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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草庐老妪

韩蕴灵和白心岚此时,正在星月舟上往西飞驰,虽然白心岚御使狼牙棒,带着韩蕴灵速度更快,但毕竟不是飞行法器,带人飞行,也要消耗真气,关键远没星月舟来的舒适方便,所以韩蕴灵还是喜欢御使星月舟,如遇到下方有城池,也可方便空中俯视。

青青在韩蕴灵肩头不断发出不满鸣声,还在对被一群修士围观,心有不满。

“青青,主要还是你九天青鸾名头太大,要不然下次再有围观,我来收取晶石才许观看?”白心岚笑眯眯的打趣青青。

青青鸟颈一歪,无视白心岚话语,鸟爪一探,一颗灵果已在爪上,青青现在化形缩小,一口还无法吞下,连啄了几口,吃光灵果,似乎心情也好了不少。

韩蕴灵伸出一手轻抚青青羽翎,也是苦笑道:“我和你一样不喜被人围观,以后再遇此事,我们就速度远远遁离。

青青听到韩蕴灵如此一说,鸟头频点,然后昂颈脆鸣。

“不可随意伤人,看你是因为你俊灵漂亮,我站那,都无人看!”韩蕴灵听出青青对围观的修士都无好感,似要下次给他们点教训,忙出口夸奖漂亮,让它不可伤人。

此法对青青无往不利,听到夸奖它漂亮,又是得意欢鸣不止,已忘了郁闷不快。

“小师叔,你rì后若有儿女,肯定教养极好,现在就已是哄骗拿手!”白心岚看到,不由又是开起韩蕴灵的玩笑。说完才想起青青如听得不开心,自己又要遭殃,忙看青青反应,青青却不气恼,反而很是好奇欢鸣。

可惜这次,连韩蕴灵也不明到底何意,只是感知到青青很是好奇兴奋。如果鹤茗在就会告诉他们,青青的意思,韩蕴灵若有儿女就交给它来喂养管教。

星月舟飞驰了两rì后,来到一座青山碧湖之前,韩蕴灵在空中神识扫过,轻咦一声。

白心岚听到也用神识往下探识,发现湖边有一草庐,此时一白发老妪,似乎也感识到白心岚的神识,抬头观望。

韩蕴灵心中疑惑不解,此地就是封天大阵前辈以前修道洞府所在,草庐就建在隐匿洞府旁。脑海中前辈所留信息是一散修,无亲无故,一生也没收过弟子,这老妪刚才韩蕴灵神识探识,也是修真者,境界为圣心动中期,年岁已是不小,气血也已枯竭。她怎么会在此?还似乎知道洞府所在?虽然满脑子疑问,但还是御使星月舟落在地面。

白发老妪此时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韩蕴灵、白心岚。

“你们何人?到此何事?”

韩蕴灵也不再多想,坦然道:“我们受一前辈所托,到此地洞府收取点东西。道友又是为何在此?”

白发老妪听到韩蕴灵所言,面sè一变,口一张,祭出一件流彩玉瓶,看品质并不是很高,只是一件上品宝器。

“什么前辈?你们到此到底做甚?”

白心岚看白发老妪面sè不善,又祭出了法器,也是运转真气体外防御,狼牙棒祭在头顶。

韩蕴灵伸手让白心岚稍安勿躁,开口问道:“不知道友和这洞府主人又是什么关系?”

老妪一愣,也似有点迷茫低声道:“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什么关系,但我知道他留下的东西,我不许任何一个人触碰,他若与你们长辈有何恩怨,只管找我即可,我都接下了。”

韩蕴灵心中更是不解,但还是拱手作揖:“我就是受此洞府主人所托前来。又怎会有什么恩怨。”

老妪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但马上面sè一寒,空中流光玉瓶倾斜,道道彩光光晕从瓶口而出,罩向韩蕴灵二人。

“当我三岁小儿?你们两人才多大年纪,能见到旭哥?”

白心岚见老妪动手,也御使狼牙棒想砸向玉瓶,青青看到又有斗法,一声脆鸣翱翔于空,准备老样子,有机可乘就啄上一口。

韩蕴灵却听出老妪所言其中味道,忙出声喊道:“不可动手!”同时真气激发身上法袍法阵,轻烟弥漫护住自己和白心岚,玉瓶shè出的道道霞光遇到轻烟,如chūn风化雨,淡淡消融。

“前辈莫要误会,我确实是受田旭前辈所托,到此收取点他遗留洞府之物。”此时称呼已从道友,改为了前辈,说完双手空中划动。带着轻烟,在身旁慢慢绘成一富态老者形象。青烟渺渺,如水墨一般,老者广袖宽袍,看上去并不像修士那般脱俗出尘,仙风道骨,反如世俗邻家的忠厚长者,朴素平和。

那白发老妪看到轻烟所聚的人像,仿佛呆住一般,痴痴的凝望轻烟老者,满布皱纹的脸上,竟有两行清泪滑落,喃喃道:“旭哥,你也老了!”空中彩光玉瓶,再无真气维持,一道流光隐入老妪体内。

韩蕴灵此时已经肯定对方是田旭前辈的亲近之人,收回真气,轻烟散尽,空中烟像也渐渐淡去,老妪似要挽留这一切,伸出一手,却挡不住风吹烟散。但目光还是望着烟像散去的方向,仿佛清烟化去,也带走她的一切,连眼睛都失去了生气。

韩蕴灵一见不妙,忙移身老妪身旁,一手按住老妪仍伸向空中那只手,手掌冰凉,枯瘦如风爪一般,韩蕴灵真气度入老妪掌心劳宫穴,引导老妪体内真气循环大周天,另一手探出一颗“三清养气丹”纳入老妪口中。这丹是灭苍月道时所得,对修真者金丹有极大滋补之用。

老妪服下“三清养气丹”,体内真气也似能自动运转,脸上也渐渐生出一丝血sè。呆滞的眼睛动了动。看向韩蕴灵,似乎想到什么,激动的抓紧韩蕴灵的手掌:“旭哥,旭哥,他在哪?他还好吗?”

韩蕴灵也未回答,只是低声对着老妪道:“前辈你现在身体不佳,还是先打坐恢复,等会再说。”

老妪紧紧盯着韩蕴灵,生怕韩蕴灵出言哄她,再一睁眼一切成空。韩蕴灵微笑点头,一双清澈空明双眸,让人产生不出质疑之心。老妪缓缓松开韩蕴灵手掌,就地盘坐,运转体内真气。

韩蕴灵就守在老妪身旁,并未移动,心中迷惑不解,不知这老妪到底和田旭前辈是何关系,为何当年田旭传自己信息里,只说无亲无故,对这老婆婆没有只字片言。青青从空中落在韩蕴灵肩头,似乎对没能和人斗法,很有遗憾,不满低鸣。白心岚却似对这青山湖泊很感兴趣,就在附近徘徊。

韩蕴灵在空中就已审视过这片山水,虽不是龙脉之地,但位置前水后山,风水交会之处,空气中灵气,比一般地方好上很多,青山碧水间,空中浊气自然净化,即使不修道,在此居住也能健体延寿。

过了半个时辰,老妪运功结束,长吁一气站起,情绪也恢复了平稳,对着韩蕴灵微微一颔首道:“多谢道友的灵丹。”

韩蕴灵微笑摇头道:“您是田旭前辈的。。。?”

说道田旭老妪又似情绪波动,并未回答韩蕴灵所问,而是声音颤抖:“他。。。他在哪?”

“您别激动,田旭前辈还在封天大阵。”

“他。。。你们又是怎么见到他的?带我去!”老妪似乎看到什么希望,双手抓向韩蕴灵。

韩蕴灵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搀着老妪,将自己的经历,和田旭传他信息,让他回来料理洞府之事一一讲诉。

“旭哥还活着,他还活着,我总算得到他的消息了!”老妪听到韩蕴灵所诉,脸上红光涌现。

韩蕴灵害怕她身体又出问题,忙手上运转真气,帮她理顺气息。

“您是田旭前辈的什么人?”

“我?我是等他一辈子的人!旭哥没有和你提起我,他肯定是当我已不在人世。”老妪说到这,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少女式的调皮微笑。

“我们进去再说!”说完,对着后面山壁打出几道符文,藤萝遍布的山壁上,出现一洞府石门。老妪带着韩蕴灵和白心岚一起走进洞府。

洞府比起空竹山的那假洞府还小上很多,但灵气还是非常不错,和中州也能比比,洞府内有明珠、法器烛台照映周边,映着颜sè辩驳、奇形怪状的钟rǔ石,让整个洞府气象万千,颇为奇观,自有一种仙家韵味。

老妪带着韩蕴灵、白心岚到了一间大厅,厅里有几张石椅,整个洞府布置很是简单,韩蕴灵只见到一个炼丹炉,在一石室中看到一张寒玉床。老妪和韩蕴灵二人一起坐下。老妪讲诉起他和田旭的往事。

“我和旭哥,就是在这湖边认识的,我师傅是一散修,那年我单身出来游历,到此见到这湖中有一鲤鱼成jīng,在夜里吸纳rì月灵气,家师曾说过人妖不两立,就准备和师傅说的那样降魔除妖,那鲤鱼jīng刚刚开智入道,那时我是开光期修为,又有师门法器,打的那笨鲤鱼没有还手之力,这时旭哥出现,施法阻挡我灭杀笨鲤鱼。我当时火起,就用法器攻击他,他那时候已是心动初期,比我高多了,但只是抵挡,也不还手,真是大白痴!”老妪沉浸在回忆之中,时不时嘴角挂一丝笑容。

“后来我们就认识了,旭哥忠厚寡言,就知道修道,和外界没什么往来,和他说十句话,也难回上二句。我们在一起,大多我在说他在听。他比我大了近二百岁,我一直不知他到底如何看我,师傅羽化归天后,我就常常到此,想和他一起,他总是回避我的提议。一rì我又提出,他还想岔开话题,我气急和他大吵一通,就想离开再不回来,但回到自己所在道院,遇到异界修真者,大打出手,我被重伤,幸好有师门法宝,最终逃脱到此。”

“旭哥一向憨厚内向,但那次见我受伤,第一次见到他愤然变sè。安顿好我后,就出山了,一rì后归来身上满是血污,原来他为我出头,到我师门道院,杀尽霸占道院的异界修真者,但自己也被对方法器击伤。那时我才知道他心中一直有我!我好开心。”

“那时我体内经脉断了几道,伤势极重,即使治好,以后修道也是困难重重,我见他每rì愁云满面,就趁一次他去外面寻找丹药时,偷偷离开,留了一封书信,希望他能好好照顾自己,不必再为我愁伤!”

“旭哥应是当我那时重伤在身,命不久矣,听说不久后,就出山和大陆同道一起灭杀异界修真者,最后去了封天大阵。却没想到我在外又有机遇,不仅伤愈,还突破为圣境界。再回此地,已是人去楼空。我就在此结草为庐,希望他回来时,能第一眼看到他!”

这是一个老妪的回忆,但她好似换成一美丽少女,低语叙说的往事,时欢喜、时哀怨、带着大厅众人超越时空,仿佛看到一少女和他痴醉的男人悲喜交错,命运多舛的点点滴滴。

老妪讲的很细,花了很长世间,但韩蕴灵、白心岚都未曾察觉时间的流逝,就连韩蕴灵肩头的青青,也难得听得入神,偶尔呜咽低鸣两声。

“他还能回来吗?”老妪讲完,对着韩蕴灵问出一个让韩蕴灵难以回答的问题。

看着韩蕴灵的表情,老妪凄然一笑:“他去封天大阵时,已是灵寂期修为,即使突破到元婴期,这三百年过去,剩余寿元也是无多,我这三百年只是在等待,无心修道,就想和他一起同生同死。如能再见一面,那就别无所求!”

韩蕴灵听得,心中更是凄苦悲凉,方才用真气帮老妪调整内息,发现那老妪所修功法也是jīng妙,如三百年好好修行,突破到灵寂期,应该困难不大,但老妪应是为那田旭前辈,境界维持在和他元婴寿元相近,哀莫大于心死!韩蕴灵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老妪问题,田旭前辈确实寿元将尽,但十二年后,封天大阵破启时,他应该还在世,不过是留命准备引诱异界修真者入阵同归于尽,这又让韩蕴灵怎么启齿告诉对方。

看着老妪那伤心,还带这一丝期翼的眼神,韩蕴灵内心有一股烦躁情绪隐隐而生,他恨异界修真者,让一对本应双宿双修的道侣天地之隔。他恨自己道法低微,无法改变这种局面。他恨世界如此无情,命运弄人。

“韩小弟,莫要说了,我知道他还活着就好。”老妪突然笑语宽慰韩蕴灵。笑的很坦然,似看破韩蕴灵心中所想,看破世间恩怨离愁。

韩蕴灵听到此言,却只想早早离开,他怕面对老妪时那种内心的自责,他无力宽慰对方,又无力改变一切。他第一次想到了逃避。

“前辈!封天大阵十二年后会破启,前辈如果有缘,能见到田旭一面,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前辈多多保重!”韩蕴灵低头轻声说出封天大阵之事,起身和白心岚出了洞府。

老妪在后送二人出来,对面大湖上一条足有十余丈长的鲤鱼,在湖面翻腾跳跃。

“那笨鲤鱼,到现在也不能结成妖丹化形!不过这么多年,幸好还有它时时出来陪我打发时rì。”

韩蕴灵从储物手镯中取出几个玉瓶,递与老妪,声音有些苦涩道:“这是一些已练好的丹药,前辈最好还是继续修行!”后面却不知如何说起。

“好!好!我收下,你们小小年纪,却要如此奔走,苦命啊,自己要小心!”老妪又如婆婆一般慈声叮嘱,也不挽留,她也知道韩蕴灵、白心岚身负重任,关系到天下安危。

韩蕴灵祭出星月舟,和白心岚一起躬身,对着老妪深深一拜,上了星月舟,御使刚刚飞起,肩头青青一声脆鸣,展翅飞到老妪头顶,盘旋一圈,落下几颗灵果草药。然后回到舟上韩蕴灵肩头,发出低低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