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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搂草打着了兔子(一)

儿子不懂事,弟弟也不理解自己,这让冯宗正很是心痛。

三十年前的往事如在眼前。

农村老家,高中毕业的冯宗正背着书包,手中拎着洗漱用品,在路边等宗伟等了一上午,开往县城的汽车过去一辆又一辆,可还不见宗伟的影子。冯宗正急得团团转,宗伟下煤窑出事了?还是没筹到钱?他胡乱地猜测着。

就在他就要放弃去大学报到回村里时,宗伟气喘吁吁地从村上的小路跑来,边跑边喊:“哥,哥,我给你送路费来了。”

冯宗伟跑到跟前,把一卷皱皱的钱递给冯宗正:“哥,这是我挖煤的钱,提前支出来,你上学用吧。”

冯宗正帮着宗伟擦着脸上的汗,看着宗伟被煤灰弄脏的花脸,鼻子一酸,眼圈红了。冯宗正用力抱过宗伟,泪珠大滴大滴地落到了宗伟的肩上。

冯宗正想着以前的事,眼里浸出了泪花。宗伟呀宗伟,哥是欠你的。可是你哥我帮你推销饲料,那哥还能在津贡干下去吗?如果我那么做了,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哥?又会有多少指头指着你哥?还要有多少嘴来说你哥?你想过嘛,宗伟?

想着这些,冯宗正打个寒颤。谁知又有多少人想看自己的笑话呢。又有多少人端枪等在那里呢……

杜莹递给冯宗正一杯水:“趁热再喝一杯,暖暖胃。”

冯宗正接过水杯,没搭话。

杜莹问:“宗正,我和你说话呢,你想啥呢你?”

冯宗正回过神,语气缓和下来:“我是该帮帮宗伟,他没去上大学,打工养家,那时我还在上大学,我花的钱都是宗伟汗珠子掉地摔八瓣赚的。”

杜莹:“宗伟就你这么一个哥哥,能帮咱就帮帮他。”

冯宗正:“我是宗伟的哥哥,可我还是纪委书记。”

杜莹:“是,你是纪委书记,纪委书记也是人,宗伟现在遇到难处了,你说怎么办?”

冯宗正想了想说:“把车卖了吧,帮宗伟周转一下资金。先救救急。”

杜莹:“车卖了,你上下班就不方便了。”

冯宗正:“不用想那么多了,先帮宗伟救急要紧。”

杜莹:“也行。宗伟因为厂里的事都瘦了一圈儿。”

冯宗正把水杯放茶几上,又叹气道:“唉,还有那个不懂事的儿子啥时能懂事?”

杜莹回身去了厨房:“别担心儿子了,你身体要紧。”

杜莹端上热好饭菜放餐桌上:“吃饭吧。儿子的事,再想办法。”

冯宗正坐到餐桌旁:“什么时候能长大呢?我像书豪这个年龄时都赚钱养家了。”

杜莹:“我说宗正,你别再翻老黄历了,儿子不爱听。”

冯宗正用力地拍着桌上,高声地说道:“不爱听我也要说!怎么着?说还说不得了呢!”

杜莹坐在冯宗正对面:“好好好,你说吧。”

冯宗正看了杜莹一眼,反倒不说了,拿起筷子,大口地吃起饭来。

冯书豪的去向还真让冯宗正给猜着了。他生气跑出家,转悠了半天还是想不通。凭什么别人的老子就能帮儿子找工作,我家的老子就不能呢?是,纪委书记得对自己狠点,不能违背原则,可如果我的老爸要是不干纪委书记呢?不干纪委书记估计也指不上,他这人哪点都好,就是啥事都不开窍,工作起来不要命。真是的,现在还有这样的人了吗?想想老爸这些年可真够傻的,当兵时把晋级机会让给别人,回到地方提拔时,仍就把一次提正科的机会让给了别人。如若不然,现在还不得干到厅级,何必跑到一个小县城当这个纪委书记。如果要是当了哪个厅的厅长,那我的工作还用愁吗?

冯书豪想想这些就不愉快,于是给宫小丽打电话说心情不好。宫小丽再问就不说了,说见了面再说。

书豪打电话什么事呀?找工作的事?我们的事和家长摊牌了?还是……

宫小丽那端也搞不明白,胡乱地猜着。

冯书豪站在楼下等着宫小丽。宫小丽气喘吁吁地从楼上跑下来:“书豪,啥事呀?电话里气哼哼的。”

冯书豪没好气地和宫小丽说:“和我家老同志吵架了。”

“就这事呀。”宫小丽挎过冯书豪胳膊,亲昵地劝道:“那可是你的不对,怎么说叔叔也是家长。”

冯书豪不服气的样子:“那也不能摆大家长的谱啊。”

宫小丽:“那不是摆谱,那叫代沟。”

二人边聊着边沿小区里的景观小路走着。

冯书豪:“啥代沟?我就是看不惯我爸为了革命工作一往无前的样子,家人啥事都借不上光。”

宫小丽:“别生气了,借不上咱不借。”

冯书豪:“那我工作怎么办?”

宫小丽:“我让我妈帮你弄了。过几天县司法局招人,考上后分到乡镇司法所工作。你报名考试吧。”

冯书豪:“我一名堂堂学法律的大学生,到乡镇司法所工作,我不去。”

宫小丽:“我妈说了,让你先考,之后,我妈帮你调到县司法局,工作一两年有了经验,再把咱俩一起调市里。”

冯书豪:“我在北京律师所一个月赚6000多块钱呢,到乡镇司法所,最多给1600,我不去。”

宫小丽拽着书豪撒娇:“书豪,别挑了,虮子也是肉。再说,我在法院当书记员还赚000多呢。你为了我回来,我都感激不尽了,你再要是半年不上班,我就是罪人了,以后还能不能进你家门了。”

冯书豪生气地说:“不进!咱俩都不进!”

宫小丽:“别说气话了。走,我请你吃冷饮消消火气。”

冯书豪被宫小丽拉着往灯光交错的街路走去。

阳光照进万明村,早起的公鸡站在墙头上响亮地啼鸣。放牛的人赶着牛群慢悠悠地走在村路上。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昨晚刘富贵俩口子得到刘杏花有了消息就一宿没合眼,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

刘富贵催促妻子:“你能不能快点。”

张兰草拎着包裹,哭哭啼啼:“好好的人咋还住院了。”

刘富贵:“别说了,看着孩子就知道了。”

刘富贵拽着妻子急向院外走去。

来到公路上,去往县城的汽车他们眼看着开走了,没赶上,等下一辆吧。等了一会儿,下一辆车来了,刘富贵俩口子上了车。

坐在车上,张兰草不停地抹着眼泪。刘富贵木然无语。

杏花好好的怎么会住院,让商占发他们给打坏了?还是孩子想不开自己惹了什么事……

刘富贵实在想不出杏花怎么就会在医院,而且还是派出所通知他到医院领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富贵是百思不得其解。这里的疑问看来只有见到了杏花才能解开。刘富贵越想见到杏花越觉得这路漫长,这车怎么还不到津贡。

在刘富贵急切的盼望中,车到了津贡。下了汽车,刘富贵俩口子直奔县医院。当他们火急火燎地来到县医院刘杏花所在的病房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心肝宝贝会如此的面目全非、触目惊心。

刘富贵和张兰草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他们看到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

刘富贵来到床头前,他不太敢认,这是杏花吗?怎么会成这样?刘富贵心痛地看着女儿受伤的脸。

张兰草走到床边,细看了看,是杏花,可为什么会成这样?

张兰草一把拽过杏花的手,边哭边说:“闺女呀,你这是咋的了?闺女呀,你醒醒,看妈一眼啊……”

就在刘富贵俩口悲伤得肝肠寸断的时候,吕庆功和一名医生走进来。

刘富贵眼圈儿红了,他忍着悲愤,问道:“大夫,我闺女这,这是咋回事?”

还没等医生说话,吕庆功满不在乎地回道:“啥咋回事?偷人东西,派出所询问期间逃跑撞的。”

医生冲刘富贵:“现在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昏迷着,什么时候醒过来要看运气。如果继续治疗还要交两万押金。”

张兰草一听要两万块钱,又哭开了:“老天爷啊,我们没钱啊,你们咋不找那个撞人的要钱啊。唔唔……”

医生:“我们医院有规定,现在病人已没有生命危险,要想继续治疗得交押金,如果不交就得出院了。”

吕庆功冲刘富贵:“人都这样了,我们派出所也就不追究刘杏花偷钱逃跑的事了。不过你们得赶紧出院。派出所也没钱往里垫。”说着,吕庆功拽了一下医生,医生心领神会,二人向门外走去。

两万块钱,到哪里去凑两万块钱呀?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上两万块呀。

张兰草悲从心来,哭天抢地:“闺女啊,哪个该天杀的把你害成这样啊……闺女啊,你的命咋这么苦啊……”

刘富贵看着悲痛万分的妻子,他无助地蹲在了地上。

刘富贵蹲到地上,他看到女儿的手仍有血迹。刘富贵心疼地抚摸女儿的手,就在这瞬间,从女儿的手里掉下一粒黄色扣子,扣子滚落到刘富贵跟前。刘富贵抬头看看吕庆功和医生,二人正在门口嘀咕什么。刘富贵捡起扣子,攥到手里。刘富贵紧握女儿的手,在心里暗暗地发誓:闺女,爸知道你委曲,爸一定找到那个撞你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