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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一场梦魇作祟】 (2)

我终于忍无可忍,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脚,狠狠地照着许佑安的后背踹过去。

他的身子骨可真硬朗啊,挨过我一记无影脚,竟然纹丝不动,倒是我的脚踝“咔嚓”一声,扭了。

我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没能引起许佑安的侧目。义愤填膺之下,我挥舞着双臂,卯足浑身力气,将他推下床去。

很不幸的是,许佑安一个灵巧的闪身躲开了。

他捻灭了烟头,站在床头歪着脑袋看我。他校服里穿的藏蓝色棉衬衫还是他过16岁生日的时候我和林蔚陶雨许少清一起凑钱送给他的礼物,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穿,而且依旧合衬。此刻,时光在他面前似乎也败下阵来,他的眼角有不能言说的哀伤。

当然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许佑安”和“哀伤”,这本就是两个南辕北辙的词汇。

这时候,哀伤的许佑安先生冷冷地对我说,“都是我搞砸了所有的事情。”

他的语气很坦然,我一时无法定夺这当中是否存在某些内疚的成分。我看着他,好像就这样一眼到底,能将他望穿,透过许多琐碎的回忆片段,尽头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笑了笑,轻声对他说,“我不怪你。”

我没问他那晚醉酒的原因,就像我并不过分惊讶于他的食指与中指上沾了香烟的味道。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件既成的事实,但有谁是成品,不再流经与变迁。

我坐到床边,箕起拖鞋,两只手撑在床沿,抬起头来仰视着他。我很少这么正经地看他,我说,“许佑安,还是不要走吧。”

许佑安看着我笑了。以前我总觉得许佑安的面部表情存在某种重量,仿佛地球引力偏偏和他的唇角过不去似的,他很少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负得太多。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不过是他从不与外人说的固执。

许佑安缓缓开口,平静的口气像是在告诉我,此刻他不愿与我为敌,“等你忘了这件事,我就回来。”

我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已经忘了啊。”

许佑安从校服兜里掏出一张照片,还是从前那种胶卷冲印的小规格照片。是我们五个人在初中校门口的合照。我记得拍完这张照片后没多久许佑安就走了。

他拿在手里端详半天,那表情简直就像慈父看着自己的子女,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宠溺与自豪,然后他将照片递到我手里,友善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替我照顾好林蔚。”

说完他扭头就走了,连句再见也不说。

我从床上蹦下来喊他,“许佑安,许佑安你等会!许佑安……”

我没能叫住他,没能挽留他,该死的许佑安一溜烟就不见了。

睁眼的时候我看见我妈拿着笤帚像周扒皮一样耀武扬威地站在我面前,眼神流光溢彩的,格外惊悚。

我撩开被子坐起来,脑袋昏昏沉沉地,有点分不清今夕是何年的意味,我问我妈,“许佑安呢?走了?”

赵岚女士听我这么说,立马换上一脸担忧的神色坐到我旁边,伸出四只手指头在我额头试了试,自顾自地念叨,“这孩子没毛病吧?”

我愤怒地打掉她的手,赵岚女士却不生气,反而噙着诡异地笑容问我,“孩子长大了真是管不住啊,怎么在梦里还叫人家男孩的名字呢?”

我被她的哑谜说得有点发蒙,于是连忙低下头去找许佑安弹到地板上的烟灰,但是无影无踪。

“烟灰被你扫了?”我狐疑地望向赵岚女士。

可是赵岚女士的神情告诉我,她对此一无所知。

我俩面面相觑了半晌,我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一场梦。我摇摇头自嘲似的笑了。也对,就凭许佑安,估计打死他也不会穿着初中校服招摇过市。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许佑安早不是那个可以让我平视的别扭的男孩了。他已经长成一定规模了。

我从床上蹦起来,跟我妈说,“我得出去一趟。”

赵岚女士在身后叮嘱我,“早点回来啊。

我一边翻着我的大登山背包,一边云淡风轻地告诉她,“行,我尽快,争取五天之内赶回来。”

赵岚女士难以置信地冲过来给了我一巴掌,“你一大早起床疯疯癫癫地说什么呢?”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严肃地转过身去,面对赵岚女士,那个养了我二十一年,总唯恐天下不乱的母亲说,“我必须得去一趟外地。许佑安要去支边了,我得制止他。”

事实证明我妈身为老党员还是有一定政治及思想觉悟的,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赵岚女士表现出了她毕生罕有的正气凛然地姿态,使劲一点头,慷慨激昂地对我说,“妈支持你!不愧是我的女儿,有我的风采!”

就这样,我们母女二人豪气干云地彼此用坚定地眼神勉励着对方,然后,我决绝地踏上了南下寻找许佑安的征程。

我当即力断冲到北京南站买了一张去四川成都的火车票。一路上我已经向林蔚打听好了许佑安所在的地方,不过我只说是象征性的问问,天大地大知道我要去找许佑安这事的也只有我妈一个人而已,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也没打算告诉别人。

我背着硕大的登山背包,里面装了点日常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其实说真的,别看我背起书包就上路的行为似乎霸气十足,但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那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不敢想如果我找不到许佑安该怎么办。

在候车室里等待发车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一直躲在柱子后面窥视我,看得我毛骨悚然。我长这么大,都没独自出过远门,何况目的地还是未知。我一边盘算着见到许佑安后,要和他说些什么,一边暗自后悔这一去是不是太仓促了,万一有去无回可就不好了。

于是我更加紧张地监视着柱子后面的那个人,以免他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