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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巴山老鬼失踪

张去病赶得也巧,汉子一家人在吃饭。大汉叫媳妇拿来碗筷,让张去病上炕用餐。大汉一面吃饭,一面问张去病,是不是进山里挖人参走迷了路。张去病不便说实话,只得含含糊糊回答说是。

吃罢饭,汉子领张去病到侧房里睡下。他躺在炕上回想这些天种种惊险奇遇,宛如梦魇一般:想起自己在“绝命谷”内,几次死里逃生,却又因祸得福治好了身上怪病。在“乾元洞”里几乎困死,却也因此得以参悟“天根神谷图”,功力大增,这真是“福兮祸所依”!他又想起在家时,外公常说,一个人非经磨难,不能成才,此语真是恒古不变的金玉良言!

转念又想:秦桧投敌的密信已经得到手,得赶快回临安为家人报仇!一想到扳倒秦桧指日可待,仇人将身败名裂,受到严惩!他心里异常兴奋,寻思自己这些年流亡江湖,吃苦总算没有白吃……他在炕上想了许久,才昏然睡去。

翌日起来,他掏出一些碎银酬谢大汉。

大汉却摆手道:“小兄弟,区区小事何须酬谢?你也忒小看我们山里人了!我们山里人好客,为的不是银子。再说,在这大山里,我们也用不着银子,你留着路上用好啦!”

张去病得听心里热呼呼的,忙连声向大汉夫妇道谢。大汉叫媳妇包上几张大饼和一块煮熟野猪肉给张去病带上。张去病拿着干粮,不知说什么好,又再次谢过汉子夫妇,才大步朝走出村外。

来到道上,他想起同巴山老鬼去小店碰头之约,便取道南行。此时他急想赶回临安去报仇雪恨,是以归心似箭。往前后左右一看,道上并无行人,他便迈开蹑云步,大步流星地般奔行起来。

行到天了黑时,来到一片荒野上,前后不见有人家,找不到人家借宿。他四处张望,想找个庙的睡上一晚,附近竟连一座小小的土地庙也看不见。他便找个岩洞坐下,吃些干粮,在洞内囫囵睡了一夜。

第二日醒来,他又继续赶路。赶过午时,才看见同巴山老鬼约定碰头的那家小店。他走进店门不由一楞,只见店内桌椅翻倒,碗盘遍地,右墙破了个大洞,店内似乎有过一翻激烈打斗。他进入后院察看,店主夫妇躺在地上死去多时。两人脸色乌紫,显然是中了剧毒,喉头都有一道乌青抓痕。

他惊道:“不好!这两人是死于完颜龙的‘毒龙爪’!巴山前辈来到这店里,准是遭到完颜龙和长眉老妖伏击。啊哟,巴山前辈一人难敌两人!他老人家吉凶如何?伤着没有?人又到哪里去了?”

一个接一个疑问从他心头闪过,不知巴山老鬼生死下落,心中甚急。他快步走出小店,边走边想:店内不见巴山前辈踪迹,想必巴山前辈或是逃逸,或是落入敌手,我得赶紧去完颜龙王府打探明白。如此一想,他施展神功向会宁城方向奔去。

奔出里许,忽听前面传来一片哭喊声,只见十几名金兵押着一群人走来。人群皆穿汉人服装,男女老幼二百多人双手被缚。金兵挥鞭抽打人群赶路,口中不住叱骂。人群中的老弱妇幼哭哭啼啼。一位老汉迈步不及,踉跄倒地。金兵上前挥鞭猛chou老汉。

一名汉子冲去扑在老汉身上,用身子挡着马鞭,叫道:“求求你们别打我爹!别打我爹!”

两名金兵哈哈大笑,仍挥鞭猛打,那汉子双手被缚,身子却死死扑在老人身上。转眼之间,汉子背上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老人在他身下急切叫道:“四毛快让开,别让他们打死你,断了咱家的香火!”

张去病看得血脉贲张,大喝一声冲上前去。一名金兵忽见有人冲来,喝道:“什么人!”另一名金兵挥刀砍向张去病。张去病左手轻轻一拍,弯刀飞上半空,金兵胸上如挨一记重锤,口喷鲜血栽倒马下。

旁边十几名金兵又惊又怒,纵马冲上前来,挥舞十几把弯刀砍向张去病。张去病嘿地一声,身子旋转,双掌发力一推,只听嘭嘭嘭一阵急响,十几名金兵被掌力震飞出数丈开外,一声没哼,便倒地毙命。

张去病一怔,这是他病好之后,头一次用凌霄老人传给他的功力对敌,没想到内力竟雄浑如斯。他看了看手掌,心想师父传授的八十年功力非同小可,日后须小心慎用,不可滥伤人命。

他正寻思,那被打的老汉坐起身来,道:“谢谢小英雄大恩大德,救我父子性命!”

张去病道:“老人家不必言谢,我等皆是大宋同胞,自当相助!”说罢,上前扶起老汉父子。伸手一捏,将二人身上绳索捏断。转过身去,又将众人身上的绳索除去。大伙围着他,七嘴八舌谢个不停

张去病一问,才知他们是被金兵掳来为奴的宋民,遂道:“众位乡亲虽然脱困,但在身金国,仍有被掳之危。眼下大伙须到深山里去,找一处隐秘之处安生,方可暂避躲避金兵侵害。”

他说罢,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捏碎,把碎银分给众人。道:“这些银子,乡亲们拿去或许有用。”

大伙接着银子齐声道:“多谢小英雄!”

他牵过一匹金兵骑的战马,纵身跃上马背,双手一拱,对众人道:“众乡亲多保重,在下告辞了!”

那老汉喊道:“请问小英雄高姓大名,老汉好每日烧香求菩萨保佑小英雄!”

张去病回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谢老仗美意!”说罢挥鞭抽下,坐下战马便撒开四蹄奔驰而去。

他急急赶路,第二日晌午便赶到会宁城外。眺望城廓,他忽然想起完颜龙认得他,他须容易改装才能进城去,不然撞见完颜龙有些不妙。他在城外小镇上买一身粗布衣衫,便找家客栈住下。

吃罢午饭,他关上房门,从凌霄老人的易容锦袋里拿出胶、墨、毛发之类的易容颜料和工具,对着镜子改装起来。几年前凌霄老人传授他易容术,他还没使过。此刻照老人所授之法,他在脸上或涂式抹,将自己装扮起来。片刻功夫,只见一个方脸汉子出现在镜内。他又剪些毛发,在嘴上粘了一部胡子,再照镜子,只见镜内出现一个英气勃勃的虬髯大汉,连他也认不得自己了。

他换上粗布衣衫,收起易容袋走出房门。经过柜台时,听那掌柜轻声问店小二,道:“老八,这位客人是几时住店的,我怎没见过?”

店小二道:“小人也不记得了。”

张去病暗笑道:“师父的易容术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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