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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加官进爵

无论何时,也无论何等缘由,每次踏进这座宫殿时,修斯总会止不住地紧张战栗,想要转头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但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现在就离开,负责传唤自己的人还没有到,他只得一遍又一遍用手帕拭去自己的满头大海,对着宫门外的舷窗一次又一次整理自己的军装仪容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感。

“修斯阁下。”

一声稚嫩的童音响起,吓得修斯差点把手帕丢出窗外,他回过头来,一个穿着红色皇家礼装的小男孩儿正笑盈盈地站在自己背后打量自己。

“陛下传唤您呢,请进去吧。”

“哦哦!!好的好的,谢谢你!”

松了一口气,修斯快速跑到殿门外站定,小男孩儿转身走进了宫殿侧门。约莫过了两分钟,修斯眼前这扇高达四米,用银灵古树打造的宫殿正门才被缓缓拉开,将这个国家权力的最中心——普诺萨莱斯帝国皇家宫廷议事大殿的全貌,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机械般地迈出右腿,拜恩斯的脚掌踏上雕琢着金丝宝石的红毯时,位于宫殿殿门两旁的乐队同间开始演奏铿锵的骑士序曲,庄严肃廖的气氛将修斯心中的殚精竭虑洗刷的一干二净,就像当初自己接受骑士勋爵加冕时那样,他从容不迫地甩开臂膀,昂首阔步地朝前走去。

眼神轻动,修斯贪婪地多瞅了几眼引人入胜的穹顶壁画,那上万块匠心烧制的彩砖巧妙地拼凑在一起,讲述着这个国家的历史和这个世界的神话,总引得每一个初次来到大殿的人忘我地沉醉在其中。

快速收回眼神,借着余光,修斯窥视着红毯左右端坐着的数十位贵族朝臣,几乎每一个在帝国境内响彻的名号都能在这座殿堂里找到。从后到前,聚集齐淫巧匠的拙匠屋,搜罗天下文学的卷经阁,主管赋捐杂税的务税部,掌控官爵调配的职任办,负责刑责法度的法刑司,统领军将部队的三将契,还有象征万神教派的大教廷。

而在红毯尽头,端坐在大殿中心王座之上的——帝国普诺萨莱斯皇帝诺德兰萨六世。

一步步踏出,一张张神态各异的面庞映入修斯眼帘,不屑也好,尊重也好,羡慕也好,无视也好,尽管每一个人都面露笑颜,但潜藏在他们眼神中的盘算和心思却被修斯看的一清二楚。

激情慷慨的乐曲拉下帷幕,舒缓的提琴尾音随着修斯的站定被牵动得无影无踪,他深吸一口气,后撤右腿单膝跪地,将右手轻轻贴在自己左胸前。

“华克·修斯,拜见皇帝陛下。”

白玉台阶之上,倚靠在金色王座上的诺德兰萨放下了撑着自己脑门的胳膊,整了整套在身上的皇衣,眯起眼睛静静打量了修斯一番,开口说道。

“起来吧。”

仿佛敲响深山古钟,诺德兰萨的声音中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威严,就连曾经和魔族厮杀数次独自敢面对魔兽狂潮的修斯,都被这一声轻轻的呼唤所掌控,不自觉地从地上站起。

犹豫万分,修斯深呼吸几次后才鼓起勇气抬起头,和端坐在王座之上的皇帝对视。

当他的眼睛和那双如同黑宝石般的眸子对在一起的那一刻,修斯仿佛坠进了一个无边的深渊,逐渐支离破碎的世界中,唯有帝王的一双眼睛在不动声色地盯着自己,将自己的一切看透。

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布满了他的背脊浸透了他的衣衫,修斯的手指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嗫嚅着嘴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呆呆地看着皇帝没有一丝神色的俊俏眼睑。

“修斯?修斯?修斯!”

一声轻呵在耳边炸开,修斯的意识瞬间被拉回现实。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满面白须的天将狄戈加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小修斯,昨晚是没休息好么,怎么能在皇帝陛下面前犯困呢?”

“啊……啊!实在抱歉,在下有些失态了!”修斯连连点头,暗暗喘息感谢狄戈加的提醒,尽管他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在面见皇帝的一瞬间,还是不由得被他那喷薄而出的威严霸气震慑的失了神。

“无妨。”诺德兰萨咧嘴笑笑“你的伤还未彻底痊愈,这些个礼仪步骤又实在太过繁琐严肃,外加你来到帝都这段日子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会有些恍惚也是正常,无伤大雅。”

“谢陛下宽容关照。”微微颔首,修斯心中升起一抹悸动,几年未曾回到过这里,皇帝的驱寒问暖实在是让他有些感动。

“两年多前,你作为帝国军校考核第一的学识被朕授予了骑士称号和准将军衔,而后朕又特令你去亚夫镇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镇去任职,是为了能让你得到更好的锻炼和磨砺,你可千万不要怪罪朕啊?”

“在下岂敢怪罪皇帝陛下!”看着诺德兰萨略带歉意的神情,修斯顿时手足无措地再次跪下。

“在下深知皇帝陛下苦心,对于在亚夫镇的任职历练毫无怨言,反而,这两年多的任期确实教会了在下无数无法在学院里学到的知识,我还得感谢陛下能够给我这个机会!”

“好,这就好!”爽朗地大笑起来,从身旁的侍卫手中接过一纸清单。

“职任办的大臣们,给朕呈上了一份你的功绩清单,无论是城市治安还是治退魔兽你都做得非常好,民意调查的结果也显示你在亚夫镇诸多居民眼中的影响也相当不错。尤其是前段时间那件事,如果没有你修斯的及时处理,恐怕大半个亚夫镇都得被兽潮抹去,你,功不可没啊!”

“谢陛下夸奖,这一切都是我的职责。”

诺德兰萨将清单递回,俯视着台下行跪礼的修斯。

“你说的不错,这确是你的职责,但能把自己的职责行使好又何尝不是大功一件呢?朕一向赏罚分明,华克·修斯听命!”

“在!”迅速从地上站起,修斯的脸色变得分外严肃。

“鉴于你在亚夫镇任职期间的优异表现,经任职办大臣协商建议,授予你少将军衔,帝国子爵爵位!”

一语既出,语惊四座。

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皇帝会直接授予修斯双阶晋升,这是在帝国历史上都极其少见的晋升赏赐,只有艾诺德和翊撒面色波澜无惊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职任办的负责人也只是颔首轻笑,不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

“就请狄戈加将军,为修斯授予勋章吧!”轻轻伸手,皇帝示意狄戈加为修斯授勋。狄戈加从身后取出装有两枚特质勋章的木盒走到修斯面前递交到他手上,示意他打开。

吞咽口水,修斯怀着异常激动的心情打开了眼前的金黄色勋章盒,绯红色的上等丝绸上,安静地躺着两枚精致的爵位勋章,一枚象征少将军衔的金色勋章,雕刻着少将军阶的身份标识;另一枚蓝色的子爵勋章,镂印着代表国家象征的爵位刻印。

狄戈加微笑着,毕恭毕敬地请出两枚勋章,小心翼翼地佩戴在修斯的军装左胸之上,用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两枚闪闪发亮的勋章。

“要记住,修斯。这是你一生的荣耀!”

狄戈加拍拍修斯的肩膀,在场的其他人纷纷起身,为修斯的授勋而鼓掌欢呼,乐队再一次演奏起骑士序曲,为这一刻再添几分庄严,修斯满怀热泪地对着狄戈加连连点头,这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如此开心。

王座之上的皇帝静静地观赏着一切,带着几分宠溺的微笑看着满堂的朝臣,只是在修斯对着狄戈加点头示意时,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神色,被翊撒和艾诺德同时看在眼里。

“好了好了,诸位都坐下吧,坐下吧。”伸手平息气氛,皇帝歪着脑袋看着使劲抹眼泪的修斯“别哭啦!这可是个开心日子,别像个女孩儿一样抹眼泪啦!”

调笑修斯几句,引得众臣附和地哄笑起来,修斯见状连忙拿出手帕在脸上快速擦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谢陛下关心!”

“嗯!这从今往后,你就留在这儿吧,这里毕竟是你的家啊。”

“……嗯!”

用力点了点头,修斯将手帕放回口袋中,趁机瞟了一眼远在卷经阁后方的自己的父亲,他正老泪纵横地看着自己,拿衣服撸鼻涕,满脸都是“爸爸爱你”的神色,看得修斯尴尬地收回了脑袋。

“也别老站着了,旧伤都未痊愈,诺,狄戈加将军后面有个空位置,快点去坐下吧!”伸手指了指狄戈左后方一个空位。

“是!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