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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山地人回来了

帝国光明历十五年7月,伴随着公主失踪的谣言愈演愈烈,帝国各地都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大大小小武装组织打着寻找公主的名号躁动不安,但旋即多半被当地驻军压服,并未产生多大影响。六月底七月初,提哈大火,五分之一城区过火,七日之后,科布小镇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伤亡数以万计。

西北军沃尔普中队在追捕提哈大火的嫌疑犯——黄衫人的过程中,发现欧登薇亚堡易手,旋即发起猛攻,沃尔普中队士兵皆是在库吉特草原日夜与叛军交战惯了,厮杀凶悍、训练有素,欧登薇亚堡一股而下,诛杀叛军三百余人,俘获两百余人,从叛军口中,沃尔普听到了一个名字。

七月初,切尔贝克堡领主伊昆将军外出狩猎途中遭到刺客伏击,死在山林之中,叛军伪报切尔贝克堡,骗出半数守军之后,奇袭切堡得手。洗劫切堡军械库后,叛军弃城而走。

这是自六月以来,帝国境内发生的规模最大,影响也最恶劣的武装袭击事件,根据审讯帝国军队俘获的一名重伤叛军,主审官诺丁汉也得到了一个名字。

与沃尔普得到的名字是同一个人:

萨伏伊!

萨伏伊是何许人?佣兵界最年轻的传奇,十五岁时突然崛起于江湖,甫一出道便以罡气境武技亮瞎了众人双眼,一手创立荒狼佣兵团,半年之内连续完成三个酬金在五千第纳尔以上的大单,在佣兵界迅速站稳了脚跟,二十岁时,已经是西北地区规模最大的佣兵团,保守估计,团员至少在五百之数。

当然,仅凭这些,他还是不足以被帝国视作威胁的,真正让帝国感到棘手的,是从俘虏口中得知的他所宣称的另一个身份——他是山地人后裔,拥有赤眉军的血统,是西北地区黑道的领袖!

山地人在第二次圣战时期,曾经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也付出了沉痛的牺牲,甚至连祖祖辈辈生活的界山山区都没能保住,不得不背井离乡。在帝国历三年的时候,山地人曾经试图重新回到界山山区,但其时恰逢罗多克“格鲁恩沃德”军团哗变,古德里安将军在扫平叛军的同时,将重返界山山区的山地人也误认为叛军,一番突袭,等到反应过来时,山地人部落重回界山山区的第一批德高望重的长老、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儿童,以及少部分青壮,已经在古德里安的铁蹄之下血流成河了,甚至连山地人的圣物“丰饶之杖”都遗失在乱军之中。

从那之后,曾经的帝国功臣山地人就彻底和帝国撕破了脸皮,他们返回圣战期间避难的西部山区,那里群峰如牙,鳞次栉比,古德里安的骑兵无法再有作为。山地人在离开的时候发下血誓,但凡部族存在一天,便将与出尔反尔忘恩负义的光明帝国不共戴天。

现在,山地人回来了!

西北军区最高统帅菲利普·路易斯立时感觉头大如斗,他将获得的所有情报打包发给了情报部和军务处,两天之后,情报部的特殊渠道就带来了两个部门的最高命令。

军务处的命令稍显温和,令第二集团军加强防卫、因势利导,捕捉山地人主力围困招降,将其散入卡拉迪亚各地,进行分化。

情报部的命令则简单得多:一月之内,抹去山地人部落。

菲利普眉头紧锁,掂量着手上的两份命令,军务处命令的签名是亚萨克斯,而情报部则只盖着一枚印信,血红色的印色仿佛一滴暗红色的鲜血,直刺进菲利普的眼睛里。

“不好办啊。”菲利普叹了口气,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汉弗莱:“你这个副帅倒是清闲得很啊,这几天又去添置了不少产业吧?”

汉弗莱咧嘴一笑,晃了晃杯中殷红的酒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在提赫洛格堡开了几块香料地,现在的香料生意好得很。”

菲利普的眼角跳了跳:“提赫洛格堡?那里是军垦区,只允许种植军粮……而且你说的几块,到底有多大?”

汉弗莱笑了笑,放下酒杯,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纸,推到菲利普面前:“咱们兄弟十几年了,有好处我也不能忘了你一份,这是地契,我们一人一半,年底我们五五分成。”

菲利普苦涩地笑笑:“要不是看在我们十几年的兄弟交情上,你这么搞我早就报上去了,你要小心一些,最近情报部的触手越来越广了。”说到这里,他拿起那张羊皮纸看了一眼,眼神瞬间就直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他才长出一口气:“你说这是几块地?这一半的地契,就占了提赫洛格军垦区的三分之一!你不要命了?”

汉弗莱搓了搓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哥,在切尔贝克堡,我还有一家麦酒场,一座盐矿,一座金矿。”

听到这最后一句,菲利普直接跳了起来,浑身的汗毛都几乎要竖起来了:“你疯了!你疯了!盐矿和金矿你也敢碰!那是帝国垄断的!情报部知道了,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汉弗莱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扶着座椅扶手站了起来:“所以,老哥,你一定要帮我一把,我听凯恩斯家的那个小子说,情报部已经在调查切堡的事情了,他们早晚会发现我的那些产业的,到时候就什么都完了。哥,我们十几年的兄弟了,亲兄弟也没我们这么亲……”

菲利普缓缓坐了下来,一边小口啜饮杯中的酒浆一边沉吟,汉弗莱及时住了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唉……”菲利普一声长叹:“凯恩斯家的那个小子……哦,马蒂亚斯,他可靠么?”

汉弗莱点了点头:“那个家伙也有份,他不会出卖我们的。他现在是情报部的,如果不可靠,我们的脑袋早就落地了。”

“你真糊涂啊,这样一来,你虽然握着他的把柄,他却能掌控你。”菲利普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我们打拼了大半生才有今天……罢了,你去告诉他,我将会按情报部的命令行动,请他给我目前掌握的叛军的所有资料。第一战,就去切堡吧。”

汉弗莱脸上绽开了笑容,在毛茸茸的大胡子里,他的笑容就像是一朵菊花:“行啊,老哥,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然后呢?”

“然后?”菲利普的眼中寒光一闪:“然后切堡就会多出几千个叛军内应,你的那些金矿盐矿,就得统统划到萨伏伊的名下去。”

菲利普端起杯中酒浆一饮而尽:“这个时候,保命要紧。速速断了这些违禁品的生意,不然哥哥我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