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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漫的野心

“我听哥哥说,神匠山庄的弟子后人也挺惨的,被起义一派捣毁了家园,扫地出门。他们的技艺和作品无人敢收,最终穷困潦倒,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女子,所以……所以最终有许多人沦为了官妓和官奴……”玓今略带遗憾地说道。

“我猜,他们肯定是涉政太多,引起了木落皇族的反感,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的。不然以木落皇族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让起义一派如此放肆妄为。”龙羽铮说道。

花漫听了之后,神色黯淡了几分,弈瞪了铮一眼,铮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花漫大方地苦笑一声,说道:“真的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神匠山庄因开罪皇族而没落,但也是因为讨好了皇族,而东山再起了。”

“哎呀,说了半天还没说到主题上,到底随意园那几个当家姐姐和神匠山庄是什么关系呀?”弈嚷道。

“好啦好啦,你这个不耐烦的小兔崽子儿!”花漫忍不住嗔了一眼弈,没好气地说道:“你猜对了,随意园以木朱玑为首的七姐妹,就是神匠山庄的后人。”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木千山此刻忽然开腔说道:“几年前,木落族宗主和一个民女一见钟情,他欲娶她为妃,受到了朝野上下的一致反对。但他最终还是排除万难把她娶回来了,现任木落族皇妃名唤‘木碧溪’,而她的大姐,就是随意园的木朱玑。”

弈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事谁都知道呀,木宗主一直到现在都经常带着皇妃去随意园听曲看戏,上回小玓去那里表演,他们也去听了。”

“说这木朱玑七姐妹是神匠山庄的后人,那夜不奇怪,他们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各有所长。木朱玑建筑设计匠心独运,木白悠厨艺过人,木蓝蔚歌舞曲画妙不可言,木青莲雕塑艺术别有风味,木紫棠写得一手风骨绝佳的好字,木黄衫服饰工艺无出其右……”铮如数家珍般说道,“至于这木碧溪娘娘嘛……她绝对是最厉害的,听说她得到了神匠山庄的真传——一心二用,双手弹画!”

“没错,我也听说是这样。当年她就是以一手弹木如霜前辈的《秋水曲》,另一只手作《紫衣苍兰图》而让木宗主一见倾心的……”玓今带着一种向往传奇的神色点头说道。

“好一段佳话……”夜儿悠悠说道。

花漫却道:“我以为,他们姐妹几个最厉害的不在于艺术造诣,而是商业运作和人心的把控。木宗主对木娘娘的恩宠经久不衰,才得以让随意园这几年如此快速地崛起,而且还把这文艺与商业相结合的模式铺到了其他族的地域内。这才是我真正关注的。”

“别的不说,就冲上回我们去随意园取经,被木氏姐妹百般奚落这口气,我花缎就咽不下!”花缎远远地走了过来,气冲冲地抛下这一句话。

众人听后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约而同地望向花缎。铮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呀,什么百般奚落?”

“就是那帮小贱人自视甚高,觉得我们花序庄的人是一群庸俗的暴发户,不懂风雅,不愿与我们为伍呗!”花缎喝了口酒说道,“她奶奶的,我们不懂风雅,他们才懂?呸!”

弈和铮听后,愣了一下,复又想起花漫这宅子里各种土豪作风,蓦地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花缎瞥了一眼铮和弈,充满杀气,吓得铮立马噤声了,弈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想笑就笑。

玓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却似乎不好意思表态,然后尴尬地低下了头,夜儿则是不置可否。

花漫看到了玓今那微妙的表情,温言问道:“小玓妹妹,你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说?”

玓今犹犹豫豫的,看了看弈,不知道该不该说好,弈见她这般为难,便说道:“你就直说吧,花漫大婶不是小气的人!”

才刚说完,就被花漫抛来一个“霹雳眼”,但她又不好发作,于是他得意地朝花漫做了个鬼脸。

玓今鼓起了勇气说道:“漫儿姐姐,我觉得……你们花叶族的人对艺术的解读,可能和木落族的人的确很不一样……比如你们装饰屋宅就比较喜欢繁复奢华,而木落族的人可能会比较注重简洁低调;你们喜欢张扬其外,他们注重内敛质感。他们整个民族从古至今都在不懈地追求着艺术和生活的最佳结合,所以充满着‘随意而不随便,简洁而不简单,质朴而不粗俗’的灵性……这些触觉,有些是天生的灵秀,有些呢,则是后天通过摸索自己的内心对生活对艺术的感悟而得来的。艺术没有一个标准答案。但是从商业角度,拥有美感的艺术,才能让更多人去接受。”

玓今侃侃而谈,但看花漫和花缎两个人的神色,似乎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一窍不通。直到玓今讲完了,他们两个才尴尬地笑了笑。

“小玓妹妹说得是……不知你对我的计划,有什么建议呢?”花漫虽然不知其所云,但还是虚心地请教道。

“她的建议就是:你如果想要和随意园争,还差了点火候。最好另辟出一条和随意园不同的道路,才有可能取胜。”没等玓今发话,夜儿就毫不客气地抢答了,似是不想再听到任何长篇大论。

玓今没想到夜儿会抢了她的话,而且说得那么直白,尴尬地笑了笑。

花漫笑容微僵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说得对,我们不能照搬随意园的模式,得另辟蹊径才行……”

木千山安慰道:“木落族和龙羽族又不一样,在木落族受欢迎的,搬到龙羽族不一定有效。所以你们未必一定要把心思花到学习随意园的模式上,不如好好研究一下龙羽族的人喜欢什么。”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夜儿淡淡说道。

花漫眼睛一亮,似乎神光拂照到了灵台之上,惊喜地说道:“哎呀,山哥,你怎么会那么聪明呢?!我怎么之前就没想到这些?!”

一行人等帮花漫出谋划策,议论了一个下午。临走时,花漫留下了夜儿私下说话。

“小流岚那边怎么样,她到底是答不答应做我的台柱?”花漫问道。

“她会答应的……”夜儿说道。

花漫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好,这事就交给你了啊,搞掂了重重有赏!”

夜儿还是那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反问道:“你留我下来,应该不止想说这件事吧?”

花漫意味深长地看了夜儿一眼,说道:“怎么我好像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好吧,那我就有话直说,不绕弯子了。”

“说吧。”

“你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草蓿族的人垄断了医药和医术的供应……虽然创生坛统一组织了巡医队支援各地,但这终归是杯水车薪……所以我想着,能不能我们也生产一些可复制的药物出来,贩卖到各地,缓解各族地区的用药需求?如果还有可能,也培养出一批有基础药理知识的大夫,在各地开设医馆,救治病人?”

夜儿眼睑微敛,看着花漫,但却似乎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神情略有些恍惚,喃喃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帮你的忙,设药店,开医馆……”

洛冲很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他说,吃药治病是全莹璃星人的需求,但是药和大夫却集中在草蓿族,虽说上天独爱草蓿族,赐予他们带有治愈能力的灵力,但他们也似乎就此认定了医术和药术是他们得天独厚的能力,从不愿将自己的药方和医术传给外族人。

灵力只能通过血脉继承,但是,药术和医术却是可以通过后天学习得来的呀,如此霸占了这些资源,置天下人的健康安危于不顾,实在是一种自私的行为。

但是,其他族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木落族天生的艺术天赋和手工技艺,龟淼族巨大的海底资源和炼造技术,花叶族精明的经商逻辑和贸易手段,龙羽族出色的战斗能力和健硕体质,鹿荫族优秀的治理思维和谋略智慧……虽说各族有其得天独厚之处,但在后天却也没有共享互学的意识,而是各自为政,闭关自守,于是隔阂渐厚,摩擦不断。

一直到几百年前,各族都是出于一种纷乱不断的混沌状态,直到鹿荫族的人提出建立六族同治的长老会,这世上才有了一个致力于以和平方式解决纷争的组织。

洛冲却不满足于此,他有更宏大的愿望——解除六族界限,促进各族共融。第一步,就是推广医术和药术,让天下人都能得到最基本的医疗保障。

然而,他这宏愿还未实现,却……

夜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继续对花漫说道:“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吧!”花漫也干脆地答道。

夜儿眼中又恢复了淡定不惑的神采,定定地看着花漫说道:“你我合作的医馆药店所得盈利,我得一半。另外,他日若我义兄要重建司史一族,你要在资金上尽可能地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