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沈清欢, 尹堂导演眼里的惊喜持续浮现。
沈清欢除却出其不意的混合主题创意，便是她同简繁之间流露出来的“真”，让尹堂导演难忘且动容。
纯的内敛真挚, 欲的勾魂夺魄。
在那一刻，尹堂导演惊叹两人身与心的交融，就仿佛两人是真的情侣一样。
他甚至并不想喊cut，想看剧情走下去。
尹堂导演心下有些好笑, 似乎体会到了cp粉的快乐。
所以, 这三场表演之中, 只有沈清欢同简繁的表演做到了尹堂导演最想要的“身心交融”。
而其他两场, 师琴琴欠了身，裴清雅缺了心。
“心”又比“身”更为重要。
所以, 尹堂导演说裴清雅连师琴琴都没有比过。
当然，尹堂导演到底给裴清雅留了很大的颜面, 没有说得那么明明白白，只是着重点明了师琴琴和沈清欢赢的点。
只是着重的夸, 在聪明人的耳朵里，也能听出来, 对比下来, 裴清雅的不足。
尤其是在夸沈清欢和简繁那场表演的时候。
尹堂导演眼眸瞬间亮了, 似乎是不吝夸赞之词，言语激动间, 甚至还有些手舞足蹈。
足以想见, 尹堂导演对沈清欢的高度赞赏, 他甚至在cue到沈清欢的时候, 还不忘回头同她道。
“沈清欢, 这次广告过后, 能否留个档期给我，我想为你量身打造一个女主角。”
量身打造。
口碑票房双料保障的鬼才导演的金口承诺。
这是裴清雅最想要的评价和成果。
却落在了沈清欢身上。
裴清雅垂下了头，没说话，小白花一般的脸，第一次在人前没了温婉的笑容，整个人头顶像是无形中笼罩了一层乌云，藏在大袖里的手，颤到发抖。
***
尹堂导演的直率也出乎了沈清欢的意料。
在尹堂导演说出想为她量身定做女主角后，在场好些人看沈清欢的眼光便不一般了。
在这之前，她可能是黑料缠身，拥有吸血人设的八线明星，即使会成为【鹤】品牌的广告代言人，也最多是提高了热度和商业价值。
于演员本身而言，还是要靠作品说话。
而尹堂导演递给了沈清欢一个“爆红”的机会。
在这之后，沈清欢便是一个随时可能会爆红的小花。
一时之间，沈清欢感受到周遭人看她的目光柔和了很多，如果不是因为有简繁在她身边杵着，估计有不少人想提前攀下这个交情。
但沈清欢可能眼下也没心思结交人脉。
她眉间轻轻皱了皱。
身后的小秘书注意到，询问着沈清欢：“清欢姐，现在你拿下这次的广告代言是百分百的事，怎么你还皱眉了呢？”
听着小秘书的话，简繁的目光也探寻了过来。
沈清欢眨眨眼，呐呐道：“我只是觉得，有些过于顺利了。”
小秘书惊呼：“这还叫顺利？要不是尹堂导演看得清清楚楚，说不准裴清雅就要抢你位置了。”
小秘书以前对裴清雅观感还行，但后来同沈清欢关系亲近后，知道裴清雅和许安深这档子事，对裴清雅的观感一落千丈，现在光看她笑，都感觉虚伪的紧。
幸好他们家boss，早些年忙于工作，无心男女情.事，才没上裴清雅的当。
沈清欢笑了笑，看着不远处在尹堂导演说完后，闷了一会，但很快又扬起温和笑脸的裴清雅。
心里不知怎地，忽然多了几分乱。
裴清雅她恢复的似乎有些过于的快了，她甚至还很认同尹堂导演般，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夸赞了沈清欢和师琴琴的表演一番，然后，请尹堂导演仔细说出她的不足。
那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为她挽回了不少颜面。
众人只觉裴清雅够谦逊，知进退，虽然输了选拔，但风度和气节还是有的。
沈清欢知道这是裴清雅一贯人前的伪装把戏，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沈清欢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
许安深跟在裴清雅身后，两人准备去换下表演的衣服。
两人走了一路，却无人开口说第一句话。
许安深看着走在前面的裴清雅，脸上有些踟蹰。
先前尹堂导演的话，许安深也听得明白，尹堂导演是嫌弃他们之间表达出来的情感没有交融。
也就不是真正的走心。
当时的许安深，刚刚被沈清欢恋爱的事刺激着，满脑子都在想这个事，同裴清雅表演的时候，虽然告诫自己要专心专心再专心，但却还是忍不住分心，甚至在空档之余，寻找沈清欢的身影。
他明明知道镜头在前，也许有可能会暴露，还是没能忍住。
而且，就沈清欢这样无缝连接的“坏女人”，他应该生气的，而不是在知道她应该会拿下广告代言人后，竟然还为她感到一丝丝…高兴。
其实，许安深是陪着沈清欢爬过坡的人，他知道沈清欢前些年的辛苦，他也曾想帮沈清欢走走关系，拿到一些好的角色，但沈清欢拒绝的很彻底，她是一个想靠自己的实力往上爬的人。
曾有一阵，许安深被她这样的样子吸引过。
那股执着努力向上的冲劲儿，似乎也在感染着他。
所以，那段时间，许安深在工作上也十分努力，干劲儿十足，家里人还觉得新奇，难得多夸赞了许安深不少。
见过沈清欢吃过的苦的许安深，面对自己心里替她高兴的情绪，也不免有些复杂。
过了一会，许安深敛去这些情绪，嘴角扯起一个笑容，同牵头的裴清雅道。
“清雅，对不起，是我没能表现好，尹堂导演的话，你不要过于心上，都是我的错，才影响到你的发挥。”
“这次的广告也只是个小广告，丢了就丢了，等回头我去查查许氏集团适合你的广告代言，到时候整理一份给你，你尽管挑。”
不论是表演本身的失误，还是许安深内心深处为沈清欢高兴的那丝情绪，都让他面对裴清雅时，有些底气不足，所以说起补偿的事，也是十分豪爽。
似乎想用金钱去弥补什么，或者…掩饰什么。
裴清雅缓缓回头，脸上是许安深一直十分喜欢的温柔无害的清浅笑容。
看到这个笑容，许安深像是安下心来。
清雅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过于难过。
但……
裴清雅唇角缓缓上扬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安深，这不是个小广告，而且，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不是。”
……
这边，沈清欢在同尹堂导演在场地内谈论一些拍摄细节，两人倒是越说越投契。
尹堂导演拍摄手法偏于鬼才，讲究创新，沈清欢也是喜欢出其不意的人，两人这么一碰撞，倒是又多了不少新的灵感想法。
先前的备选者除了师琴琴还留在这，其他的自知沈清欢已经获得尹堂导演的认可，也便体面退场。
裴清雅倒是一直没走，只是呆在自己的化妆间里，不知在做些什么。
尹堂导演看了一眼坐在沈清欢旁边的师琴琴，皱了皱眉道。
“师琴琴，你没有别的通告吗？”
师琴琴双手交叠在脑后，坐在摇椅上悠闲地晃了两下。
“我把别的通告都推了。”
“为了来见你。”
尹堂闻言，面目怔了一下，别过脸，声音低沉严肃：“师琴琴，你再这样胡闹，以后我们就不用合作了。”
师琴琴笑脸一顿，嘟囔了句：“无趣。”
“得，给你俩腾单独说话的机会。”
说完，师琴琴起身准备欲走，哪知，尹堂导演身后忽然走来一个工作人员。
同尹堂导演道。
“尹导，我们负责人找您。”
尹堂导演眼里闪过些许疑惑，回头看了眼沈清欢。
“沈清欢，你在这先等我一会，回来我再跟你具体商量。”
沈清欢应了一声，本来想走的师琴琴倒也不走了，留下来陪沈清欢说话。
师琴琴一开始只是同沈清欢闲聊。
但过了会，眼里的跃跃欲试便有些藏不住了。
沈清欢看了出来，略微挑了挑眉。
“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师琴琴：“那我可真问了？”
沈清欢点点头。
不过，沈清欢原本以为师琴琴眼里闪动的八卦是关于许安深或是裴清雅的，网上营销号说的似是而非，师琴琴想跟她好好交朋友的话，有些事她肯定是想问清楚的。
然而……
“你和简繁…有事？”
师琴琴知道两人才认识一天，问这个问题有点过于突兀了，可她把沈清欢当朋友后，那就不是用时间来决定的。
而且，她是真的好奇。
沈清欢明显意外：“你怎么问的是…他？”
师琴琴扬眉：“尹堂眼光毒辣，我的也不弱，你同简繁这段表演，身与心交融的恰到好处，这可不像第一次见面就该有的默契。”
“而且……”
师琴琴眸子微闪凑近沈清欢，小声道：“我感觉，简繁好像心动了。”
沈清欢瞪大了眼，脱口而出：“不可能。”
心里琢磨，简住持入戏这么到位？连师琴琴这样的老手都能走眼。
这个想法，师琴琴也是猜测，见沈清欢这么斩钉截铁地否定，她这点想法也就稍稍丢开，没细想。
“先不说简繁是不是心动，你俩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我记得他微博还转发你的来着，认识？”
面对师琴琴的问题，沈清欢有些犯难。
她和简繁的关系早晚都要公开，她并不是很想对师琴琴说谎，但现在也不是开□□代的合适时机。
沈清欢想了想，给了一个算答案也不算答案的答案。
“他是一个好人。”
哪知，沈清欢刚说完，身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小秘书，清脆的声音快速响起。
“清…沈小姐，你说的简直太对了。”
“我们boss今天还跟说什么，善意，拯救…什么来着？”
“袁孟。”简繁的身影出现在小秘书身后。
简繁一出现，在背后八卦他的师琴琴和沈清欢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两人找了个理由，相携离去。
而简繁则看了眼沈清欢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心微沉了沉。
袁孟似乎没注意到自家boss的不对劲，自顾自说着话：“boss，我为当初怀疑你对清欢姐居心不良道歉。”
“现在，我举双手双脚赞同你们不可能会在一起这一观点。”
简繁顿了顿：“……为什么？”
袁孟环了环胸，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喜欢一个人，是不会给他发好人卡的，boss，你明显不是清欢姐的菜。”
简繁：……
几秒后，简繁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冷声道：“袁孟，今晚出一个这几天同m公司的会议报告给我。”
袁孟：“！！！？？？”
一天的会议报告就得有十几页，几天的会议报告岂不是要通宵干活的节奏？！
就在简繁无视袁孟哀嚎的片刻，忽然有一个工作人员面目严肃地朝两人走来。
“简董，负责人邀您一同开个会。”
***
当事情没有预想的顺利的时候，沈清欢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在一间会议室里。
会议室不算大也不算小，大概能容纳二三十个人。
但真正在里面的却也没几个人。
【鹤】品牌的项目负责人，宣传总监jack，宣传副总监齐婧，尹堂导演。
还有许安深，裴清雅……
还有她。
项目负责人有些抱歉地看着沈清欢。
“沈小姐，你的演技确实十分受赞赏，也受到了我们的一致认可，尤其尹堂导演对你也是高度评价，但……”
项目负责人犹疑了下，眼神不知怎么多扫了裴清雅几眼。
“但就是什么？”沈清欢不想在这里跟这群人兜圈子。
尹堂导演在旁边“嗤”了一声。
“你们不好意思说，要不我来说？”
“明明都直播选拔了，对外也这么说的，现在突然搞这么一出，贵公司出尔反尔的本事，我也算是见识了。”尹堂导演明显藏着一肚子火气，说话夹/枪/带/棒。
原来。
这次选拔的事，先前就是说好了由尹堂导演一手选拔，直播也算造势，但临到头，项目负责人却有些想反悔。
原因无他，市场选择，嫌沈清欢没什么热度，带不起来货。
尹堂导演先前已经同项目负责人吵过一架了。
但又有些纳闷，当初最后一场表演，项目负责人是跟他一起看的，明明他当时眼里全然是赞赏，甚至很高兴省了成本，找一个沈清欢就能代言两个主题，只用拍一支广告就行。
怎么就这短短一两个小时，项目负责人就能改了主意呢？
尹堂导演不知。
这件事有一个核心人物——
宣传副总监，齐婧。
因为，齐婧告诉了项目负责人和宣传总监jack，她的想法。
也就是，这次的广告代言人，其实是简繁送给裴清雅的礼物。
齐婧再次把先前同裴清雅说的话，同项目负责人和jack说了一遍。
起初两人还是半信半疑，但后续又发生了两件事，有一件事是小秘书忽然找上项目负责人说要再次修改代言费。
是不减反增的修改，好像是在用代言费在侧面表明简繁的态度。
毕竟沈清欢可不值两千万的代言费。
项目负责人揣测起了简繁的心思，难不成是用代言费提醒他们，该选谁，不该选谁？
正当项目负责人揣测的时候，又忽然遇到一件事。
他撞见了简繁和裴清雅碰面。
项目负责人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并不能听见两人在说什么，可有注意，两人似乎聊得一会，期间裴清雅一直在笑，虽然简繁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项目负责人知道，简繁是不会在不重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的。
他对裴清雅比对旁人要有耐心很多，莫非两人真的是熟识的朋友？
项目负责人想到这，不由又多看裴清雅几眼。
裴清雅脸上一直挂着温温柔柔的笑，清纯的模样，也确实适合【鹤】品牌【纯】主题的广告。
项目负责人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我们是有基于市场考量的因素，一会我们几个会举手表决一下意见，不过沈小姐你放心，我们并不会亏待你，欲主题的广告，一定是你的。”
项目负责人个人还是十分喜欢沈清欢的，只是向简繁卖个好的话，给出一个纯主题就够了。
尹堂嗤笑：“当你家广告代言镶钻了？沈清欢你不高兴就不接，反正我下一部电影女主角百分百是你，我可不像某些人，还玩出尔反尔这一套。”
项目负责人被说的讪讪，脸上起了尴尬的红意。
沈清欢坐在会议室正对主座的位置。
她余光轻轻扫了眼裴清雅，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外露，但已然比几个小时前从容淡定许多，隐隐带着胜利者的笃定。
沈清欢眉眼沉了沉，知道这件事后面有裴清雅的手笔。
但又有些好奇。
裴清雅要是有本事能做到改变【鹤】品牌负责人的想法，怎么没直接拿下广告代言人呢？
还走选拔这一遭？
几秒后，沈清欢视线移动，挑眉看了一眼，对面主座没人，空着，像是在等着谁。
她想了想道：“今天简董也在，你们这样做，简董知道吗？”
项目负责人擦擦汗，他何止知道，就是他在诱导我们做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