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的长队几乎是迅速地在缩短着，老人带着霍尔顿和琴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这几年以来，巴库人在这方面的处理能力越来越高了。”王尊德看着那些飞快地记录着参赛者名字和项目的文书工作者，说道：“巫医们不再把知识作为一种需要隐藏的特权，而蛮族人也不再把读书识字看作是懦弱者的行为——这可是非常不容易的，小友。”他扭头看着霍尔顿：“尤其是在白藏苔原这样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蛮荒之地。”
少年想了想，说道：“我们以前在埃科斯谋生的时候，虽然那里的学校也是很便宜的，但是我见到的同龄人还是宁可去作坊和工场做学徒——其实当时我也蛮想去的，可是我老师对我们比较好，而且很令人担心，没忍心离开他。”
琴点点头，瑞兰德甚至比埃科斯还要夸张——虽然瑞兰德这一代皇帝罗伊·图拉曼大帝实行了改革，可是教育资源的大部分还是掌握在那些贵族的手里。从这个角度看——女孩看着上午的时候为他们记名的那位叫做依玛的巫医——巴库人甚至走在了瑞兰德人的前面。
“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小友。”王尊德撂下这句话，看着巫医们收好一捆捆表格：“大汗差不多该出来了。”
霍尔顿正抻长了脖子去看会场的中心，耳边骤然传来三声鼓响：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是直接敲在他的心脏上。
吵吵嚷嚷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带着诡秘面具的巫医扶着一位虎背熊腰的老人走上了会场，周围的巴库人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可汗！可汗！可汗！”少年只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颤抖，这些豪放的汉子毫不掩饰地呼喊着，来表达对那位王者的敬意——包括巴列在内，霍尔顿认识的许多蛮族人对也速该的评价都是“年轻时巴库人最强的勇士，年迈时巴库人最睿智的智者。”
会台上的老人咳嗽了一声，狭长的双眼和刀削一般的眉给苍老的面容上带来了一丝凌厉，不过他眼神中的欣慰却令人心生亲近。呼声慢慢地降了下来，直至消失。也速该汗坐在四座石台中央的木质平台上，巫医比划了几个手势，他的声音通过魔法传到庆典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孩子们，我的朋友们，很高兴能再次在这里看到你们。”他平复了一下气息：“你们当中的每个人，都是来争夺这份属于神狼的荣誉的人！无论是胜是败，敢于站上这座石台，把命运交给伟大的柏欧奈女神判决的人，都是我们巴库人的勇士，都是雪原的骄傲！”
少年悄悄地向王尊德说：“王先生，您之前认识也速该大汗吗？”
“我和你的埃尔德隆爷爷来过这一次，不过那得是很多年之前了，那会他还是小孩子呢。”王明小声说：“千万不要觉得这位大汗现在不能打了，他可是觉醒了起源，锁定了自己的要素的高手，只是因为过去战争的暗伤才没法活上几百年而已。”
“要素阶……就是比真理阶弱一点的那个？”霍尔顿想到，转而问老人：“那王先生你有多强啊？”
“勉强够天人合一——啊，就是你说的真理阶。”王尊德轻松地说：“但是论起打架的能力，我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台上那个老儿，毕竟我不擅争战。”他看着霍尔顿的表情：“我们秦人讲究以和为贵。”
少年闭上了嘴，转头去看台上的老人。
“……废话已经讲完了，我猜你们这些年轻人也不喜欢这些废话，”也速该站了起来，自嘲地笑笑：“但是这些话我必须得说。孩子们，我希望你们学会思考，不仅仅是用肌肉去战斗，更要靠脑子来赢得胜利。”他的眼神扫过看台上的一个位置，坐在那里的拔都雷傻兮兮地嘿嘿一笑。
“然后，就是你们最关心的奖励问题了。”老人取出一个瓶子——足足能装一升液体的曲颈瓶，里面装满了清澈的像红葡萄酒一样的液体：“龙血药剂，这个是往年的彩头。”霍尔顿倒吸一口冷气，然后明白了巴库人的“一瓶”究竟是什么概念——好家伙，这一瓶更比十瓶强啊。
“但是我既然强调了它是往年的奖励，那么就肯定会有今年的奖励。”可汗向巫医点点头，巫医会意，递给他一个小小的卷轴。
“在今年的班达萨庆典上获胜的勇士，将会得到这份秘技——凛风剑术——”
轰的一声，会台下面瞬间爆发起欢呼声，争执声和讨论声。也速该咳嗽几下，说道：“安静。”用手里的短杖跺了跺地面。
整个庆典会场都摇晃了几下，声音瞬间消失，但是战士们热切的目光仍然盯着老人手里的卷轴。
“你们都知道，我这辈子没用过剑，所以我也从来没学过这门技巧。在庆典开始的前几天，女神发下神谕，大体意思是‘这么好的东西放在你这里也是浪费，不如替我去找一个能学的人。’”老人低声笑道：“我哪敢违拗她的意志啊，正好今天，班达萨庆典开幕，我就这么决定了：”
“班达萨庆典第一名的勇士，将得到这门秘技作为奖励！他的勇武足够他拿起雪山上的剑，足够让他成为雪原上的骄傲！”
这一次，会台下面又爆发起欢呼声，而也速该没有去阻止。
“那是什么啊，王先生？”霍尔顿转头看向王尊德，问道，却看到老人脸上一丝震惊。
“也速该这回是玩真的啊。”老人扶了一下眼镜：“凛风剑术是柏欧奈的传承，是神谕之剑，习得这门剑术的人相当于雪山女神的半个眷者——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东西以前是瓶朔部用来选汗用的！也速该的哥哥就是专长凛风剑术的大剑圣！”
少年突然觉得哪里有问题：“不对啊，他哥哥不是最后……”
王尊德揉了揉额头：“对，被他拿着那柄传说中劈开了三座雪山的圣物‘炽焰战斧’砍杀了。”
“所以这意思是……”霍尔顿有些懵：“而且为什么雪山女神的圣物会是炽焰战斧啊？”
“这就涉及到神明之间那些隐秘的事情了，我是秦人的民俗学家，不是你们亚山的大主教，你问我等于白问。”老人嘬了一下牙花子：“啧，这老儿在搞事。这也就意味着……”
他看向琴，少女点了点头。
“这位巴库人的天选之王，第一勇士，炽血的战神也速该，可能活不到下一个班达萨庆典了。”王尊德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小脑袋，平静地说。
PS:PS：2019年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