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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死亡边缘(十九)

“报!”

一声传报声由远而近地传进大厅。

“禀当家的!”一从外面急跑而来的守卫大声道。

“何事?”白子礼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报讯的守卫。

“官道上出现一队像是运有货物的队伍!”

“唔?运的什么东西?”白子礼淡淡地问道。

“离得太远,看不清!不过应该是贵重的货物,能看见几个华丽的箱子!”

“噢!是什么人?”

白子礼像是有了点兴趣,崔凌云和霍远莫也有些在意地看向报讯的守卫。

“这、这个不知!”守卫吞吐回道。

“唔?”白子礼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犀利的视线射向守卫。

呵!果然是盗匪的天性!心里暗笑道。

“可、可是,他们绝对不是汉人!”报讯的守卫惊恐地解释说道。

“噢!是吗?如何看得出?”白子礼突然浮在脸上的笑显得有些阴阴地,让人感到不舒服!

“因、因为他们穿的衣服不是汉人服饰!”守卫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白子礼,头额上冒出的冷汗说明他已经极度的害怕。

“呵!是吗?也有汉人穿胡人的服饰的!”白子礼冷笑道。

“这、这......”守卫哑然,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个字来。

“哎呀!你老母的!支支吾吾半天放不出个屁!”性急的霍远莫忍不住拍响桌子,大声骂道。

“当、当家的,是、是......”

“到底是什么?你小子倒是说呀!”霍远莫再次吼了起来。

“老二!”崔凌云出声制止霍远莫,看了眼跪在地上双膝颤抖的守卫,对着一脸怒气的霍远莫说道:“他已经够害怕了,你再吓他,恐怕就什么都不晓得说了。是吧?”说着,笑着问向守卫。不过,我却发现他的笑对守卫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因为守卫看到笑着的崔凌云时脸色更加的苍白,身体更是抖得厉害。

“因、因为…驼货的马都是膘月巴体壮的枣红马,而、而且,远远地就能看见前面的男人都是剃了光头,只有两鬓留有一绺头发,所、所以……”

“契丹人。”白子礼脱口而出。

“契丹人?是不是去邺城做生意的商队呀?”霍远莫疑狐地看向白子礼。

“要真是商队那么简单,为何驼货的都是枣红马?而且装货的又都是华丽的箱子呢?”崔凌云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虽然契丹人中富有的人也不少,但是没有哪个富裕到用枣红马驼货、华丽箱子装货吧?我看,那驼货的马和 箱子里的东西都是贡品!”

“你是说,这些是进贡给那个狗皇帝的?”

‘狗皇帝’!瞥向说话的霍远莫,心里忍不住想要给他一耳光!

“不错!这是契丹贵族的使团,说不定还有送给皇帝的女人!”白子礼捏了捏下巴,似有所思地说道。

“管它有什么,先抢了再说!”霍远莫拍案而起,大喜道。

“老二!你也太性急了吧!忘记了这里还有位皇亲国戚在了吗?”崔凌云端起碗里的汤,喝了一口。

“呃!?”霍远莫愣了愣,看向我,显然有些尴尬的样子。

“你下去吧!”白子礼朝跪在地下的传讯守卫挥了挥手。

“是!小的告退!”守卫赶紧爬了起来,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老大,要做吗?”崔凌云看向白子礼,问道。

“唔……”白子礼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我一眼同时像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老大,陵兰不会妨碍到我们的!”霍远莫急急说道,语气显得有些紧张。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跟人家这么熟了,连名字都喊上了!你拿热脸贴人家,人家还不一定领你的情!”崔凌云讥讽道。

“你骂我作甚?我又没惹到你!我就是喜欢拿脸去贴人家屁股了,怎么啦?”霍远莫老羞成怒地吼道。

“都什么跟什么?越说越不像话!”白子礼终于忍不住斥喝道。

“兄台!他说的一点儿没错!我们不会妨碍到你们!”骜义见势也赶紧说道。

“谁是你兄台?老大成了你兄台,我岂不也成了你‘兄台’?谁要当你这家伙的兄弟啦?”霍远莫脸红脖子粗地又吼了起来。

“啧!啧!”崔凌云受不了地别开了脸。

“唉!”白子礼也难得的发出一声叹息声。

骜义张了张嘴,又闭上,撇了撇将脸移到另一边,漠然地看着空气。

扫了他们四人一眼,嚼碎嘴里的点心,端起手边的汤吹了吹,待不烫嘴后才慢慢地喝了两口。

“你吃饱了吧?”

“嗯?”抬起眼,看向说话的白子礼,见他盯着我,才确定他是在问我。

“嗯!差不多了!”将手里的碗轻轻地放在桌上,才缓缓地开口回道。

“既然饱了就请回屋吧!”白子礼冷冷地说道。

“嗯?怎么?要将我软禁吗?”掏出兜里的白绢拭了拭嘴唇,看了一眼见绢上粘上了油渍,不由得皱了皱眉,随手将手里的白绢扔在桌上。

“老大?”霍远莫又忍不住出声,却遭到崔凌云瞪了一眼。

“当然不是!你既然来了,就是我沙鹰堡的客人。只是你昨天刚来,对堡里的地形不熟,乱走的话迷了路反而麻烦。若是被还未见过你的守卫看见,在不知道你是我客人的情况下伤到你,岂不是不好吗?”白子礼笑道,语气却是冷冷的。

呵!我怎么会觉得他是个不多话的人?这不一口气就说了这么多吗?还气不喘,舌不结的。

“那还真是多谢大当家的关心了!”右嘴角轻轻上扬,浅浅笑着,心中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既然人家如此好意,我们要是不依,不就辜负了主人的一番好意了吗?”骜义淡淡地笑了笑,说完站了起来。

“走吧!”骜义推开椅子,看了我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去。

我挑了挑眉,起身推开椅子,转身向外面走去。

“陵兰!”

“嗯?”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叫住我的霍远莫。

“我说老二啊!人家都有主了,你要真喜欢男人,赶明去城里也拐一个就是了,干嘛非要跟人家抢啊?”

“谁说老子喜欢男人啦?”霍远莫烧红了张脸,气气地反驳。

“那你干嘛老追着人家屁股后面啊?像条分不清公母的发情的狗似的!”崔凌云小声嘀咕,却被我听进了耳里,当然霍远莫肯定也是听见了的。

“你!你骂谁是狗?”要不是前面隔着张桌子,霍远莫早就冲了过去。

“说谁谁心里清楚!”崔凌云嘟囔着别开脸,却正好对上我的目光。

指桑骂槐吗?说霍远莫是不分公母的狗,他成了发情的狗,那我在他的话下又是什么?难道被他这么侮辱不该生气吗?

崔凌云也许是没想到我会直直地盯着他看,有一瞬间的错愕。

我应该要生气的吧?也当然会生气吧?但是连自己都意外的是,我竟然会突然对着他笑了!嫣然而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难道是气急了吗?不是!因为我的呼吸顺畅、平缓,心跳也正常,情绪也很平稳。当我发现崔凌云越来越惊愕的神情时,心脏稍稍地跳得快了些儿,不过这是有些愉悦的心情。

“你…你这家伙!”霍远莫有些口吃地瞪了瞪发愣的崔凌云,想来是话竭,或者是被崔凌云气到了结舌。

“几位当家的,告辞了!”压抑住愉悦的心情,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转身之际有意的瞥了霍远莫一眼,而已是充满了魅惑的笑意的一瞥。我肯定,霍远莫是看见了的,因为他失神的样子已经映入了我的眼里。

刚出了大厅的门,在拐弯处就看见骜义倚在墙上,见我走过来,背部离开了墙,站在原地等我。

“你在高兴什么呢?”骜义疑狐地盯着我,问道。

“嗯?什么?”

“我说你的脸,嘴唇都弯成勾月了!”骜义转身,与我并行,眼睛却始终瞅着我。

“不行吗?”心情似乎格外的好,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瞪他。

“被人家骂了还如此开心!你有问题啊!”骜义嘟了嘟嘴,相反的神情却显得很悠闲。

“被骂?”原来他听见了嘛!

“不是吗?”

“呵呵!是吗?也许吧!”

“喂!我说!你有那种嗜好吗?”

“什么?”不晓得骜义说的是什么。

“玩弄人心啊!”

“唔?”诧异地盯着骜义看,脚步却没有停下。

“像那种憨直的人,一旦失了心,可就难以甩脱了哦!”骜义意有所指的说道。

“呵!是吗?”轻笑道,移开目光看向前方,抿了抿嘴唇,又开口说道:“若不是憨直的人就容易摆脱了吗?”

“什么?”

“应该更是难以摆脱吧?也许到死他都不会知道怎么放弃!”目光依然平视前方,喃喃说道。

“是吗?你遇到了吗?”骜义轻笑。

“谁知道呢?”应该有吧!只是我不想提起他而已!

“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有这嗜好了哟?”骜义笑问。

“唔?这个回答这么重要吗?”疑惑地歪着头瞅着骜义。

“嗯?”骜义怔了怔,反问道:“不重要吗?”

“唔……”扭回头,抬头看了眼远处,又歪着头看向骜义,笑道:“你说呢?”

“呃?呵!”骜义失笑,眼睛瞟了眼别处又看向我,说道:“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哦!这样啊!”好像终于明白了似的朝骜义眨了眨眼睛,一副解惑的样子叹道。

“哈哈!”骜义轻笑两声,“你真是邪恶得够透彻的!”

“承蒙夸奖!”淡淡地说了句。

“呵!”骜义轻笑一声后再也没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后的不远处紧跟着个人影,还是真的没有什么话可说,直到回到房间相视而坐,我们都未曾开口说话。一动不动地像两具雕像似的,只不过是有思想的雕像而已,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