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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灯笼

大胡子说他叫奥拉夫,一名北方冰后麾下的战士。在脑震荡好转之后,他表明自己愿意与厄运小姐同行,直到他把黑雾中最危险的那头怪兽砍死为止。

“你想死吗?”卢锡安问。

“那还用问?”奥拉夫不假思索地说,仿佛这个问题已经达到了愚蠢的巅峰。“要的就是死成传奇!”

厄运小姐觉得,只要这个疯子知道自己的斧头该往哪边砍,她是很欢迎的。至于他一心求死的美梦,就随他去吧。

雾气涌来三回,每一次都带走了一个倒霉的灵魂。怨念的厉笑仿佛生锈的刀片刮在磨石上,回荡在建筑之间。成排的食腐鸟聚在房顶上嘎嘎乱叫,想在月亮还没下山前饱餐一顿鲜肉。黑暗中有一些幽幽的光点,像是沼泽里引人上当的鬼火。

“别看他们。”卢锡安说。

但他的警告还是晚了一点。一对夫妇循着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看见的光源跳下了悬崖。厄运小姐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道他们的儿子不到一年前死于海瘟。

另一个男的把手上的铁钩剜进了自己的喉咙,他的同伴完全来不及阻止。还有一个人干脆在雾气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等他们终于抵达蟒桥的时候,人数已经不足一打了。厄运小姐心里很复杂,她告诉过他们不要跟来的。但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只想安稳生活,大可以躲在门窗禁闭的屋子里,或是藏在稀奇古怪的浮雕后,捏着胡子女士的护身符和一切保佑心安的玩意儿放肆祈祷。

可在蚀魂夜,那样也并不安全。

他们一路过来,见到了无数被撞开的房屋。窗格粉碎,大门摇摇欲坠地吊在皮绳上。厄运小姐只盯着前方,尽量不去注意那些冰冷尸体怨憎的眼神,以及残留的恐惧。

经过一户人家门前时,他们看见里面只剩下尸体冷硬的一家老小。温馨的小屋如今变成了一座座藏骨所。“黑雾会得到报应的。”雷文说。

她看着这些逆来顺受的死者,心中莫名地愤怒。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归根结底,她也只能同意他的说法。

桥对面有一座建筑的轮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建筑端坐在悬崖上一个火山口状的坑里,看起来就像是山顶被巨型海兽生生咬下了一块。跟比尔吉沃特的多数房屋一样,建筑的材料都取自海洋。墙壁用的是远方大陆漂来的板材,窗框则来自自海底打捞上来的沉船木料。整座建筑从上到下没有一处直线,显得非常奇异。那些诡谲的弧线令它看起来似乎无时不在运动,仿佛某一天它就会连根拔起,跑去另外的地方落脚。

弯曲的尖顶伸向空中,就是像是独角鲸的长牙。顶端有一个螺旋形的标志,与厄运小姐脖子上的挂饰一模一样。标志周围环着一圈微光,所照之处黑暗便退到一侧。

“那是什么地方?”卢锡安问。

“胡子女士的神庙,娜伽卡波洛丝的宫邸。”

“安全吗?”

“好过留在外面。”

卢锡安点点头,与大家一起走上蟒桥。与桥头的庙宇类似,蟒桥名符其实地蜿蜒曲折。桥面并不对称,两侧的栏杆造型也像是推挤向前的波浪。

雷文停在破败的扶手边向下看去。

“一年比一年高。”他说。

厄运小姐不太情愿地走过去,跟他一起张望。

鼠镇还有几处码头已经彻底没在黑雾里了,平日密如蛛网的装货平台半点都看不见。雾气的触须渗进了城中腹地,比尔吉沃特正在窒息。惨叫断断续续地传来,每一声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终结,也意味着死者的大军又多了一个新成员。

雷文耸肩说道:“过不了几年,比尔吉沃特就全归黑雾了。”

“几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厄运小姐说。

“这雾每年都有?”奥拉夫一脚蹬在低矮的栏杆上,完全不在乎桥下令人眩晕的峭壁。

她点了点头。

“完美!”弗雷尔卓德人大叫。“如果老天今晚不收我,下次黑雾时我还要回来。”

“回来办自己的葬礼。”雷文回了一句。

“谢谢!”奥拉夫的大手掴在雷文后背,差点儿把他拍飞出桥面。突然,弗雷尔卓德人的眼眶瞪得滚圆:浓雾中升起一簇鬼影般的触手,伸展之后猛力拍下,砸毁了一大片鼠镇的民居。

“怪兽!!”他狂叫起来。

奥拉夫双脚蹦到扶手上,身子一弓就弹了出去没人来得及阻止。

“真是疯子。”雷文看着奥拉夫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沉进了浓雾。

“冰原人都很疯。不过他比我见过的都更过分。”厄运小姐说。

“带大家进去。”卢锡安突然说。

她听出他声音里的焦急,不由得转过身去。卢锡安的面前是一个极高大的幽魂,裹在一身漆黑的法袍中,外面缠着带钩的锁链。幽魂的身体透出病恹恹的绿光,没有生气的手中提着一盏摇晃的灯笼。厄运小姐感到彻骨的恐惧,甚至比当年她看着母亲死去、面对凶手的枪手时还要恐惧。

卢锡安拔出双枪。“锤石交给我。”

“交给你了。”她说完便转身离开。

她望向高处逐渐被阴影逼近的神庙,却被惊得喘不过气来。赫卡里姆和他的手下就站在山脊上。

战争之影举起了燃烧的长戟。鬼骑士们催动来自地狱的战马,以活人根本不可能的速度奔下来这是亡灵骑手的冲锋。

“跑!”厄运小姐大叫。

桥头盘在一团恶心的绿光里。魂锁典狱长枯朽的皮肤罩在破烂的蒙头斗篷下,手里的灯笼隐隐照出他身上仍然残留的皮肉。荒芜破败,毫无情感,却又带着一股虐待狂的狂热气息。

跟同类一样,他轻缓地飘起来,的法衣内传出饱受痛苦的呻吟。锤石将头抬高了半寸,卢锡安便看到他露出过分尖利的牙齿,阴森地咧开期待般的笑容。

“凡人。”锤石的话音囫囵不清,仿佛在嘴里正咂摸着一块鲜肉。

卢锡安半跪在地,开始复述净化的咒文。为了接下来的战斗,他必须心坚如铁。这一刻他已经在脑海中假设了千万次,而当锤石真正到来时,他仍感到口里发干,汗水打湿了手心。

“你杀了赛娜。”他站了起来,昂起头说。“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赛娜……?”锤石的喉头咕咯怪响,像是有人在水中说话,又像是死囚在绞索捆紧时的呼号。

“我的妻子。”卢锡安知道自己不该说话,因为每多说一个词都会让锤石更容易打败自己。悲痛的泪水涌进他的眼睛,所有的雄心和理智都被冲走了。他拉起项链上的挂盒,抠开盖子,举在面前,要锤石看清楚他所失去的人。

锤石龇着青光闪烁的针牙,伸出枯黄的指甲敲了敲灯笼罩。

“我记得她。一个鲜活的灵魂,远未荒芜冰冷。准备经受折磨的她,却满怀新生渴望,在她心里开放。新鲜的,崭新的,春天的花朵。让人随意摘取,毁掉所有的美梦。”

卢锡安端起双枪。

“你要是记得她,想必也会记得这个。”

破烂斗篷下的森森利齿,头一次结巴起来。

“光的武器。”

“光给黑暗以苦痛。”卢锡安一字一句地说,仿佛将所有仇恨都要挤进手中的武器。

“稍等…”锤石还没说完,但卢锡安已经不想再等了。

他没有瞄准便扣下了一对扳机。

爆燃的纯净之火瞬间吞没了魂锁典狱长,他的惨叫声在卢锡安听来不啻仙乐。

但是,惨叫突然变成了汩汩响动的大笑。

锤石周身有一圈暗淡的光轮,将火焰完全隔绝在外面,自己毫发无损。他一边笑着,抽动灯笼收起了光轮。

卢锡安再次开枪,枪火骤雨般飞射出去。每一枪都直取要害,却没一枪正中目标。灯笼外的一圈黑光将所有攻击都消解于无形。

“是的,我记得那武器。我从她的心中通晓它们的秘密。”锤石说。

卢锡安僵住了。

“你说什么?”

锤石狂笑,像是锉刀剐蹭的噪音。

“你竟不知道?重生教团对我如此了解,你却从未怀疑过吗?”

卢锡安感到腹中有一坨冰冷的恐惧。他从来没感受过的恐怖快要把他逼疯了。

“她还没死。”锤石扬起灯笼说。

卢锡安看到那里面有无数灵魂正受尽煎熬地翻滚着。

锤石微笑着说:“我剥下她的灵魂,保存在此。”

“不会……我看到她死了。”

“她在我的灯笼里,一直尖叫。”锤石的嘴里挤出一个个字,飘近卢锡安跟前。“她无时不在受着甜蜜的折磨。来,你能听到她吧?”

“不。”卢锡安呜呜啜泣着,赛娜留给他的手枪掉在了蟒桥的地面上。

锤石绕着他转圈,皮带间的锁链蛇行而出,渐渐缠紧了卢锡安的身体。弯钩划破他的风衣,向温暖的血肉探去。

“憧憬是她的软肋。爱,则是灭顶之灾。”

卢锡安抬起头,看着锤石毁废的脸。

一双空空如也的眼眶,像是通往虚无的黑洞。

无论锤石生前曾经历过什么,都不再有半点残留没有同情、没有仁慈、更没有人性。

“凡人,死亡和苦难至大。”魂锁典狱长将手伸向卢锡安的脖子。“无论逃往何方,死亡不变。但在那之前,你还要过我的手。”

厄运小姐拼命跑向神庙,沉重的呼吸捶打着她的喉咙。肺脏已经快要炸开,血管里粘稠而冰冷。两名亡魂的领主同时出现在这里,引得令人萎靡的雾气盘旋直上,沿着山壁向神庙聚集过去。身后耀眼的亮光闪个不停,但她没有回头。马蹄如雷,她抬头向黑暗高处闪烁的火星看去。

她想象着有人在她的颈后冰冷地呼吸,然后两块肩胛骨中间的位置传来火烧的痛感。她觉得自己马上就会看到一把虚影的长枪穿出胸口了。

奇怪,他们明明是鬼魂,怎么会弄出火星来呢?

这个突如其来的怪念头惹得她自己也笑出声来,直到她趴在神庙涡形的木门上猛敲时还止不住。雷文和她溃不成军的手下已经在门前又踢又打有一阵了。

“胡子女士在下,让我们进去!”雷文扯着嗓子喊,厄运小姐也跟着他一起叫。雷文伸手摸索着门框,说:“门锁死了。”

“看的出来。”她喘着粗气,把俄洛伊给她的挂饰扯下来放在掌心,然后平贴在门上死死摁住。

“俄洛伊!”她高声说,“我准备好踩住那条狗屁鳗鱼的脖子了!快给我打开这扇烂门!”

“鳗鱼?什么玩意儿?你在说什么呢?”雷文莫名地问。

“不重要。”啪地一声,她把挂饰拍在门板上。“我猜是个比喻。”

门突然向外推开了,就好像从来没闩上过。厄运小姐后退一步,等所有人进去之后,她才转回身看了一眼。

赫卡里姆暴跳前冲,着火的刀锋正对着她的脑袋劈下来。

厄运小姐重重地仰面摔倒。

俄洛伊站在门前,平举着白雾缭绕的石球护在门前。

“此地不欢迎死者。”她说。

雷文和其他人迅速拉上大门,将一根老橡木插进两侧锈迹斑斑的门鼻儿里。外面有什么东西撞到门上。门板上迸出裂纹,木头碎片七零八落。

厄运小姐躺在贝壳点缀的泥地上半天没有动弹。

俄洛伊经过她时说:“你可花了不少时间呢,姑娘。”

厄运小姐奋力地爬起来。神庙里塞了至少两百号人。比尔吉沃特各式各样的居民都有,原住民、海盗、贸易商……全是跑海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些旅客模样的人,也不知该说他们倒霉还是蠢,看来都是蚀魂夜要来之前还没起锚的。

“那扇门撑得住吗?”她问俄洛伊。

“能又或不能。”俄洛伊朝着神庙中心一个有许多触手的雕像走去。厄运小姐努力想看明白那到底什么,但她很快就被各种螺旋和曲线给看花了眼,最后只好放弃。

“那不算回答。”

“我只有这个回答。”俄洛伊说着,把石球放进了雕像上的一块凹陷,然后开始围着雕像转起圈来。她的一双拳头有节奏地在腿上和胸口来回捶打,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她打转,捶胸顿足,还说着一种厄运小姐没听过的语言。

“他们这是干什么?”

“将运动归还世界。”俄洛伊说。“但我们需要时间。”

“会有的。”厄运小姐向她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