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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以毒攻毒

听了裴惠昭的话,那位年纪稍长的家丁顿时没了主意,不由得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那位白衣公子。

显然那位白衣公子也听到了裴惠昭的话,甚至还因为她的话略微感到惊讶,他不明白在这样的情形下竟然还有人不先替自己求情,反倒先提出救别人,他很想知道裴惠昭为什么会这么做?

于是,白衣公子缓缓走上前,打量起裴惠昭,一字一顿地问道:"公子为何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以为对方不同意自己的请求,裴惠昭略作沉思,急忙解释道:"我都已经被你们围住了,难道还会跑了不成,再说了,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跑的人吗?"

说着,裴惠昭看一眼白衣公子,发觉对方微微一愣,似乎在考虑她的话,立刻说道:"你们不过是稍微等我一会儿,等我帮这位农夫逼出了水蛭,就跟你们回去,"

因见周围的家丁似乎被她说动,纷纷退后,裴惠昭立刻对着白衣公子说道,"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位农夫如果不赶紧逼出体内的水蛭,可能有性命危险,还请公子网开一面,给在下一点时间。"

只见白衣公子微微点头,轻声说道:"也罢——既然公子有胆量留下来,陈某便网开一面——给公子半个时辰的时间让你救这位农夫,这总该行了吧?"

听了白衣公子的话,裴惠昭点点头,蹲下身,继续为农夫诊治起来,只见她先用银针扎住农夫的其他几处穴位,接着从袖筒里取出一枚小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然后从身边抓起一把泥土,去除大颗粒的石子、泥块之后,便将泥土混着药丸一并倒入农夫的口中。

那位农夫虽然疼的厉害,但却知道裴惠昭是在救他,于是十分配合地吞下泥土和药丸,但接着似乎又被哽住,见此情形,裴惠昭忙问身边的众人有没有能喝的东西,好在有位家丁随身带着酒葫芦,裴惠昭便扶着农夫喝下一口酒,将药物混着泥土冲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农夫剧烈抽搐之后,突然捂着肚子,接着就是猛烈的呕吐,在他的呕吐物里,裴惠昭看见了几条蠕动的水蛭,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为农夫诊起脉,确定对方并未异样之后,这才对着农夫略作交代,便站起身,准备跟着白衣公子走。

不料,裴惠昭刚刚抬起脚,就见站着的农夫突然倒到上地,接着又是一阵抽搐,裴惠昭来不及细想,忙一步上前,拿起农夫的手,摸起他的脉,顿时大惊失色,一脸严肃地对着白衣公子说道:"他体内还有水蛭,刚才的催吐只是麻醉了水蛭,现在药劲一过,水蛭又开始动起来。"

听了裴惠昭的话,白衣公子不再坚持带裴惠昭走,他已经被裴惠昭刚才的一举一动所吸引,本能地打消了对她的戒备,因此听了裴惠昭的话后,当即问道:"公子打算怎么办?"

只见裴惠昭略显为难地说道:"这个时候只能以毒攻毒——用藜芦强行麻醉、祛除水蛭,只是在下身上没带藜芦,不知公子府上是不是有藜芦可用?"说着,望向白衣公子,眼底满是期盼。

不知是被裴惠昭的神情打动,还是因为其他原因,白衣公子转过身按照裴惠昭的说法问起那位年纪较大的家丁,只听家丁答道:"庄子里为了祛除苍蝇蚊子在每间屋子旁边都种了藜芦,就是不知道这新鲜的藜芦行不行?"

"可以,"听了家丁的话,裴惠昭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那位家丁便在白衣公子的示意下转身离开,见此情形,裴惠昭忙追上去,大喊道,"等一下——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一些葱白过来,再带点水。"

见家丁应承着离开,裴惠昭这才放下心,一边观察起农夫的脉象,一边等着家丁带回来藜芦和葱白。

而此时的白衣公子总觉得眼前一身男装的裴惠昭有些怪怪的,至于哪里怪,白衣公子又说不出来,若是在平时,他还会问上几句,但碍于眼下二人素未平生,白衣公子也不好搭话,只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裴惠昭。

当触及裴惠昭一双芊芊玉指时,白衣公子忽然恍然大悟,看向她的眼神也更了一份审视。恰在此时,就见家丁拿着藜芦和葱白跑了过来。

裴惠昭连忙接过家丁手里的东西,略作检查,便掐了一片藜芦的叶子放入口中,细细嚼了起来。见此情形,白衣公子连忙大声喊道:"小心!"

藜芦是一种毒性很强的植物,裴惠昭这样直接吃鲜藜芦很容易中毒,所以白衣公子才会为她担心。

听到白衣公子的喊声,裴惠昭吞下藜芦的叶子,冲着对方微微一笑,解释道:"以前我只是用炙过的藜芦给病人治病,还从来没有用过新鲜的藜芦,但如今事情紧急,只能用鲜藜芦,所以我要先尝一下,看看它的毒性如何,然后才能决定一会儿给这位农夫吃多少才恰到好处。"

意识到裴惠昭是在仿效神农氏尝百草,白衣公子有些感动,他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心地善良,而又有胆有识的女子,于是,白衣公子难得地问起裴惠昭:"你现在感觉还好吧?"

裴惠昭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异样,接着便掐下五片藜芦的叶子,扶着农夫吃下,不一会儿就见农夫神色微变,裴惠昭当即拔下农夫身上的银针,轻轻拍起农夫的后背。

只听"噗"的一声,农夫吐出一口黄色的污物,意识到那是胃液,裴惠昭连忙细细观察起其中的东西。

当看到里面除了刚刚吃下的藜芦,还有两条一指多粗的水蛭时,裴惠昭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捣烂葱白合着水让农夫吞下。

说也奇怪,一直呕吐不止的农夫喝了葱白水之后,立刻就好了,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裴惠昭又等了一会儿,见农夫并无异常,这才站起身,示意白衣公子自己可以跟着他离开。

恰在此时,就见农夫"扑通"一声跪下,对着裴惠昭磕起头,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草民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公子真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