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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深入虎穴盗密信

陆安武功高深,目光犀利,曾与岳飞有过数面之缘,他偶然见过岳飞胡须里那颗痣。此时听张去病回答不错,这才放心下来,对赵桓点了点头,二人对张去病有了几分相信。

赵桓道:“张去病,朕一听你家人为你起这名字,便知是望你学西汉大将霍去病驱逐胡虏,还我山河!你说说,你为何老远跑到这金国虎穴里来?”

张去病悲愤道:“回禀圣上,小人一家遭到秦桧陷害……”他一口气诉说了家人和自己的悲惨遭遇,又将秦桧当年给金国写下一封效忠密信,金国才放秦桧南归充当奸细之事说了出来。

赵桓一惊,道:“真有此事么?”

张去病道:“小人亲耳听见秦桧对他孙子秦员自承其事,并派秦员来金国盗那密信,决无半点虚假!”

赵桓怒道:“朕没想到,秦桧个奸贼会坠落如斯!当年,朕还封他为御史中丞。唉,朕后真悔那时没杀了此人,让他祸害我大宋!”

张去病道:“小人到金国来,正是为了盗取秦桧投降金国的罪证,洗清我一家人蒙受的奇冤,为大宋国除去这个奸贼!”

陆安连声道:“好,好!倘若张公子盗得秦桧投敌判国的密信,将那罪证公布天下,秦桧必死,王庶无危矣!”

赵桓咬牙切齿道:“张去病,朕命你一定要盗出那封密信,除去秦桧这个奸贼!一来为你的家人报仇,二来为我大宋除害!”

赵桓说到此处,心情激动,一挥手又道:“昔年,西汉大将军霍去病将匈奴赶出大漠,朕望你继承你外公岳飞的宏愿,精忠报国,收复大宋失地,直捣金国上京!你外公岳飞写过一首气壮山河的诗,你读过吗?”

张去病道:“圣上说的是不是那首《满江红》?”

赵桓摇了摇头,“不是。那首是词,朕说的是诗。”随即高声吟诵道:“雄气堂堂贯斗牛,誓将直接报君仇。斩除顽恶还车驾,不问登坛万户侯!”

张去病离家时年幼,没听说过外公写的这首诗,但此时听赵恒一吟诵,也不由豪气勃发道:“去病定一秉承外公遗志:定要‘誓将直接报君仇。斩除顽恶还车驾’!”

说到这里,他眼里闪动着泪光道:“圣上和陆大人被关在这古墓里受罪,去病看见君父受难,不能不救,待我先救圣驾出去!”

赵桓摇手道:“去病,万万不可!”

张去病一愕,道:“圣上,为何不可?”

赵桓道:“朕是有国不能归,有家不能回。你即使是救朕出去,普天之下,已经没有朕一人的立足之地了!”

张去病听得热泪盈眶,心知赵桓说得不错。赵恒如逃走,金国和大宋的皇帝都不会放过他。可他又不能眼睁睁看赵恒在此受辱,一时间叫他难以决断。

忽然间,只听赵桓朗声道:“张去病接旨!”

张去病忙跪下。赵恒撩起衣衫,撕开一道口子,从里衬内取出一块黄绢展开,读道:“奉天承运,大宋徵宗皇帝召曰:国家危亡,社稷倾秃,望吾儿赵构接登大宝后,励精图治,力挽狂澜,出兵灭金复宋,以雪国耻,告慰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钦此!”

张去病有些发懵,他听出这道圣旨是徵宗赵佶写给高宗赵构的,可是他不明白,钦宗赵桓为何要将召书交给他。

却听赵桓道:“张去病,这是先皇临终时留下的遗召,朕一直将它秘藏于身,只盼有朝一日托人带回大宋,向天下人公布先皇的遗愿。冥冥中上天派你来见朕,朕便将这封遗召交给你。你把它带回大宋去,寻机向百官宣读,逼那赵构出兵,收复大宋江山!”

赵桓说罢,对着张去病长揖到地,道:“张去病,朕拜托你了!”

张去病连忙跪下叩头还礼,道:“圣上折杀小人了!”

他接过召书一看,只见召书上的字一个个似金钩铁画,果然是徵宗赵佶的瘦金体笔迹。

赵桓又道:“此密召关系我大宋兴亡,朕用性命保存下来,你千万不可遗失!快去吧,金兵要来查夜了,朕求神灵保佑你!”

张去病小心收好召书,又叩了几个头,道:“圣上保重!陆大人保重!”

便在此时,忽听有人喝道:“胆大赵桓,竟敢私传密召反我大金!”

张去病回头一看,是完颜龙去而复回。他急忙起身挡在赵桓面前,喝道:“完颜龙不得无礼!”

完颜龙冷冷道:“你叫张去病?”

张去病道:“不错,却又怎样?”

完颜龙道:“乖乖把密召交出来!”

张去病道:“哼,有本事你尽管来取!”

完颜龙喝道:“这有何难!”双臂一晃,五指捏成龙爪朝张去病头顶插落。张去病忽然闻到一股腥风,立感一阵头晕,幸亏他避闪得快,才未被薰倒。他退后几步凝目一看,只见完颜龙的五指乌青,犹如染了墨汁。

忽听陆安大声喊道:“张公子小心,完颜龙使的是毒龙爪功夫!”

完颜龙再扑上来,又一连抓出两爪。张去病踏着蹑云步躲开,忙问道:“陆大人,毒龙爪是什么功夫?”

陆安道:“毒龙爪’是大寒山长眉老妖独门绝技。这毒龙爪不惧刀剑,抓人能开膛破腹,爪上又散发致命的毒气,端的厉害!公子千万别与他的毒爪相触!”

完颜龙看陆安一眼,诧异道:“陆安,你这伺卫头儿还有点眼力,居然识得本王的‘毒龙爪’神功!”

陆安道:“这有何难?九年前,长眉老妖与关东大侠顾东阳比武关中,陆某见过老妖施展这门邪功!”

完颜龙怒道:“你敢辱骂我师父和本门神功,看本王收拾你!”说话之际,一爪向陆安抓去。张去病急忙一掌拍向完颜龙后背,岂料完颜龙突然中途变招,转身一爪他朝他前胸抓来。毒爪未抓到,张去病已觉恶臭袭面,呼息一窒,急忙缩身后跃。完颜龙猱身扑上,又朝张去病抓出两爪。张去病不敢接招,东躲西闪,全然处于挨打境地。

陆安瞧见张去病不敌完颜龙,急道:“张公子快走!”

张去病道:“圣上有危,在下不能走!”

陆安道:“完颜龙不会伤害圣上,你快走!”

张去病道:“陆大人,完颜龙为何不会伤害圣上?”

陆安尚未作答,赵桓抢先大声道:“金国要留着朕当人质,挟制大宋。杀了朕对金国无益,完颜龙不会对朕下毒手,张去病你快走罢!”

完颜龙冷笑道:“小贼已是瓮中之鳖,还想走么?来人,快给我拿下这小贼!”

一队金兵涌进墓道,阻断张去病的逃路。便在此时,陆安突然跳起,一把将完须龙紧紧抱住,大声道:“张公子快逃!”

完颜龙又惊又怒,转身道:“陆安,你的武功没废?”

原来陆安是武林一大高手。赵桓被俘后,他忍辱跟着赵桓到金国尽臣子之忠。完颜龙得知陆安武功了得,便以金国宽待赵桓为由,强逼陆安服下“化功散”,废了他一身武功,没想到此时陆安竟会拼死将他抱住。

陆安道:“完颜龙,今日只要救得张公子,我这废人死了也值得!张公子,你肩负天下重任,快快逃走!”

完颜龙一声狞笑,五指箕张朝陆安背上猛抓下。张去病扑上前去相救,迟了一步,只听咔嚓一声响,完颜龙五个指头在陆安背上抓出一个大洞。一股血箭从洞口中喷出,陆安大叫一声,双臂仍紧紧抱着完颜龙不放。

赵桓吓得结结巴巴道:“张,张,去病,快,快走!”

张去病眼含热泪,迈开蹑云步冲入金兵之中,双掌疾拍,打出一条血路,转眼之间如一阵风般冲出了墓道。古墓外面一片漆黑,他奔过大片旷地,一头钻进树林里,回头一望,金兵在后追来。他不敢停留,脱下金兵的衣衫扔下,径直往回城方向奔去。

此时已是五更,夜色茫茫。他奔到城下,看见城门紧闭,便猛提一口真气攀墙而上。攀上城楼却见一名守夜的哨兵靠在墙角打盹,他轻轻绕过哨兵,纵跃下城墙,直奔回客店。

他从客店后墙纵身跃入院内,进入房中,走到桌前端起茶水猛喝一口,便躺下歇息。刚躺下一会,忽又跳起身来,叫道:“不好,那完颜龙追回到城内,一定会派兵四处搜我,我得赶快找个地方躲藏起来。我……藏到哪里去好呢?”

他在房里转了几圈,嘴里叨念着:“完颜龙,完颜龙……”突然心念一闪,道:“有了,我潜入完颜龙的王府藏起来。完颜龙一定想不到我会躲藏在他的眼皮下。哈哈,那儿最安稳、最保险!”

如此一想,他立即带上随身物件,轻轻走出屋外。双脚一点跳上墙头,纵上邻近的屋脊,趁着夜色直奔完颜龙王府。

此时全城人尚在熟睡,四下寂静无声。他奔到王府近处,却见王府前厅灯火明亮。他心中诧异,纵身上王府墙外的一株大树,往府内望去,只见完颜龙站在院子里,正在对管家花刺模的说话:“花刺模,你速去叫那秦员来见本王!”

张去病寻思:完颜龙回来得好快!他深更半夜传唤秦员,又要作甚勾当?却见花刺模快步走出府门,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完颜龙在院里来回踱步,似乎在想心事。踱了一会儿,走进厅内坐下,端起一杯茶慢慢品尝。

张去病跳入王府花园内,小心潜到前厅花丛下藏起来,探听完颜龙有何密谋。过得一会儿功夫,脚步声响起,秦员跟着花刺模急走进王府,匆匆跨入前厅,躬身道:“王爷深夜传唤在下来见,不知有何吩咐?”

完颜龙道:“秦公子,你可知张去病是何人?”

秦员一怔,不知完颜龙为何问起张去病,忙道:“回禀王爷,张去病是那岳飞的外孙,张宪的儿子。”

完颜龙道:“原来如此。你见过这小子么?”

秦员道:“见过,王爷问他做甚?”

完颜龙道:“本王今夜见到了这小子!”

秦员一惊,道:“王爷见到了张去病?”

完颜龙点头道:“本王还瞧见赵桓给了他一封召书!”

秦员忙问道:“王爷,那赵桓给了张去病什么召书?”

完颜龙道:“像是一封命赵构发兵攻打我大金国的密召!”

秦员诧异道:“赵佶前些年不是死了么,赵桓怎么会有他的密召?”

完颜龙道:“那召书或许是他生前留下的。”

秦员道:“王爷抓住张去病了吗?”

完颜龙摇摇头道“可惜让这小子跑了!”

秦员着急道:“王爷快下令将张去病捉住,千万别让他将那召书带回临安!”

完颜龙点头道:“本王找秦公子来,正是为了此事。眼下只有你我二人认得这小子。你与本王各带一队人马在全城仔细搜寻,你看如何?”

秦员忙躬身道:“在下听从王爷差遣!”心里却在寻思:张去病怎么会跑到金国上京来,又怎么会见到赵桓?难道那夜,这小子在秦府偷听到了我爷爷的隐密,也跑来盗那封密信么?如此一想,他着急道:“请王爷速调人马,在下这就去捉拿张去病小贼!”

完颜龙道:“好!”站起身来,带着秦员疾步走出前厅,前往兵营去调遣人马。

张去病躲在花丛下将二人的言语听得一清二楚,心道:“小爷就藏在你们眼前,你二人去城里瞎搜好了,我得找个地方睡一觉!”

他四处张望,看见前厅门上悬挂着一块大扁,便纵身躲进扁后,卷曲身子睡下。这一个晚上他大半夜没睡觉,一头倒下便熟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忽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睁眼一看天已大亮。只听人大声道:“怪哉,搜遍全城都不见这小子的踪影,难道让他已溜走不成?”

他听出是完颜龙的声音,又听见秦员的声道:“王爷,张去病小贼狡猾多诈,只怕他还躲在城里,暗中打什么鬼主意!”

完颜龙道:“他打什么鬼主意?”

秦员道:“在下担心,他躲在城里,是寻机对大金国上皇下毒手!”

完颜龙摇头道:“那小子武功不高。皇宫里高手众多,他若进宫行刺,那是自投罗网!”

秦员道:“听王爷如此一说,在下放心了。不过有件事,小王爷还须严加防范!”

完颜龙忙问道:“防范甚什么?”

秦员道:“王爷要提防这小贼窃取金国的机密,尤其要提防他偷盗我爷爷写给大金国的密函。”

完颜龙道:“秦公子不提醒,本王倒没想到这一层!我这就进宫禀告父皇,让文牍台的官员将那些密函藏好!”

张去病听见秦员的话,心下奇怪。寻思秦员跑来盗取密信,为何要提醒完颜龙严加防范,卜这不是打草惊蛇么?这厮又怎会料到我来盗信?是了,他定是怀疑我在秦府听见了这桩隐秘。他宁可自己暂不盗信,也不让我将信盗走。这厮真可恶!

又听秦员道:“在下斗胆进言:王爷须奏请大金国上皇,多派些人守卫文牍台,方可万无一失!”

张去病一听“文牍台”三字,恍然大悟:心想:秦员说我要盗密信,叫完颜龙严加防范,原来他是想套完颜龙说出藏信之处……啊,这厮好狡猾!他事先将盗信之事栽在我头上,他若盗走密信,完颜龙丝毫都不会怀疑他!可是如此一来……他去盗信,岂不很困难么?”

忽听秦员道:“王爷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在下为王爷效力。王爷如无差遣,在下今日便告辞回临安去了。”

完颜龙道:“本王也没有什么差遣,秦公子回去后,请你爷爷尽快将那王庶除去!”

秦员道:“王爷放心,在下手里有了赵恒这封召书,那王庶指日可除。在下告辞了!”完颜龙起身送秦员走出厅去。

张去病心想:秦员今夜定会去文牍台盗信,我如何在他之前将那密信弄到手?他左思右想,躺在扁后闭目思索。好不容易挨到天色黑尽,才从扁后跳下,蹑手蹑脚走上一条小径。

忽然间,一阵酒菜香味飘来,引得他食欲大动,才想起自己一天没吃东西,便迎着香味寻去,来一处侧院。跃上屋顶往下一看,却是王府的厨房,临窗桌上里面摆满鸡鸭鱼肉,几个仆人端着盘子往前厅上菜。他趁厨子不备,跳到窗下伸手进去抓出一个猪肘子,跃上房顶疾奔出王府。他一面奔向皇宫,一面啃肘子充饥。

奔行不久,夜空下显出皇宫黑幢幢的殿影。奔到皇宫近前,只见皇宫戒备森严,他便潜到宫墙拐角暗处,纵身跃入宫墙内。刚落到一棵大树下,却见一队武士从花园东头巡逻过来,他忙藏到大树背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