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嫂,四哥跟你离婚,是迫不得已,他现在被三哥逼得破了产,还有可能坐牢,怕拖累你所以才这样的。”电话接通,盛璇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可是,等了许久,那边却寂静无声。

“四嫂……四嫂你在听吗?”她迟疑了半晌,试探地轻声问。

“不好意思,我是你三哥。”那边的人终于开口,盛璇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齐禛的嘴角微勾,眼神暗沉:“璇子,真不凑巧啊,你四嫂带着米粒儿下楼晒太阳去了,手机丢在楼上,被我接着了你的电话。”

盛璇脑中一片空白,紧紧捏着手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太偏心了点,嗯?”齐禛低低一笑:“看来你完全站在陆正南那一边呵,那好,我就告诉你,要是你再打电话跟初晓说这些事儿,我就再使把劲,把你四哥,整得再惨点,怎么样?”

“三哥你真是混蛋!”盛璇愤然怒骂:“从前的情意,你真的是半分都不念了吗?”

齐禛冷笑:“我也不跟你多说,总之方才的话,你记好了,也同时转告大哥和项岷他们,谁现在来捅这事儿,就相当于亲手往陆正南身上捅刀子,看着办吧。”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盛璇听着那边的忙音,只觉得这个世界太残忍,曾经从儿时便在一起的同伴,那样拿心相待的同伴,为什么长大以后,却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她真的想不明白!

“璇子,开门。”俞行远在外面敲门,喊她的名字。

她终于木然地走过去把门打开,扑进他怀里痛哭……

而此刻的齐禛,挂断电话之后,若无其事地删掉了这条聊天记录,又照原样将手机放回去,然后下楼去找叶初晓她们。

如今的米粒儿,已经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尤其是跟叶初晓在一起的时候,偶尔还会笑。

他过去的时候,叶初晓正将手竖起在头上装小兔子,米粒儿正望着她微笑,母女俩沐浴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看着那样美。

齐禛站在不远处欣赏着这一幕,想起盛璇刚才说的,陆正南和叶初晓已经离婚,心情舒畅无比。

好,从此她们的世界里,干净了,只剩下他。

当叶初晓陪着米粒儿玩了一阵,打算再推她去别处时,齐禛上前:“不推了,我来抱吧。”

他说着,便从轮椅上将米粒儿抱起,叶初晓只能默默地推着轮椅跟上。

“等米粒儿再好一些,我们搬回家住吧,到底方便些。”他转过脸来望着叶初晓笑,她心里却是骤地一寒,没有答话,直接将视线移到别处。

齐禛不以为意,亲了亲米粒儿的脸:“宝宝也想回家了吧,是不是?天天呆在医院里,是不是很闷?过些天我们就回去,爸爸给你买好多好多洋娃娃,放在你房里好不好?”

他的话,看似在询问,其实透着必须执行的强势,叶初晓的手握紧,抬起眼来与他对视:“到上海来,是来给米粒儿治病的,她的家不在这儿。”

“那在哪儿呢?云水阁?”齐禛挑眉反问。

提起云水阁,叶初晓心中剧烈地一疼,再无法言语。

齐禛笑了笑,抱着米粒儿前去看喷泉……

过了一阵上楼,因为记录已删,所以叶初晓并未发现手机的异样,也无法知道,自己错过了多么重要的一段话。

而盛璇,也的确没有勇气,再一次告诉她真相,怕齐禛会对陆正南再一次下狠手。

就在那天下午,齐禛竟然真的去找吕主任,问能不能将米粒儿带回家住。

吕主任沉吟了一会儿,回答:“现在孩子的外伤倒的确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吃饭排便也基本能正常,恢复得不错,如果回家能照顾好,倒也不是不行。”

齐禛大喜,回到病房就跟叶初晓宣称说,医生让他们出院了。

“那怎么行?”叶初晓不同意:“米粒儿才刚刚好转了一些,更应该继续治疗……”

齐禛却不分由说:“医生说行就行,我下午就去办出院手续。”

叶初晓毛了,站起来就去找吕主任,可到了办公室却没人,护士告诉她,主任做手术去了。

她只得回来,坐在病房中焦虑不已。

不过主治医生不在,手续一时半会儿倒也办不了,齐禛转悠了一阵,突然心念一闪,想起了另一件事。

没有告诉其他人,他悄然下楼,到医院另一头的门诊大楼里,匿名挂了个号。

当终于轮到他,他坐在医生面前时,极力压抑着内心的忐忑,镇定地陈述病况:“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我担心自己感染了艾滋,所以去查过抗体,是阴性,但那边的大夫说,要过了窗口期再查一次,现在算起来时间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您能不能给开个单子,我再确定一下?”

这样的事如今不少,医生没多说,利索地开了检查单,他随即下楼去抽血。

在等待结果的那一个小时中,他坐立不安。

这么久以来,经历的事太多,他其实已经渐渐将这件事看淡了些,可现在,当一切都开始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他却更加恐慌。

因为胜利在望,所以更怕失去。

盯着大厅上方的时钟,滴答滴答,一圈圈旋转,他的心越揪越紧。

当终于,时针移满一格,他起身去拿结果,呼吸都已很艰难。

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单子,他抽出来的一刻,几乎没有勇气去看,却又极度迫切地想要知道结果,纠结至极。

终于,他还是缓缓将指尖下移,然后看到了那两个字——阴性。

阴性?他不敢置信地再仔细看了一遍。

真的是阴性!

狂喜从心中腾起,他用手捶额,兴奋地不能自已。

过了许久,他才能勉强压抑些自己的情绪,又去医生办公室再一次确认结果。

医生对他说了声“恭喜”,他又疑虑地问了句:“不会查错吧?”

医生只是笑看着他:“很多人都会和你有一样的反应,但要相信科学。”

他终于彻底地松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下来,精神焕发地道谢出门。

走出大楼的时候,他觉得阳光都仿佛比之前,更明亮了几分,周围树也绿了,水也清了,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朝他微笑。

一路到了住院部,进了病房,叶初晓回头见是他,便又默不作声地转过脸去。

他走到她身后,忽然将那张单子,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叶初晓以为是米粒儿的检查单,便接了过去,当她看见上面写着的“HIV”三个字母,顿时一愣。

“我过了窗口期了,刚才去查了,阴性,我没得艾滋。”齐禛的双手,按上了她的肩,力道很紧:“初晓你听见了吗?我没得艾滋!”

若是以前,叶初晓必定会为他高兴,可他此刻声音和动作里透出来的那种急切和疯狂,却让她感到害怕。

果然,下一刻,他将她抱进了怀里:“初晓,我们以后能在一起了。”

“你放开我。”叶初晓奋力挣扎,猛地搡开了他,他一个站不住,撞在桌角,痛得皱紧了眉,眼神也变冷:“你有必要对待我如同对待石磊那样么?”

听他提到石磊,她全身的血都直往头顶上冲:“你现在难道不像石磊吗?”

齐禛毕竟不是石磊,眼神蓦地一转,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主动退后坐到沙发上,对她微笑:“别生气初晓,我是刚拿到结果,太惊喜所以才这么失态,很抱歉。”

可如今的叶初晓,已经再也不敢信他,戒备地来到另一侧的床边,远远地和他对峙。

“好了,我去看看吕主任回来没。”他对她摆摆手,随即出去。

她独自坐着,心里却越来越惶然,如果真的离开了医院,他一定会更加肆无忌惮,防得住一次,又怎么能防得住一百次?

没过多时,吕主任和齐禛一起来到病房,检查了下米粒儿的状况,正要说话,叶初晓忽然开口:“我不同意出院。”

吕主任一愣,看向齐禛。

“初晓,别任性了。”齐禛在外人面前,总是表现得夫妻恩爱:“回家住一段,你自己也能好好休息。”

“我不需要回家休息。”叶初晓并没软化,而是望着吕主任:“您上次说,米粒儿的脑中还有淤血,现在虽然好转了些,但也难保后面不发生异常,回家出了问题怎么办呢?”

“这……”吕主任噎住,原本齐禛说要出院,他虽然不反对,但也还是有顾虑,如今叶初晓这么一说,他更是犹疑。

患者为重,他最后还是劝齐禛:“孩子妈妈说得也有道理,还是再住院观察一段比较好。”

他既然说了这话,齐禛也不好强硬坚持,只得勉强答应。

吕主任走了,齐禛和叶初晓,沉默地僵持。

半晌,齐禛冷冷地一点头:“好,行,那就先住着。”语毕便转身出去,关紧了门。

叶初晓坐在床边,稍微松了口气,可眉宇间的忧虑,仍未散去。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总是要出院的,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而齐禛那天,虽然因为出院的事闹得不愉快,但毕竟解除了艾滋警报,还是心情大好,晚上早早地回了浦东,又将那枚戒指拿出来欣赏,正看着,突然想起件事:他和施曼,虽说签了离婚协议,但一直未正式办离婚手续。

现在他可再没心情跟她耗下去了,何况今日这样的大喜,他当然应该跟她“分享”。

他随即便打电话过去,然而,拨了几遍,都是关机。

躲着也没用,该扯清楚的事,都得尽快扯清楚。他决定次日便去北京。

一大早先去了医院,他跟叶初晓说自己要出趟短差,但没说具体去哪。

叶初晓也不想管,她现在只希望他去得越远越好,越久越好。

齐禛如今,对她的冷淡倒已经无所谓,反正,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

他随后去了机场,当日下午,抵达北京。

目的地很明确,他直奔施曼的公寓。

这一次,他随身带着钥匙。去了之后直接打开门,看着客厅里凌乱的情景,皱了皱眉,又去往卧室。

然而,依旧没见施曼的人影,他站在客厅里喊了一声,也无人回应,继续拨电话,仍是关机。

但既然来了,他自是不甘心就这样走,将沙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拨到地上,他坐在沙发上等。

直到深夜,施曼仍旧没回来。

又出去鬼混去了。齐禛厌恶地皱眉,起身打算先回酒店。

可就在此时,门外却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他眼神微凝,不动声色地又坐了回去。

门打开了,施曼的身影出现,手里还拖着行李箱。

看见客厅里亮着的小灯,她也没多惊讶,只以为是自己走之前忘了关,踢掉鞋子便打算去浴室洗澡。

可就在走了几步之后,她又忽然停住,望向沙发深处那个人影,表情先是诧异,随即一哂:“你怎么来了,还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等着突袭杀了我?”

“我可没那闲情逸致。”齐禛斜挑嘴角,指尖在沙发扶手上弹了弹:“你知道么?昨天我去查了血,结果是……”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慢慢吐出那两个字:“阴性。”

施曼愣住,手渐渐攥紧,眼中凝聚起恨意:“老天真不长眼!”

“错,这正是老天开眼了。”齐禛摇了摇食指:“你看看我现在,万事如意,而你们陆家,得病的得病,坐牢的坐牢……”

“谁坐牢?”施曼蓦地转过头来反问。

“呵,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吧?”齐禛这次倒是真惊讶了。

“到底谁坐牢?”施曼蹙了蹙眉:“我最近不在北京。”

齐禛扫了一眼她丢在门口的行李箱,冷嗤:“那难怪了,可真错过了好戏,你们家那公司,倒啦。还有你那正南哥,只怕再过不久,也会因为偷税和走私,进局子里耗日月,怎么样,爽么?”

施曼瞪大了眼睛,好半晌,一个字也没说。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我这次回来,是和你办离婚手续的,明儿上午九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齐禛站起来,耸了耸肩,往门口走。

施曼站着没动,直到门被重重带上,那声音,似乎惊着了她,她的身体一震……

而第二天早上,齐禛九点到达民政局,却根本没看见施曼的人影,一直等到十一点,她仍旧没来,电话仍旧是关机状态。

他恼火至极,再次去了施曼的公寓。开了门,毫无动静,进去卧室,她居然还在睡。

他气得直接开了大灯,施曼这才迷迷糊糊地醒转,翻过身来看见是他,也没起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干嘛这么火大啊?离个婚弄得这么心急火燎的干什么?”

“你不着急,我可着急。”齐禛冷笑:“起来,现在过去。”

“你急什么呀?”施曼悠悠然地翘着腿:“你跟我离了,叶初晓就能嫁给你了,没那么便宜吧,照她那性子,就算正南哥坐了牢,她也不可能丢了他嫁给你。”

“可惜啊,”齐禛重重哼了一声:“陆正南太过发扬风格,主动跟她离了。”

施曼的眼中,划过一抹怔然,但转瞬即逝,趴在枕上妩

媚一笑:“那我就更不能跟你离了,不然岂不是太成全你,你还是耐心等我死了,成了鳏夫再娶人家吧。”

齐禛怒极,上前作势要掐她脖颈:“你别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动啊。”施曼毫无所谓地撇嘴:“杀了我呗,你现在没艾滋了,舍得拿自己的命,换我的命不?”

齐禛心中忿恨,却也拿她没辙,只得勉强放缓了口气:“我们何必相互折磨,你放我一马,我也能放你一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好么?”

“这就对了嘛。”施曼满意地笑,终于从床上下来,手搭上他的肩:“你态度好点呢,我就也能好点,你要跟我来硬的,我反正现在是烂命一条,怎么着都成,可千万别拖累了您的大好人生。”

她接着便进了浴室去冲澡,齐禛尽管不情愿等,却也只能等。

磨磨蹭蹭了个把钟头才出来,齐禛已忍无可忍:“走吧。”

施曼这次倒没含糊,跟着他下楼,可不凑巧,一路来到民政局,人家竟然下班了。

“哟,这该不是天意吧?”施曼斜着眼风调侃:“上天大约觉得,我们这对奸

夫淫妇,正好相配,舍不得把我们分开。”

齐禛如今,怕她赖着不离婚,只能咬牙忍着,任她挖苦。

她说够了,半撑着额又开始打呵欠:“找个地儿吃饭吧,又饿又困。”

齐禛很想直接将她踹下车去,但又不得不依着她的意思,找了家饭店。

进去之后施曼让他点菜,他说随她,她讥诮地弯了弯嘴角:“你是压根就没打算陪着我这个艾滋病人一起吃吧?”

齐禛不语。

“从病人变成正常人,又觉着你自个干净了吧?”施曼继续嘲讽:“说真的齐禛,你也应该学我,找个小海岛,多吹吹风,把自己心底的龌龊,也吹干净点。”

“你赶紧点菜。”齐禛忍受不了她说艾滋时,旁边的侍应生看他们的那种怪异的眼光,直接催促。

她扬了扬眉,这才随便点了几个菜,让那侍应生离开。

吃饭的时候,齐禛果然是看着她吃,自己连筷子都没动。施曼也不恼,慢慢吞吞地吃,一直捱到快两点才吃完。

齐禛看了看表,松了口气,算着正好去办手续。

然而,出了饭店门,齐禛去取车,刚打开车门,就看见施曼招手拦了辆的士,转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径自上车而去。

齐禛气急大骂,可想追上去已经来不及,那辆车很快融入车流,不见了踪影。

电话自然是永远都打不通的,他只能又回公寓。

可那一夜,施曼没回来。

他气得砸了屋里的东西,看着一地狼藉,挫败不已。

又等了半天,施曼仍旧没影子,他只能先回上海。

当叶初晓看见他时,只觉得他眼底戾气逼人,更是觉得不安,尽量躲着他。

而就在那天傍晚,施曼的电话,打了进来。

此刻叶初晓不在,齐禛便干脆在病房接起,开口就骂:“你TM耍我是吗?”

施曼在那边笑得前仰后合:“你说对了齐禛,我就是耍你玩呢。”

“施曼!”齐禛怒吼,躺在他身后床上的米粒儿,眼神微微一颤。

“齐禛,你当我这么好心呢?”施曼吊儿郎当:“你想离婚就离婚,我偏不离,你要是就这么跟叶初晓结婚,那你就犯了重婚罪,我也可以告得你进局子呢!”

“施曼我告诉你,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齐禛的声音,阴冷到了极点:“下周一我会再来北京,到时候要是你再不乖乖跟我离婚,看我不找人收拾死你!”

他此刻,未曾察觉,在虚掩的门外,正站着叶初晓,她手里还端着刚买回来的饭菜,热气腾腾,心里却在剧烈地打寒颤……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叶初晓才回到病房,神色如常地照顾米粒儿吃饭。

齐禛正在气头上,也顾不上其他,过了不多时,便回了浦东。

而那个晚上,叶初晓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齐禛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和陆正南离婚的事,所以现在这样逼着施曼离婚,那么下一步呢?

她不敢想,只觉得浑身都起了战栗。

她得离开他,他现在,越来越可怕了,她得尽快尽早离开他。

可是,现在能去哪?如果回古城,他一定能找到她,仍旧逃不开。

而去别处,如今米粒儿还是这样的状况,她一个人又怎么办?

翻来覆去,她忽然想起了Eric,他那边应该能找到好的医院治疗米粒儿,而齐禛对他并不熟知,找到她也会相对不容易。

犹豫了许久,她终于还是拨通了Eric的号码。

他在第一时间就接起:“喂,初晓,有事吗?”

她的心里多了丝暖意,将现在的大致状况告诉他,到了最后,又不安地补充了一句:“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也不要紧……”

“没有什么不方便,正好我过几天就要回香港。”Eric并未迟疑,答应得很干脆:“到时候我过来接你们。”

叶初晓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一个劲地重复说“谢谢”。

Eric叹气:“我说过,我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你那边准备好就行。”

叶初晓想起今天齐禛在电话里说,下周一要去北京找施曼,便商定就在那两天见机行事。

“这样好像是在演越狱。”Eric在那边笑,叶初晓一怔,也不禁笑了笑,心情稍微轻松了点。

跟他商量好细节,叶初晓终于定下神来,不再那么慌。

“初晓,你现在,也真不容易。”Eric叹息一声。

“有什么办法呢?”叶初晓感慨:“这就是命吧。”

“不要这么想,无论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Eric安慰她:“以后就好了。”

叶初晓应了一声,握着米粒儿的手,心中发酸……

接下来的几天,叶初晓很镇定,而齐禛最近烦心着施曼的事,也未曾察觉端倪。

终于,熬到了周一,齐禛再次跟她说,自己要出差两天。

叶初晓淡淡地“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等他离开,估摸着他已经上了飞机,她才打电话给Eric。

Eric在昨天便已提前来了上海,此刻接到电话,便开车过来。

而叶初晓则假装和平时一样,推着米粒儿到楼下散步,却将收好的简单行李,悄悄塞在米粒儿腿边,然后盖上毯子,从外面看起来,并无异样。

下了楼,她环顾四周,见没有熟人,便推着米粒儿往停车场的僻静处走,Eric的车就等在那里,见她们过来,迅速下车,帮她们安顿好,然后便开车离去,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无人发现。

米粒儿自始至终很安静,可眼神里似乎又带着些了然。

叶初晓俯下脸亲了亲她:“对不起米粒儿,妈妈要带你走了。”

米粒儿望着她,微微地笑了笑。

叶初晓忍不住抱紧了女儿,Eric也伸出手,摸了摸米粒儿的头,轻声说:“真懂事。”

未免万一和齐禛在机场相遇,他们坐动车到了邻市,然后再转机去深圳。

医护人员发现不对劲,已是两个小时之后,见叶初晓她们久不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再发现柜子里的随身物品已清空,才觉得情况异常。随即打电话给齐禛,可此刻,因天气延误了航班的齐禛,还没下飞机,手机没开。

等他终于到达北京,刚上了车手机就响了。

接起来,吕主任在那边语气焦灼:“齐总啊,孩子和她妈妈都不见了。”

“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不见了,到处都找过了,没找着,而且东西也都带走了。”吕主任直叹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齐禛脑子里,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

他万万没想到,叶初晓竟会来这一招。

跟这边通完话,他即刻打电话给叶初晓,但不出他意料,已经关机。

他接着想打电话给陆正南,可转念一想,以叶初晓的个性,不会在此刻再联系陆正南。

想了想,他又打电话给沈娅,试探地问叶初晓有没和她联系,但沈娅很坦荡地回答说没有。

他了解沈娅这个直肠子,要真是叶初晓跟着她走了,此刻一定会干脆骂他个狗血喷头,而沈娅如今就和Monica在一起,她没有,Monica应该也没有。

到底是去哪儿了呢?齐禛一筹莫展,只恨不得将全世界都翻过来,找到她们母女。

但眼下,这事还不便声张,他只得忍着,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可偏偏此刻,施曼还打电话过来挑衅:“哟,齐禛,不是说今儿回来找我离婚的吗?我都等这么大半天了,怎么还没见你人呢?”

“我现在就过来,你给我等着。”齐禛咬牙,要不是施曼这么折腾,又怎么会给叶初晓逃脱的机会,他这会儿真想杀了她。

“好,我也等着你。”施曼一笑,摁下关机键。

当齐禛终于到了公寓,这一次,倒不需要他自己开门,施曼很利索地把门开了。

依旧穿着睡裙,发丝凌乱,她没有半点真心跟他去民政局的意思。

齐禛刚要发作,她对他摆了摆手:“诶,先别发脾气,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跟你还有什么可谈?”齐禛轻蔑地笑:“我还有两个小时就要离开北京,要么,现在马上去办离婚,要么……”

“别急嘛,我又没说不离。”施曼慢悠悠地坐在沙发扶手上:“咱们也谈个条件,我跟你离婚,你放陆家一马怎么样?”

齐禛的眼睛,阴鸷地眯起:“你不觉得你这价码开得太高了吗?”

“高吗?”施曼扬起下巴:“齐禛,别人抓不住你的小辫子,可不代表我一定抓不住。”

“我要是栽了,那你可跑不了。”齐禛凑近她:“你舍得这么破釜沉舟吗?”

施曼眨了眨眼:“我这舟,反正要沉,还怕什么呢?”

齐禛的脸色,骤然一沉,施曼又大笑:“怎么,想着杀人灭口?那你可得趁早。”

他没说话,慢慢地直起身:“好,我们先离婚。”

施曼半垂眼睑,玩味地抬手摸了摸他胸前的纽扣:“你可别想着忽悠我,你也知道,我现在离彻底疯掉也不远了,惹急了疯子,可没好处。”

说完,她哈哈大笑,走进卧室去换衣服。

齐禛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眸底幽暗如冥……

施曼这次倒真没玩花样,干干脆脆地跟着齐禛去了民政局。

工作人员按照惯例,还是先劝和不劝离,但只说了两句,就被齐禛不耐烦地打断:“赶紧办吧,我待会儿还要赶飞机。”

施曼偏着头,对他一笑:“真是归心似箭呐。”

这句话让齐禛又想到了叶初晓逃跑的事,更是一肚子恼火无处发泄,狠狠瞪了她一眼。

可施曼现在是对一切都无所谓,当着工作人员的面,手便搭上了他的肩:“哎,我跟你打个赌,就算咱俩离了,叶初晓也不会嫁给你。”

“你闭嘴。”齐禛忍无可忍地低吼。

施曼啧啧两声:“被我踩着尾巴了吧?你啊,跟我以前一样,这白日梦,做得太过头了,以为把别人绑在身边,就能得到别人的心,太天真。”

她的话,句句戳着了齐禛的痛处,他沉下脸,催着工作人员赶紧给办手续,只希望早点甩脱施曼这个疯女人。

终于,两个绿皮本递到两个人面前,他接了就走,施曼在后面又扬声补了句:“别忘了咱们谈好的那事儿啊。”

齐禛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现在,真想照王力以前说的,找个人做了她。可他也担心,施曼会留好了后手,也拖得他跟着她下地狱,不敢贸然行动。

算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找到叶初晓母女,其他的事,等后面再慢慢料理。

紧赶慢赶地回了上海,他急着去找吕主任,问有没有新进展,可吕主任也只能无奈地告诉他,至今半点线索都没有。

“这么大两个活人,难道还能不翼而飞?”齐禛恼火:“你们医院也太不负责任了。”

吕主任也有点烦躁了,今天为了这事,简直是忙翻了天,以往只见过付不起医药费偷跑的,谁能想得到他们这样不差钱的人家,也会闹出逃跑这种事?

如今争执也没用,扯了一阵,齐禛只好先回浦东,看着抽屉里那枚没送出去的戒指,气了大半夜。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叶初晓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古城,所以次日他又赶回了古城。

先去了云水阁,然而,门卫告诉他,无论男主人还是女主人,都已经好些天没回来过。

他不甘心,还是坚持自己进去看了,然而,门铃按了无人回应,园子阳台都空空荡荡,的确像是无人居住。

出来之后,他接着去了Monica的工作室。

见了沈娅,他又再次问叶初晓有没有跟她联系过,她原本对他就一直印象不好,前几天才问过,今天又问,她也不耐烦了:“你到底是要干嘛呢?一遍又一遍的?”

这时,Monica听见声音,也从里面的房子里出来,见是齐禛,怔了怔,点点头说了句“你好”。

齐禛又旧话重提:“初晓这几天,跟您联系过吗?”

“怎么了?”Monica反问。

齐禛撒了个谎:“也没怎么,前两天我们吵了一架,她现在情绪不是太好,我怕大人之间赌气,会间接影响米粒儿的恢复,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劝劝她。”

Monica“哦”了一声:“我还是前两周和她通过电话,这段日子忙,没怎么联系,那我回头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好的,谢谢。”齐禛见状,大约能确定叶初晓应该没有来这里,心中失望,但并未将情绪表现在脸上,礼貌地告辞离开。

他走后,Monica随即给叶初晓打了电话过去,然而,关机了。

“怎么回事?”Monica心中有些疑虑:“吵架很严重吗?他还得亲自上门拜托我们劝?”

沈娅撇嘴:“八成啊,是为了陆少,齐禛这个人,自从米粒儿出事以后,就一副大家长的样子,把陆少排除在外,时间长了初晓肯定不高兴。”

这段感情的确太过纠结,Monica叹气:“只但愿米粒儿能快些好,初晓他们一家人,能回归正常。”

两个人感慨了一阵,各自回去做事……(未完待续)