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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席家冤屈终得解

果然是姜还是老得辣, 阎王喊打喊杀,席方平一身铁骨, 如何肯屈服,东方鬼帝索性反其道而行之, 温言婉语,连杨戬都被唬了过去,何况是席方平。

他跟着鬼卒一路回家,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歇脚,那鬼卒趁他不提防,把他一脚踹进门里。席方平吓了一跳,正打算站起身来时, 就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一个婴儿了。

被骗了!席方平满腔激愤, 他不辞辛劳,历经千辛万苦,挨了无数毒打,连身子都被劈成两半, 都要为父亲, 为自己家里人讨一个公道,本以为那样一个大官,是不会糊弄他这个斗升小民的,没想到,居然全部都是骗人的!

他气得要破口大骂,结果一出口都是婴儿稚嫩的哭声。他这一世的母亲急忙哄他,将乳/头塞进他的嘴里, 结果他连一口奶都不愿喝,双目紧闭,嚎啕大哭。

杨戬与寸心立在这户农家门口,听着里面婴儿的啼哭,相对无言。杨戬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寸心担忧地望着他,拽拽他的袖子,劝道:“别生气了,咱们这就回去,把那鬼帝、阎王一锅端了!”

杨戬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口气道:“可席方平却回不去了,他的母亲和妹妹,还在家中等着他。”

寸心想起心力交瘁的席夫人与瘦骨伶仃的席妹妹,不由叹道:“都怪我,我应该和你一起跟着他们的,也不至于如此。席方平已经投胎,我们总不能杀了他吧,这群狗官!”

说到最后,三公主当真恨得咬牙切齿,为了阻止席方平上告,这种恶心的主意都想得出来,席方平仍旧哭着,寸心听着如吃了苦胆一般,心中一片涩意。

正在夫妻二人站在别人家门口,又是内疚又是愤怒时,接生的稳婆和这家的男主人一道走出门来。

席方平这一世的农夫爹焦急问道:“花婆婆,这孩子,您看该怎么办呐?”

稳婆一面走一面叹道:“铁柱啊,别怪婆婆说话不中听,你这孩子,生下来瘦瘦小小,一个劲地号,连眼睛都不睁,一口奶都不肯喝,怕是,哎,你做好准备,先哄着他,指不定他就能活呢……”

那叫铁柱的汉子一听,脸上的苦色更重,还不容易生个带把的,原来还不一定留得住,怎么能不伤心呢。

三公主的反应却截然相反,没想到,这席方平竟然如此刚烈,他这是要自杀回去继续告啊,她忙拉住杨戬喜道:“二爷,你听,太好了!还有希望呢!”

杨戬听了虽有不忍,嘴角也上扬,也颇有意外之喜的意思。

人家亲爹在那边伤心儿子,你们两口子站在门口喜笑颜开,铁柱立刻抬头,睁着红通通的眼睛怒视他们:“你们是哪来的!在我们家门口做什么!老子的儿子身子不爽利,你们俩在门口说太好了!什么人啊,滚,赶快滚!”

二郎真君拉着三公主灰溜溜地跑了,跑到老远,都听到后面铁柱的叫骂声,彼此活了这么大,从没有这么丢脸的时候,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双双扑哧一声笑出来。

往后三天,他们就守在这农户上空,一天清晨,寸心窝在杨戬怀里睡得正香,就被他摇醒,杨戬沉声道:“席方平出来了。”

寸心忙揉揉眼,往下界望去,席方平疲惫的魂魄幽幽飘了出来。屋里哭声一片,席方平面露不忍之色,但还是坚定地走了出去,他站定转过身对着屋内磕了三个响头,就往南边灌江口方向奔去。

忽然间,他身后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女声:“席方平,你往哪里去呀?”

席方平急着赶路,不自觉应道:“去灌江口啊。”

寸心笑道:“何必去那么远寻二郎真君,他不就在你身后吗?”

什么?!席方平一惊回头,不远处一男一女,端得是金相玉质,霞姿月韵,他先是一喜,又狐疑道:“你们该不会,又是地府派来哄我的吧?”

寸心一时无语,真诚道:“不是,真不是。”

席方平却越想越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他才刚死了,一出门就碰上显圣真君,他一边后退一边恶狠狠对杨戬道:“你们别过来啊,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把我是弄去投猪胎、狗胎还是什么胎,我都不会屈服的!”

话音未落,拔腿就跑,杨戬和寸心相顾一眼,颇觉无奈。三公主一跺脚,腾身化作龙形挡在他面前,寸心道:“二郎真君的夫人是龙,这个做不了假吧。”

席方平被吓得在地上连滚带爬,寸心一摆尾,变回人形,在他耳边大喊道:“信了没?”

席方平在地上哆哆嗦嗦道:“信了,信了,小的在真君庙里见过,真君的夫人,西海龙宫三公主是粉色的龙。”

杨戬伸出胳膊架起席方平温言道:“莫怕,我们是来帮你们家伸冤的。”

话音未落,他便带席方平霎时间腾云空中,御风而行。席方平望着下界云雾缭绕,惊得连话都说不出,寸心见了不由抿嘴一笑。

他们去的不是阎罗殿,也不是东方鬼帝的官署,而是直接去了泰山,见主管阴曹十八层地狱的东岳天齐仁圣大帝黄飞虎。

三人在云端下望,只见泰山嵯峨,飞流洒t,千峰翠色,万壑松风,而最高处的天门之上,祥云掩映中,一座巍峨的宫殿。烟霞瑞霭,祥光普照,金门玉户,桂殿兰宫,四周有黄鹤鸣皋,时时有鸾凤飞舞,正是东岳大帝的居所。

杨戬按下云头,轻轻叩门,不多时就有仙童来开门。未进大殿,他们就听见昔日武成王,如今东岳大帝爽朗的笑声:“贵客临门,当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杨戬和寸心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朱红巨柱支撑巍峨穹顶,每条柱上皆盘着金龙,见寸心入内,还一一对她点头。一行人走过白玉铺就的地面,靠近大殿中央的赤金云龙宝座,抬头便正对上黄飞虎喜悦的眼神。

杨戬寸心拱手为礼,席方平则是吓得都跪倒在地上,黄飞虎笑着应了,又命左右扶起席方平。

他的下首,左边立着的是他的两个儿子,黄天化与黄天祥,右边则是梅山兄弟与哮天犬。原来,他们也将那郡司、城隍等人绑到此处了。

天化依旧昔年风采,头顶玉冠,红袍团龙,贯着金锁甲,腰间束玉带,益发衬得俊朗无匹,神采飞扬。他见杨戬夫妇,笑逐颜开,忙与天祥上前拱手为礼道:“师兄,嫂子,当真好久不见了。”

寸心佯怒道:“既知道好久不见,还不来寻我们,差点没把你师兄和嫂子闷死。”

天化笑出声来,露出可爱的虎牙:“嫂子可别把我杨师兄拉上,他素来喜静,让他静修百日都没问题,怎么可能会闷,兄弟我也不是不想来找你们,而是,这凡间神明中的贪官污吏,当真是抓都抓不完呐,也不知道我们封神之前那几千百年,人间的百姓都是怎么过的。”

杨戬闻言冷笑一声,寸心便知他又念起对玉帝的不满,忙抓了抓他的掌心,杨戬瞧了她一眼示意无事,对席方平道:“东岳大帝在此,你有何冤屈,还不速速道来。”

席方平闻言忙跪在殿中叩头,将席家之事,一一道来。黄飞虎闻之肃然,命黄巾力士将席廉,羊财主,阎王,郡司,城隍和五通皆带上殿来,又让天化亲自走上一遭,带他的手令召东方鬼帝前来。

阎王、郡司和城隍皆是无胆鼠辈,与席廉、席方平当庭对峙,虽想强撑着不认,却见一旁杨戬持三尖两刃刀,威风凛凛,直吓得瑟瑟发抖,一一招供。五通神的劣迹,更是铁证如山,当即就被推出去斩首。

不久,黄天化引东方鬼帝前来,鬼帝依旧是那副威严的样貌,对向他的指控居然淡定不已。

东方鬼帝对东岳大帝笑道:“下官为这人平反昭雪,生死簿上皆有记载,并非是下官信口胡说。至于他被无故推去投胎,这是下人无礼,下官愿认下失察之罪,至于其他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请恕下官,无法苟同了。”

席方平上前一步道:“如无你示意,区区鬼卒,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东方鬼帝摇摇头笑道:“阎王也无朕示意,不是也敢做下滔天恶行吗?阴间事务繁杂,下官实在难以一一过问,竟至于被此等小人蒙骗,愿受失察之过惩处。”

东方鬼帝一口咬定他是好心,只是被下人蒙蔽,阎王和鬼卒俱是口称是自己坏心莽撞,违背了鬼帝的命令。席方平本是个正直忠实之人,如何受得了这般颠倒黑白,言语上有不敬之处,便被东方鬼帝抓住,神威一放,惊得这席家父子神魂动荡。

寸心忙侧身挡在他们面前,杨戬对黄飞虎笑道:“大帝也听见了,不过区区一鬼卒都敢蒙骗鬼帝,鬼帝竟然也察觉不得,此等无能失职失察之辈,让他统领一方鬼域,恐怕有些勉强了。”

东方鬼帝脸色一僵,旋即恢复正常答道:“二郎真君此言差矣,过往千年,朕治下鬼蜮,并无错处,只是这近年来战乱频繁,来到我这处的魂魄过多,才出了些许纰漏。”

寸心一听随即嫣然一笑,也上前对黄飞虎道:“大帝容禀,既然东方鬼帝觉得力不从心,纰漏频出,不若给他指派一二副手,方能解地府冤案频生之厄啊。”

黄飞虎闻言暗笑,对寸心道:“侄媳妇直说便是。”

寸心笑道:“听说鬼帝之下,阎王众多,不若从阎王之中再提一位上来,替鬼帝分担一部分职务,若做得好,还可再行提拔嘛。大帝可派您的特使前去,评估监督,这样,不就解了鬼帝的燃眉之急了吗?”

杨戬挑挑眉看向寸心,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敖姑娘得意一笑。东方鬼帝既然口口声声是因为特殊情况而失职,那就从下面提拔一位上来在特殊时期分权,只不过这分权容易,想要集权回来,可就难了。什么叫做得好再行提拔,就是说只要上来的阎王恪尽职守,公正听话,便可将东方鬼帝取而代之。如此大的诱惑,哪个会不动心?

彼时东方鬼帝与下属,便是狗咬狗一嘴毛了,由于有黄飞虎派下的特使,他们也不敢闹得太过,不论是东方鬼帝收敛行为,还是阎王扳倒了东方鬼帝,受益的都是百姓。

此等好计,黄飞虎怎会不应允,于是,东方鬼帝也不复起先威严之貌,拉长脸走了。而其他狗官,郡司、城隍被剥去人皮、换上兽革,让他们投胎作牲畜,阴差鬼役被剁碎四肢,还要受烹煮之刑,而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羊财主,则被没收家产,罚做十世乞丐。

论罪当罚的已经罚了,当补偿的也该得些赏赐,席方平却不要赏赐,要为他父亲求一些阳寿,黄飞虎闻言笑道:“老丈啊,你当真是生了个好儿子,看在他的孝心,而你本身也是忠厚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