晓风拿热水壶烧开了水,装在瓷盆里,给她端到了木屋的二楼。

两人包下了整栋民宿,各居一层,年晓风的房间就在楼下。

“我自己来吧。”

虞挽浓此时坐在床尾,悬着两条腿,对着窗外的月光,安然地坐着。

年晓风置若罔闻,蹲下身子将盆放好,去帮着脱脚上白色的棉袜。

虞挽浓算是发现了,虽然年纪尚轻,但年晓风的性格却执拗得很。

他想做的,谁也犟不过他,于是也只能随他去了。

年晓风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年纪毛毛躁躁的男孩子,生活的不易,让他过早的懂得了怜惜和体贴家人。

家人?

不,他的话似乎透露,他并不是这样以为的!

从回屋起,少年就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刚才还将自己的拒绝置若罔闻,执意要帮她按摩脚。

拖鞋的中途,他有意无意叹气好几次,似有话说,但一直不说。

年晓风隐忍,平时就不怎么外泄情绪,但今天晚上实在是有点反常。

回来到现在,他就一直是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

“干嘛对我这么好?”虞挽浓想了想,盯着年晓风一瞬不瞬,“喜欢我?”

少年手放在温水中,正替她按摩酸软的脚踝,猛然一下子被戳穿心事,脸色全是不知所措,抬眸凝视她。

喜欢。

当然喜欢。

她知道了?

有点突然,但没关系,她迟早要知道的。

他的手滞住,一动不敢动,屏气凝神。

“是。那你答应我么?”

“答应什么?”他这算是光明正大的承认了?

“在一起。”少年嗓子干涩,但依然坚定的说道。

小心翼翼地语气让虞挽浓蓦地一软,他此刻昂着头,细软的黑色碎发服帖地从头顶顺下,眼里全是涌动的期盼。

“不行。”虞挽浓语调硬朗。

刚开始她还并没有什么实感,可自从年晓风提议一起出游,两人这一路的相处,他无微不至的体贴和呵护,多多少少都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

他的目光总是黏糊糊的,身体的距离也不由自主地越来越靠近。

譬如今天逛市集的时候,会在她够不着东西的时候,轻轻地在背后拢上来,然后替她拿。

这种亲密距离打破了该有的分寸,本来是情侣间的,他却一脸理所当然,好像本该如此的样子。

譬如篝火晚会上,总是离她不到三步远,一旦有男人上来搭话,他就会横眉冷眼,面露不悦,放佛在宣示主权。

还有她不管和谁交谈,就算他不在周围,也会投来目光,锁定她。

对一个人不受控制的关注就是心动的表现,那份情愫绝不是姐弟间的。

虽然年晓风并没有明确的表达,可虞挽浓却越来越怀疑,这趟旅行是他想突破两人关系的一个契机。

只可惜,不该如此的。

她轻叹一声,“晓风,我们不合适。”

少年像是犯了错一般地等待着宣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

他以为,她对他也是有男女之情的。

不然为何对他那么好?

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珍惜他,爱护他。

甚至毫无保留。

“我们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也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虞挽浓继上辈子那段失败的爱情后,这一世重来,格外小心谨慎许多。

她吃过一次感情亏,掉到火坑里浴火重生后,当然不再只相信表面的甜言蜜语。

如果说她对爱情还剩唯一一点期盼值的话,可能就是“安全感”三个字了。

她需要一份稳定踏实的感情,而年晓风,本身还是个不定性的年纪。

对她拒绝自己的原因,年晓风早有预料。

年龄差异,就知道是年龄差异。

但这很重要吗?

年晓风从前没有爱上过谁,对于爱情的理解,全靠自己的直觉,本能,体验。

简单,但也纯粹。

没有什么能阻挠一个少年的爱意,他可以全然的付出真心,不论前提,不想后果。

年晓风就是如此,他从不认为真爱会受年龄的束缚。

更何况爱就爱了,难道会因为她比他大几岁,他就要隐忍和保留自己的感受吗?

年晓风早就打好草稿,刚想将反驳的话一鼓作气的吐个痛快,然而,虞挽浓却挥手,止住了他。

“出去吧,我累了。”她这样说。

然后兀自躺下,背对着他,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

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没有宣泄的出口,年晓风委屈地站了好一会儿,轻声出去,掩上了门。

接下来的几天,虞挽浓明显避着他,不给他开口再说第二次的机会。

年晓风想说他并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年少懵懂,可是,所有的话都被虞挽浓扼杀在了摇篮里。

她还是会和他交谈,不过只是无关痛痒的对话而已,只要他想转换话题,她就能当场打断。

年晓风习惯了服从虞挽浓,一肚子话憋在心里,没有机会说。

每天晚上他都辗转反侧,被她的突然冷淡折磨得彻夜难眠,睡不着,干脆从床上起身,去二楼她的房间门口,坐着看月亮。

只是想离她近一点。

他想起了好多好多认识她以来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她就直截了当的问他要不要跟她回虞家,第一次出现,就是教训欺负他的小混混们。

她教他弹钢琴曲,给他买贴身衣物,指导他经营公司,拍着他的肩膀要他强大起来,和她一起壮大虞氏。

他过的第一个成年生日是和她一起,他的第一套正装是她买的,他弹的第一首钢琴曲是跟她学的,他第一次因为她的话,热血沸腾,确定了自己这辈子的奋斗方向。

那么多的第一次都是她和他一起经历的。

爱上她,仿佛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现在,他的生活里已经到处有她的痕迹,可她却说,他们不合适?

年晓风苦涩难言,五脏六腑忍不住伤感郁结,难过地叹了口气。

虞挽浓并没有睡着,听到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她翻了个身,默默地想着他最近的变化。

这些日子以来,年晓风跟初来虞家时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或许他在外人面前还是冷漠和难以接近的,可对虞挽浓来说,她却从来没有体会过少年的这一面。

可以说,年晓风将自己内在真实又温暖的一面完完全全的展示给了她。

干净,美好又诚挚。

而她,可以拥有一个这样纯粹的少年吗?

一阵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打断了虞挽浓的胡思乱想,也打断了年晓风的愁肠百结。

当整个民宿开始剧烈摇晃的时候,年晓风终于反应过来。

不好,地震了!

“呃——”

屋内一阵短促的压抑叫声传来,一听便是虞挽浓发出的!

年晓风顾不上多想,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虞挽浓被黑暗中掉下来的不知什么杂物砸中了手腕,只觉得一阵生疼,摸上去,一团濡湿。

腥味在屋里扩散,剧烈的震荡让重物不停掉落四处,发出砰的声响。

混沌之中,虞挽浓被一双手扶住了腰肢,接着被拦腰抱起,塞进角落,一具结实的身体覆了上来,将她禁锢在胸膛和墙壁中间,替她抵挡不断掉落的重物。

她下意识地拥住这个怀抱。

漫长的十几秒后,民宿终于停下晃动。

等了不知多久,等万籁俱静,再也没有任何响动时,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年晓风摸到了虞挽浓的脸,对着光亮处捧起,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语气很是焦急,“伤到哪了?”

虞挽浓右手生痛,忍不住嘶的一声,咬紧牙关。

接着手腕被年晓风握住,翻过来,他凑到月光下一检查,发觉手臂被异物刮到,早已经血肉模糊。

“去医院。”

一秒没有耽搁,年晓风直接将虞挽浓扛上背,往楼下走去。

这里的医院不算近,走山路也要将近二十来分钟。

虞挽浓匍匐在年晓风的背上,只觉得有些晕眩,但神志还是在的。

“晓风,我没事,放我下来吧。”

山路本来就不好走,更何况还背着一个人。虞挽浓心疼年晓风,怕他体力不支。

其实她伤的只是手腕,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年晓风却很倔强,将她往上颠了颠,眉头紧拧,“别说话。休息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到了。”

虞挽浓看着他后颈上的汗珠,不再多说了。

受突发地震的影响,这片山寨的人家全都聚集到了屋外,一路上,虞挽浓看到不少站在民宅门口的居民。

他们很多都是在地震当中被惊醒的,害怕有余震,不敢立刻回去睡觉。

四周时不时传来狗叫和小孩的哭闹,也有一些像她一样受伤的人,在家人的扶持下,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说是医院,其实只是个小诊所,事发紧急,此时已经有几位医生临时救阵,赶了过来,给受伤的村民提供医疗帮助。

见虞挽浓还在流血,医生很快拿来纱布镊子,招呼年晓风将她背去里间。

幸好她伤得不算重,只是被掉落的尖利物品划伤了皮肉,没有伤到骨头,包扎好以后,输点消炎药品就可以了。

因为就医及时,血很快止住。

虞挽浓其实只是吓到了,刚才一路上唇色苍白,嗓子发干,现在缓过来,脸上的气色渐渐好了些。

可年晓风却依旧很担心。

他蹲在虞挽浓的面前,眼里满溢着心疼和内疚,眼眶微红,像一只大型的宠物犬,一眨不眨地盯着虞挽浓看。

大概是好几夜没睡,他的眼眸里布满红血丝,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千言万语,尽在这双深邃如海的眸里。

虞挽浓被他眼里那点毫不掩饰的爱怜看得心里一软,伸手抚上他的脸,说,“已经不疼了。”

年晓风抓起她的手,将侧脸埋在她的手掌里,疼惜不已地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