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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避重就轻

但显然萧赜绝不会允许宁暮云这样做,一方面裴玑之是他敬重的臣子,另一方面裴玑之曾不顾生命危险地将他带离宫廷藏到裴府,第三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裴玑之是裴惠昭的父亲,他最心爱的女人的父亲,他若是杀了裴玑之,裴惠昭一定会对他恨之入骨。

他这一生执子之手已属不可能,如果再让她恨他,那岂不是太过悲哀,所以萧赜定会动用他登基以来从未动用的皇权保下裴玑之。

于是萧赜与宁暮云的心意便在顷刻之间对立,并且毫无转圜的余地,仿佛是不想给萧赜过多的时间筹谋,宁暮云对着萧赜说道:"究竟是不是裴玑之害死的先皇,皇上问一问殿外的人便清楚了。"

说着,宁暮云便不由分说地命令胡嬷嬷将殿外跪着的一干众人带进来。见此情形,古公公本想阻拦的,但胡嬷嬷显然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脚步比他走的还快。

当古公公刚跑到门口,对方就已经带着人进来了,而且除了太医院的御医、医师之外,还有医馆的医女,甚至是临光殿的内侍。

古公公当即便意识到情况不妙,忙对着徒弟小喜子一阵交代,接着就见小喜子跑出了临光殿,古公公自己则赶紧来到大殿内,如果他猜的没有错,宁暮云这一次是志在必得。

这样想着,古公公一脸严肃地看向萧赜,只见这位新皇帝的眼中已是一阵凛然。当即暗叫不妙。

恰在此时就听宁暮云对着萧赜说道:"究竟是不是裴玑之害死了先皇,皇上问一问这些奴才便知。"

说罢,宁暮云一脸肃穆地看向萧赜,谁知等了许久,都不见对方说话,宁暮云只得语气一沉,继续说道:"刚才皇上说哀家'太相信太医院的话';,如今跪在这里的人除了太医院的御医、医师之外,还有医馆的医女,以及曾经在临光殿伺候的内侍、宫女,难道连他(她)们的话皇上也不信吗?"

被宁暮云的话隐隐惊住,萧赜冷冷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众人,看那人数似乎有十多个,萧赜再一次感受到"三人成虎"的残酷,同时他也在瞬间明白了萧道成不允许他查萧道成死亡真相的良苦用心——此时的宫廷真的不能再乱了。

于是,萧赜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审问这些人,否则的话便会将事情引向毫无转圜的境地,因为结果他已经预见到。

要么是这些人一致指认裴玑之害死了萧道成,而他顺应民意赐死裴玑之,这样一来,即使是以后,裴玑之也很难有沉冤昭雪的机会。

相反如果他否认了这些人提出的指认,强行保下裴玑之,那么接下来就必须找到更有利的证据证实裴玑之的清白,就像当初他被诬陷试图对宁暮云腹中的胎儿不利一样。

而那次的事情,他的母后刘智容几乎是将所有可以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依然没有找到新的证据推翻太医院的指认,最后被迫自尽在萧道成的面前,换得他的清白。

真要是那样的话,这座宫廷必然会掀起一番血雨腥风,甚至连朝廷也会被波及,而这就完全辜负了当初萧道成隐忍下他毒发身亡的良苦用心了。

想到这里,萧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地思考起可行的应对之策。恰在此时,就听古公公站在帘子外禀报道:"裴御医在殿外请求见皇上。"

这个时候裴御医来干什么?听了古公公的话,萧赜一阵疑惑,接着还是命令古公公将对方带进来。

当看到躬身跟在古公公身后的裴玑之时,萧赜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接着又暗暗地看向宁暮云,只见之前咄咄逼人的宁暮云此时气焰更甚,于是萧赜想到了什么,他几乎就要命了裴玑之退下。

但转念一想,出了那样处理,他还有其他两全的法子吗?答案是否定的,萧赜平生第一次满眼歉意地看向裴玑之。

而这样的目光恰好被裴玑之扑捉到,他不禁微微一笑,心头满是坦然,刚刚听到小喜子来太医院告诉他临光殿的情形,他便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对于宁暮云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自从他拒绝了她的拉拢,一心守护刘智容便知道从此便与宁暮云结下了梁子。再加上这一次他又藏匿了萧赜,更是犯了宁暮云的大忌,因此他才在刚刚带萧赜进裴府的时候告诉裴惠昭等这件事情之后,他便辞官会云川老家。

现在看来,似乎来不及了,裴玑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便拜倒在萧赜跟前,言辞恳切地说道:"微臣是先皇的主治御医,却害的先皇猝然驾崩,微臣自知罪孽深重,请皇上现在就赐死微臣。"

被裴玑之的话惊住,萧赜一脸阴沉,而一旁的宁暮云则是一番隐隐的得意,见萧赜迟迟没有发话,一直跪在地上的裴玑之不禁一阵心急,他知道宁暮云的目的是除掉他,因此他并不打算苟活。

而他之所以选择自请赐死无非是想保下裴惠昭,不让她受到牵连,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萧赜为难,他很清楚萧赜是不会下旨赐死他的,所以他要想让事情到此为止只能自己死在萧赜和宁暮云面前。

想到这里,裴玑之对着萧赜重重地磕起头,一边磕头,一边言辞恳切地说道:"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即刻赐死微臣,也好全了微臣的一片忠心。"

见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并且也知道只有这样裴玑之才能不被扣上"弑杀先皇"的罪名,宁暮云也可以就此放手,萧赜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萧赜终是转向古公公,对着古公公说道:"既然裴御医一心求死,朕便如他所愿,赐裴御医毒酒。"

不料,萧赜的话音刚落,宁暮云竟然打断他的话说道:"裴御医的罪名是'弑君';,请皇上三思。"

"宁太妃是想替朕做主,还是想自己来当这个皇帝呢?"萧赜冷冷地回敬宁暮云,趁着对方目瞪口呆的机会,对着古公公命令道,"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