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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苏醒

“你好。”

负责看守的卫兵闻言回头。

洞开的监狱门口,黑色马尾的少年遍染着鲜血,眯起眼睛惬意地享受着明媚的阳光,懒散地朝他打招呼。

卫兵下意识地就要掏枪。

可舒更快一步,他抬起手,将枪口顶在了卫兵的额头。

他的面色苍白无血,显得异常疲惫,可那对黑色的眼瞳依旧沉静如水,嘴角的笑容有些讥讽。

“带我去我该去的地方。”他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卫兵举起双手说,面罩遮住了他的脸庞。

舒一把扯下他的面罩。

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容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本该古板的神情此刻却显得有些轻浮。

“赫尔穆特士官?”舒皱起了眉头。

“又是西蒙那个没用的家伙?”卫兵厌恶地挑起了眉,似乎舒将他错认作赫尔穆特是一件极其侮辱人的事情一样。

还没等舒说什么,他便自报家门,“我是凯撒,凯撒·赫尔穆特。”

舒若有所思。

这大概是个蠢货。

“带我去我该去的地方。”舒重复道。

“我不知——”

“如果你还在等里面的谁出来的话。”舒打断道,“那很抱歉,不会有人出来了。”

他把目光投向卫兵身后,被黑暗遮掩的巨大阴影上蒙着一层白色布料。白布之下隐约透露出凌厉凶狠的气息。

“看来你们似乎有所准备,不是吗?”舒对着凯撒·赫尔穆特说道。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陡然一沉。看起来主使者似乎已经了解到了梅茵菲娜的伤势,也明白舒的目的是什么了。

那么他要舒做的就很明显,证明侵蚀实验后自己的价值,突破封锁见到那个人,或者死在封锁线上。

而这一切都是舒自己的选择,主使者不过是提供了一具构装,便将他推上绝路。

无论舒是成功或是失败,结果都将是主使者所喜闻乐见的。失败自然代表了死亡,而如果他成功,那么最终还是会因动用构装突破封锁而被定罪,这具富有价值的实验材料还是会回归主使者的掌控中。

阳谋堂堂,无处可逃。

“好吧。”凯撒·赫尔穆特耸了耸肩,“既然你想要见到那个不大正常的家伙,那也随意。”

他从怀中掏出路线图递给舒。

“去吧,英雄!”他鼓掌,“穿过雷霆和风暴的封锁,去拯救你的公主!”

“哦对了,看完别忘了把地图销毁。”

“……”

舒打开地图扫了一眼,垂下枪口,点点头,转身就要朝着阴影中的构装走去。

突然他回过头,凯撒配合着再次举起手。

“我也忘了说。”舒抬起枪柄,重重地磕在凯撒的脑门上。

他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你这个人,挺讨厌的。”

……

白布如帷幕被揭开。

漆黑崭新的构装如深渊之影独立于此,仿佛骑士静候君王已久。

这既不是舒曾在训练场驾驶过的旧时代机型,也不是简那样的新时代机体。

这是针对他的特化型,也是三年前的失败之作。

舒的指尖轻触构装光滑冰冷的表面。

失败之作。

“你也能感受到我的愤怒吗?”他说。

去复仇吧。

这一次,没有退路了。

指尖与构装接触的一瞬间,仿佛有巨大的电流通过。

舒痛苦地按住脸,慢慢地跪倒在地上。

视线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模糊,疲倦排山倒海而来。

意识之海中碎片翻涌,不断将模糊的画面展现在他眼前。

鲜血,银白,雷火,笑容。

舒颤抖着将整只手掌按上构装。

一瞬间,意识仿佛浸入冰冷大海。

他在深海中下坠,冰冷的海水要将他的血液冻结,渐渐窒息。

黑暗中找不到一缕微光,耳畔所有的嘈杂声都渐渐远去。

灵魂沉入深渊。

他忽然睁开眼,入目处,荒凉无限。

舒站在一望无垠的银白大地之上,长风怒号,明月高悬。

烈风卷动他的衣摆,他抬眼望去,熟悉而陌生的纤细身影立于远方,黑发飞扬,孤独而寂寥。

她转过身,霎时异变自发梢开始蔓延,将青丝化作银白。

月下的少女背着手,朝他微笑,轻声地叫道,“舒,你来啦。”

莫名的意志驱动着他,使他朝着少女走去。

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太早啦。”少女垂下眼,轻声叹息。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世界如镜面破碎,某种沛然巨力拽着他,将他抬起,意识上浮,激流般的冲击涤荡灵魂。

在视野的最后,他看见世界碎片之中,少女独自漫步于白银之原。

她踮起的脚步婉转动人,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如同宴会舞步摇曳,嘴角的笑容模糊而美艳。

苍茫世界,空荡竟只此一人,寂寥如万古长夜。

海水依旧冰冷刺骨,可黑暗中却突然点亮了星辰。

一颗两颗……无数星辰如细沙铺陈眼底,化作漫漫星河,令他仿佛置身深邃星空。

舒“醒”了。

他睁开黑色的眼眸,灿烂的银芒从瞳仁的最深处弥散开来。

与三年前那种几乎要撕裂脑海的痛苦不同,纵然冰冷的感觉浸透全身,可他的情绪仍如火山喷薄待发,仿佛有某种意志压下了那种炸裂般的痛楚,世界在他眼前变了颜色。

舒的指尖突然下意识地朝着地面轻轻隔空一划。

他摇摇头,心想自己真是疯了。

力量使人膨胀,他警醒自己。

舒站起身,便见得这句构装的胸腔如巨口突然敞开,将他纳入怀中。

黑暗降临,随后意识接驳,视野放大。

漆黑的骑士站了起来,向前踏出一步,放逐之人从深渊归来。

苍青色的巨大骑枪立于骑士身边,无数繁复神秘的花纹铭刻其上,在机械手掌握上枪柄的一瞬间,枪身闪过耀眼的青色电流,光晕自铭文透出,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若仔细观察,依稀能看清亮起的青色光辉竟勾勒出一个来自东方的神秘文字。

骑枪,“大鳯”!

舒踏步,尘浪翻涌,前方的道路在眼中汇聚成一条,直指目标。

他提起骑枪,夹持于肋下,深吸气,脚下骤然发力。

空中突然爆开一声巨响,几欲震破人的耳膜,随后滚滚尘浪如烟龙翻滚,四散溅射。

他似箭离弦,势不可挡。

苏醒的骑士身影消失于远方。

而某处指尖虚划之处,却豁然裂开一道长达数十米的极深极细的缝隙,无声而骇然。

PS:写到这里终于透露出一些关于整个世界观和机甲构装以外的设定啦,如果觉得还不错的话请别忘了收藏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